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仁義不是自己自吹自擂出來的
“只怕我們這個休整也未必能夠真正地完全實現了。”譚體元看看面前的師旅長們,“勸說將士們還是要儘量地抓緊一切時間恢復體力,當然,特定的情況下,也要因勢利導,我們可以把眼下遇到的情形,當成是對將士們一次難得的戰前教育。”
“對,”譚紹光站了起來,面色嚴峻,“身體上的疲憊是可以忍耐和克服的,而精神上的疲憊卻是絕對要不得的。各部的駐地都會遇到或多或少的貧苦難民,我們的將士們也絕不會無動於衷。對於這些自覺自願的舉動,要加以引導,這同時也是一次最好的宣傳我們自己的機會。在我們到來的時候,這裏數以萬計的各種地方武裝都退居進了海陽縣城,而到現在爲止,他們還沒有生過與我們之間的衝突,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各部都要組織專門的力量,去幫助受難的百姓,軍部也會盡快投入大力氣,給大家儘量爭取到一定的休整時間。””小說“
說着,他看看賴裕新和譚體元,“怎麼樣,就到這裏吧,也好叫我們的大將軍們得空休息休息?”
賴裕新點點頭,“就這樣,譚參謀長就還管你的老本行,統一調配各種物資,我去一些部隊轉轉,落實一下幫扶駐地周圍百姓與休整的事情。”
“好,那就散會,大家按照軍部的指令,分頭抓緊休整,做好下一步的準備事宜。”譚紹光開始收拾桌上的文件。
看到會議結束了,陳廷香站起身,唱歌似的哼哼了起來,“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隨着嘴裏的詩文,他的手比劃着,又朝旁邊兒的紅二師師長梁成富擠鼓了幾下眼睛,“老兄啊,這詩是誰寫的來的?”
梁成富站起來,撓撓後腦勺,撲地一笑,“你啥意思啊,明明知道我這肚子裏沒多少那酸玩意兒,硬是要出出我的醜不是?”
“哪啊,我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不過想討教討教你老兄嗎。”陳廷香一吐舌頭,嘿嘿地笑着,又瞟了眼正收拾東西的譚紹光。
“你這個傢伙啊,”譚紹光望着怪模怪樣的陳廷香,哈哈笑了起來,“這不就是杜甫《前出塞》裏面的詩句嗎,怎麼的,是不是要想和我剛纔講過的紀律唱反調啊?”
“沒,可是沒有。”陳廷香嘿嘿地笑着,連連的又是擺手,又是搖頭,“殿下不是老說學習重要嗎,所以我就沒事兒的時候背上幾詩來玩玩兒,省的到時候被殿下問倒了不是。嘿嘿,正好昨天在路上跟我的特務營副營長趙正學了這詩,所以一順嘴兒就溜達出來了。奇怪的是我本來一直都記得是那個叫杜甫的人寫的,偏偏一到這裏就又忘了。呵呵,軍長到底是軍長啊,總是比俺這個旅長強,就沒有不知道的東西。”
“我看你是沒憋什麼好主意,”譚紹光哼了一聲,似乎還要想再說什麼,卻被外面進來的一個衛士給打斷了。
“軍長,海陽知縣和幾個當地團練頭目外面求見。”
聽到來的是滿清的海陽知縣及當地的幾個團練腦,譚紹光笑着向陳廷香等人揮揮手告別,然後吩咐衛士,“有請。”
大批的紅軍涌進海陽,除去對各處要道進行了嚴密的封鎖,在各部駐地宣傳自己東進的目的之外,再沒有什麼大的舉動。即使是對已經置身於紅色海洋包圍中的海陽縣城,紅軍部隊在送進去一些宣傳品的同時,也僅僅不過就是派設了一些小規模的監視部隊,似乎是互不干涉。
都說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其實不然。
山腳下,鄉村的土路兩邊,村落的邊緣,散佈着數百里長途跋涉而來的天朝紅軍一個個連隊,除去擔負警戒、餵馬、遛馬的士兵,除去正忙於爲將士們做上難得的一頓熱乎飯菜的炊事兵們,衆多的將士們本該是席地或坐或臥,抓緊時間休息,預備未來可能是極其艱苦和兇殘的大戰。
可惜,由於在兩萬多紅軍騎兵隊伍來到之前,海陽縣從去年開始就陸續涌進了大批由文登、榮成逃難而來的難民,在紅軍將士擬定的營地邊,毗鄰的早都是一個又一個的難民集中地。更叫紅軍將士們感到驚訝的是,五月,這個本當是山清水秀、綠樹成蔭的夏初光景裏,他們所能見到的近處樹木卻都是光禿禿的,地上,除去荒草,難得見到一點的綠色。樹葉兒沒了,野菜沒了,能喫的樹皮也沒了……
無依無靠、背井離鄉的窮苦百姓們,在經歷過逃難和無數次的沙俄兵強盜般的洗劫後,如今都已是兩手空空。無地可耕,無工可幫,除去加入到團練、鄉勇中還能混到一口飯的部分青壯之外,剩下的只能依靠四鄰村民的點滴救濟及乞討度日。
遠遠看去,彷彿是一片片巨大垃圾場,臨到近處,又是散着種種令人難耐的腥臭氣味,破爛不堪的窩棚羣裏,活動着的都是一個個空有一身氣力,如今卻變得骨瘦如柴、滿臉菜色的男女,倒臥着的是一個個在飢餓的生死線上掙扎的老人和孩子們。對於眼前這些突然而至的兵們,他們雖然表示出了恐懼,除去眼神中的恐慌和悽婉之外,他們卻又無一不是漠然處之,不想跑了,也喪失了跑的力量。不時地,窩棚羣裏會傳出一陣陣的悲痛的呼號,於是,陰世裏又多了一個在飽經苦難煎熬後離開了這個萬惡的人世的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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