第597章 反正我也不會聽你的
嘴上說着不歡迎,可桌上擺着的野果肉乾,都是巫師婆婆家裏存着的最好的東西。
景鬱咧嘴一笑,“那不是都說了,要來陪您住幾天的。”
巫師婆婆瞅着她,“聽說你隻身闖了青凰山,還將那山夷爲了平地。”
景鬱嘿嘿一笑,很謙虛,“倒也沒那麼誇張啦,我一向低調的。”
雪冥走到巫師婆婆旁邊,輕聲道:“婆婆,可否讓我把脈?畢竟是毒霧,不可大意。”
牧野在另一邊,挽住巫師婆婆的胳膊,賣乖討巧,“婆婆,你就讓大雪球看看唄。”
巫師婆婆無奈,坐到凳子上,“老婆子我活了一百多歲,還能跟你們年輕人這樣不知道輕重?”
說着,她又看向景鬱,“那青凰山如何能隻身去闖?還不告訴我一聲,真是胡鬧!”
南隕城沉聲道:“確實胡鬧。”
雪冥跟着,“是太胡鬧。”
牧野也跟着,“就是胡鬧。”
流麟要張嘴,被景鬱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景鬱那叫一個心塞,這日子沒法過,誰都能說她兩句。
巫師婆婆見她垂着頭,以爲她不樂意,苦口婆心地勸,“就算是有再大的恩怨,也不能急於這一時,你才幾歲?就想着跟人同歸於盡,分明是喫大虧,反讓別人佔便宜。
有的事急不來,明天可以做,後天也可以做,何以如此衝動?”
流麟第一個附和,“就是!急什麼?要是運氣好的話,明天死了就不用做了。”
巫師婆婆:“……”
景鬱:“???”
她握了握拳頭,不知道這一拳頭下去能不能打爆流麟的狗頭。
巫師婆婆沒見過流麟,但也知雪冥是個有分寸的人。
若非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不會將此人帶上她的住處,便也只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過了會才重新撿起話頭說,“人啊,活這一輩子總是要遇到些困難,總是能解決的,千萬不能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以命換命是最愚蠢的行爲,知道嗎?”
景鬱十分真誠的點頭。
流麟又順着巫師婆婆的話,“婆婆說的對,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什麼困難都會解決的。”
巫師婆婆:“……”
景鬱閉了閉眼,這丟人玩意。
另一邊,雪冥已經把完脈,“並無大礙,但以防有殘留毒素,還得用些藥,順便可以調理身體。這山中溼冷,用些藥材能讓婆婆你暖和些。”
巫師婆婆點點頭,“好,費心了。”
這回,她沒了說教景鬱的心思,看向南隕城,嘆了口氣,“倒是爲難你了,聽說如今整個九州都知道了,你爲了這孩子千里調兵百萬之事。”
南隕城有些受寵若驚,忙道:“不爲難,是我沒能護好小七,請婆婆放心,以後再不會出現這種事。”
巫師婆婆點了點頭,對南隕城也不似先前那般冷臉。
大抵,是看到了他的真心。
巫師婆婆嘆了口氣,道:“這人生啊,總是歡笑與淚水並存,倒也不必那麼緊張。”
流麟正被景鬱瞪得委屈,聞言委屈巴巴地脫口而出,“是啊,一部分人主要負責歡笑,一部分人主要負責淚水。”
巫師婆婆:“……”
終是忍不了,正眼看流麟,“這孩子,是從哪裏來的?”
流麟眼睛一亮,跳起來自我介紹,“婆婆,我太子,我可厲害了。”
他指着景鬱,“這我老大。我是她生出來的!”
牧野一臉糾結,雪冥閉了閉眼。
景鬱往旁邊挪了挪身體,躲開流麟的手指。
巫師婆婆淡淡地點頭,“確實像個太子。”
她看向景鬱,“隨我來。”
景鬱乖巧的點頭,“好的婆婆。”
她看向南隕城,指着鎖心鐲給他使眼色:快解開。
這時,巫師婆婆走過,看到那鎖心鐲,看向南隕城,“你跟着,一會在門外等着。”
景鬱:“???”
南隕城勾脣一笑,“謝過婆婆。”
巫師婆婆帶着景鬱繞過兩間木屋,來到最邊緣的一間木屋外面。
“你母親小時候就住在這裏。”巫師婆婆掏出鑰匙,打開纏繞在木門上的大鎖。
看起來這鎖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南隕城站在外面,剛剛離景鬱十步的位置。
景鬱跟着走進去,裏面擺着一應俱全的物品,要不是上面蒙了一層灰。
恍然之間,會覺得這裏的主人還在,只是出門未歸。
巫師婆婆看着屋裏的環境,發了會呆。
過了會,轉身看向景鬱,“你們風風火火地來,一定是想問我關於金鈴的事吧?看得出來,那小子真的很在乎你的性命。
可我該說的都已經讓堯滄轉達了,你們還如此着急的尋來,想來只有那一件事。
你想知道,你能否懷孕生子,婆婆猜的對嗎?”
景鬱眨了眨眼睛,嗯了一聲,“貌似是這樣的。”
巫師婆婆卻避開了這個話題,問景鬱,“看到你母親兒時的房間,你可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
景鬱環顧一週,道:“看到她以前生活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覺得,我在這裏有根。”
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清那種感覺。
大概就是這裏有一些人一些東西,是無論她怎麼逃避都逃避不掉的,是完完全全獨屬於她一個人的。
景鬱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有她的一席之地。
巫師婆婆點點頭,“你跟你母親很不一樣,雖然你們同樣的自立自強,但是你母親沒有你果斷,也沒有你那麼有魄力。
所以我總是覺得,你這孩子是不屬於這世界的。可是現在,你真正屬於這裏了。”
巫師婆婆臉上的皺紋很深,每一道都是她曾經歷過的歲月在其面容上留下的痕跡。
“小七啊,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會在你身上留下印記。你確實至性有餘,至純不足。但你所遇之人,或者所遇之事,會幫你補足。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景鬱不太明白,但是巫師婆婆似乎不願意多說,甚至她都不願意說清楚,毒霧裏有什麼,她是怎麼知道金鈴解法的。
“孩子,你有過許多不幸,但也有很多幸運。人這一輩子啊,不會永遠笑,也不會永遠哭,婆婆當然希望你可以經歷更多,體驗更多。”
巫師婆婆眼眶紅了紅,背對着景鬱,“可當初你母親生下你,幾乎透支的身體,虛弱到說話都艱難的樣子,這些年時常出現在我夢裏。
女人產子,九死一生。即便金鈴詛咒被解,可誰又能確定那山主之靈就能護佑你?金鈴盪滌山河是爲靈物,又怎麼確定一定在你身上靈?你只有一條命,可不敢賭啊。
更何況,如今金鈴還未清明,還是個凶煞之物。”
景鬱才明白過來,婆婆今天突然說這麼多大道理,是怕她重蹈她母親的覆轍。
她突然明白巫師婆婆爲什麼不願見他們,又爲什麼一個人在山上住。
是太重情,怕心中牽掛太多,便不能活得長久,不能守護南疆。
而婆婆唯一自私的關心,只給了她母親和她。
景鬱鼻子一酸,“婆婆,你真好。”
巫師婆婆倒是覺得奇怪,“婆婆阻止你想做的事還好?”
景鬱感動的點了兩下頭,“那也好的。反正,我也不會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