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痛也值得
南隕城垂眸看她,“嗯?”
“我覺得,再痛也是值得的。”景鬱道。
南隕城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值得也沒有下次了,我這條命經不起你那般折騰。”
景鬱失笑,仗着自己力氣大,一手抱一個孩子,陪着他們在地上玩。
小孩子的手只一點,拳頭都還握不好,卻緊緊地抓住景鬱的一根手指頭,怎麼都不放。
對於景鬱來說,這是完全陌生而又無比新奇的體驗。
她的人生,似乎在這一刻徹底的完整。
好像,對打架都沒什麼興趣了。
看着兩個孩子在身旁笑鬧,怎麼都看不膩。
只不過,這一切的美好幻想終結於南牧淵尿在她身上之後。
景鬱才明白,小牧野爲她承擔了多少。
幸好,南隕城習慣了早做準備。雖然看着動作生疏,但是還是妥妥帖帖地給孩子換好乾淨的衣服。
把孩子徹底交給南隕城和景鬱後,牧野終於解脫了,連夜搬家回了自己和雪冥的小院。
他在家整整躺了三天才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
這三天,雪冥也沒去皇宮,就留在家裏照顧牧野,順便處理些政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大雪球,小孩子可愛起來要人命,煩人起來也要人命啊。”
雪冥勾起一抹笑,把一塊暖暖的石頭塞到牧野手裏,“這下可是再也不想帶孩子了?”
現在外頭雖剛回暖的春日,但是還是有些寒涼,那暖和的石頭塞到手上,牧野就舒服喟嘆了一聲。
“誒,我記得這東西放在攝政王府啊,怎麼你拿回來了?”
雪冥無奈,“我送與你的生辰禮,就這般隨意亂放?”
那石頭是牧野十八歲的生辰禮。
一塊自雪山山頂一處溫泉裏取出的石頭,燒熱之後,能持續保留熱度長達三個時辰。
牧野對兩個孩子比下人還細心,聽奶孃說小孩子不知冷熱,要時常摸摸後背探其冷熱。
但是牧野有時手涼,怕涼着兩個孩子,便得用那石頭暖和了手,再去摸。
雪冥在牧野十七歲生辰時曾把他後半生的生辰禮都備好了,每一樣都是精心挑選,倒也不必費心去換。
於是這人便想了新花樣,把每一年的生辰禮藏在九州各地。
牧野每年生辰,都得隨着雪冥單獨去一處地方,才能拿到生辰禮。
兩人也是不嫌麻煩。
牧野握着石頭嘿嘿一笑,“我想着改天再去拿回來的。對了大雪球,現在皇宮的事很多嗎?怎麼你天天往皇宮跑?”
雪冥放下手上的筆,走到牧野身邊,握住他的手輕輕摩挲,“景熠年歲太小,朝堂上壓不住人,有我在,他能好一些。
不過那孩子的確是個做帝王的料子,只半年時間,已經讓一部分大臣對他心服口服,假以時日,他必定不差於南隕城。”
聽着雪冥說話,牧野原本是躺在牀上,聽着聽着坐了起來,認真地望着雪冥。
雪冥就像是回家與家人絮叨說話一般,低低道:“最近我已在將些重大事務交由景熠,景晏在旁輔佐,相信他很快能代替我的位置。”
牧野有些感慨,“兩人才那麼小呢。”
雪冥擡手順了順牧野的頸後的頭髮,“莫要小瞧帝王家的孩子,他們與尋常人家的孩童不一樣,成長速度難以比擬。
那般雖不及尋常百姓家的孩子過的輕鬆,但是身在帝王家,便自小就有這份責任,否則憑何能錦衣玉食。”
牧野點頭,“也是。就像我小時候漫山遍野的瘋跑,大雪球你肯定在學習四書五經,每日還要做功課吧?”
雪冥低着頭,把腦袋輕輕放在牧野肩頭,休息一般的放鬆,“是。”
雪冥長長的白髮與牧野的黑髮落於一處,糾纏不休。
牧野挺着後背,支撐着雪冥的身體,讓他能好好放鬆一會。
過了好一會,牧野都以爲雪冥睡着了,卻聽到他突然開口:“小野,再過兩年,你便及弱冠了吧?”
牧野算了算,點頭,“是啊。”
雪冥:“嗯,快了。”
他全身放鬆,身體的重量壓下來,牧野一下沒承住,兩人雙雙倒在牀上,牧野在下。
不過,雪冥似乎已經睡着了,鼻息淺淺地在耳邊有規律的輕掃,呼吸也漸次均勻。
南隕城現在當甩手掌櫃,朝廷中許多大事,要事,幾乎都是雪冥在做決策,他最近確實很累。
偏偏這人,不僅自己獨當一面,撐着整個九州。還要分出心思,將一些政見決策的功勞安在牧野身上。
而且,還得巧妙得不能讓百姓和官員發現,用低調卻又無意中被人查出的方式透露,現如今九州的一半決策功勞,都要歸功於這位少年。
曾經那在藏花閣的離經叛道,都變成了在故意擾亂視線,實則在暗地裏爲百姓們保駕護航,不求回報。
如今的九州,一個雪主大權在握,卻盡心盡力,從無二心。一個少年不求回報,暗地裏做着關乎民生民計的事。
甚至荒郊外,土匪強搶民女,都是那少年及時出現,救了女子一命。
上能爲朝廷出謀劃策,下能護百姓安好,一個行俠仗義,英俊瀟灑的少年形象,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九州百姓的心裏。
而這一切,有人猜測,是因爲雪主在朝堂,此少年才如此不遺餘力。
而也是因爲這少年願維護九州和平,向來孤傲獨行的雪主,纔會勞心勞力,爲了政事不遺餘力。
如此,便成就了一段佳話。
互爲彼此,高風亮節,百姓之福。
而外頭說書先生的主題素材,已經從景鬱和南隕城,變成了雪冥和牧野。
只是其中一位,那時候正在奶孩子,還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個行俠仗義的俠客了。
只是現下知道了,也只能哭笑不得的受着。
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讓雪冥睡個好覺。
於是,牧野一動不動,指尖彈起勁風,吹滅了蠟燭,又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自己和雪冥身上。
就這樣沒有動,閉上眼睛睡覺。
殊不知,黑暗之中,趴在上面的人,嘴角緩緩勾起深笑。
那是獵物入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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