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四章決戰(三)

作者:蘭色幽香
闖進屋來的張汶祥怎麼也不會相信,更不想相信眼前所聽到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可他又迴避不了這個實實在在的現實。

  當年跟隨北王韋昌輝兵敗壽春,在對生存下去的極度渴望之中,他和竇一虎帶着手下幾十個眼見無路可走的兄弟,放棄了最後的抵抗而束手就擒。又是爲了生存,他和竇一虎禁不住馬新貽的威逼利誘,成爲了向上爬的馬新貽手裏的一個棋子兒。在這場交易中,無論如何他和竇一虎最後還是都充滿了對馬新貽的無限感激。道理很簡單,他們從被迫乞降的戰俘,搖身變成了臨陣倒戈的英雄,馬新貽由此又爲自己在政治上積累了資本,他們也獲得了馬新貽那不是親兄勝似親兄的恩情。

  在皖北,二嫂馬大菊與二哥竇一虎團聚之後,就曾經有一些關於馬新貽和竇二嫂之間不清不白的風言風語流入到過張汶祥的耳朵裏。張汶祥對此一概都是嗤之以鼻,馬大哥對自己和二哥太好了,甚至於好過了戰場上爲馬大哥掙得過許多光彩的劉銘傳,難免有人心生嫉妒,暗地裏巴不得搞亂他們三兄弟之間的鐵硬關係。馬大哥是聖賢之徒,道貌岸然,難道過多地關心一下弟妹不應該?人吶,幹嘛總要去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想呢?”小說“

  後來,竇一虎不幸死於太平軍之手(馬新貽幹掉竇一虎之後,就是這麼嫁禍給太平軍的),馬大哥那個叫悲痛,不僅親自帶人“搶”回了二哥的屍,還親自擡棺厚葬了二哥,兩隻本來不大的眼睛居然都哭得紅腫的桃子似的,好幾天都消不下去,連張汶祥自己都感不如。尤其是當馬大哥捧着撫卹銀,當着他的面向二嫂誓,一定會“照顧好弟妹終生”的時候,張汶祥更是由打心裏升騰起了一種對馬大哥的由衷的敬意。當然,張汶祥明白,“照顧好弟妹終生”那可不是有如骯髒之人所想象的那樣苟且,人家一張嘴就能隨便一大堆聖人言論來的馬大哥不僅老家裏有妻室,還能不明白朋友妻不可欺這麼簡單的道理?更何況還是把兄弟的妻子了。

  在張汶祥看來,二哥竇一虎的死,顯然給了大哥馬新貽一個很大的打擊,爲了避免在張汶祥身上也會生類似的事情,馬大哥安排他做了護衛領,整天伺候在大哥的身邊兒。自然,馬大哥也沒有對二嫂食言,無論是怎麼調任,始終把二嫂帶在身邊兒,二嫂一個窮慣了女人,居然也過上了使奴喚婢的日子。

  到了德州之後,張汶祥更是多次親耳聆聽到馬大哥對二嫂的擔心,“俄國人是好,整治太平亂匪不依靠俄國人不行。不過,俄國人又太壞,像是沒有完全開化的野獸,逮住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動路。唉……爲了你二嫂我這個做大哥的可真是天天的提心吊膽啊。三弟,你看是不是應該找個合適的機會,利用大哥的門路,給你二嫂在京城裏再尋個大家門戶,這樣既避免了戰亂,又可以叫你二嫂不白白地來到人間一回?你要是同意,就找機會勸勸你二嫂,呵呵,這種話也只有你這個做小弟可以說,我這個大老伯子去說恐怕……哈哈哈……”

  好女不嫁二夫,大字不識一個的張汶祥雖然懂得這個道理,但也不能不覺得馬大哥的話總是有道理。要是眼下天下太平還好說,可如今畢竟是戰火紛飛的年代,叫二嫂一直跟隨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總是對不起二哥的在天之靈。

  於是,他按照馬大哥的意思不止一次地私下勸過二嫂,反正是人嘴兩張皮,你說守節有理,同樣也會有一百個理由去說不爲死去的人守節該有多麼的好。哪裏想到,每次他在二嫂那裏都是碰得灰頭土臉。只要一提到再嫁,二嫂就哭得傷心至極,口口聲聲咒罵着他和馬大哥忘恩負義,“俺家的老竇爲你們把命都搭進去了,你們居然還要把俺的身子賠進去,還有良心嗎,俺家老竇如若有知,不挖下自己的兩眼當泡踩纔怪……嗚嗚嗚……可憐的丈夫啊……俺乾脆一頭撞死找你去算了……”

  一個是情誼深重的大哥,一個卻是忠貞得不得了的烈女,張汶祥無奈了。普天之下怎麼兩個最有骨氣的男人和女人都叫他碰上了。

  就在張汶祥感慨的不得了的這種時候,他新近結交的一位經常的往來於京城、德州之間,爲俄**隊押運軍品的好朋友,在一次酒醉間的閒談中,順着他的話又提到了馬大哥的一些事情。諸如爲什麼劉銘傳不肯來山東投效馬新貽呢?從朋友的嘴裏,張汶祥知道了馬新貽在劉銘傳身上做過的那些手腳。

  那位朋友與劉銘傳顯然是交情不淺,對劉銘傳的過去的事情幾乎是無所不知。不過,那位朋友也不是萬事通,至少那位朋友還不知道他這位徒駭河工程的總監工,原來與馬新貽還有着一層拜把子的關係。酒後話就多,那位朋友似乎是要故意炫耀他腦袋裏的奇聞軼事多,接下去又提到了劉銘傳的一些爛事兒,像什麼心狠手毒啦之類。而期間最叫張汶祥驚訝的,二哥竇一虎的死居然不是死於太平軍,而恰恰就是死在了劉銘傳的手裏。

  酒還沒喝到醉的張汶祥,順着那位朋友的話語一琢磨,不由得一陣陣的心裏冷。是啊,二哥當時去的地方雖然勉強能算得上是大清軍與太平軍的控制區交界處,可二哥死的地方,前面幾裏外就還有大清的兵馬駐紮啊。再說了,那天去搶屍他也參加了,當時本方這些去的人馬嗚嗷的那麼一折騰,不是還把前面營壘裏的兵馬給招惹出來,捱了對方的一通亂罵嗎?

  “你跟着馬巡撫幹……嘿嘿……”那位朋友最後撂下了這麼一段話,“知道劉銘傳爲什麼殺那個姓竇的主兒嗎?呵呵……竇夫人漂亮啊,唉……自古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咳咳咳……要是……要是有個大美人兒叫我碰上了……可惜……可惜竇夫人……哈哈……哈哈哈……”

  張汶祥被那位朋友給說蒙了。第二天,唯恐對方酒後所吐未必是真言的張汶祥,又找到了那位朋友。一提起頭天的那些話頭,那位朋友大瞪着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他,把一個腦袋搖得簡直像個撥浪鼓,“不可能……不可能……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嘴嚴得很,唉……這年頭,嘴不嚴要誤事兒的,尤其是我們從事的這種職務,萬一一個不留神把運送軍品的時間、道路吐露給了有心之人,那幫子餓得眼兒藍的不法之徒還不搶光了我們的東西?那是會要命的……”

  半揭蓋頭纔有遐想。張汶祥不得不去遐想了。那位京城聯軍總部裏的朋友是給人家俄國朋友幹事的,可是與他的馬大哥沒有絲毫的過節,而且都是素昧平生。那麼,這種絕對不涉及當事人相互間關係的第三者所說的話,也許真實度就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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