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六章
其實,魏源打心眼裏就不相信鼓這些搗起太平天國的頭頂草棵子、兩腿滿是泥的狂野之人,能夠把諾大的中國整治好。
在他還沒有一心的參禪悟道之前,他甚至也是毫不懷疑的認爲,中國有史數千年來,真正能夠扯得上“盛世”的年代,僅有康乾。那個時候的他滿心眼子想做的,就是一個他的大清的中興之臣。他相信,只要皇上,哦,後來是太后,甭管是誰了,只要他們能夠採納了他的思想,大清不但能中興,而且還一定會比康乾更出彩。
然而,事實卻是並非如此。
在獄中,不管他願意不願意看,太平天國方面出版的《新天京報》和《東方報》,總會按時的擺放到他囚室的案頭。起初他絕對不願意看,那些造反者的宣傳,對他這種飽學之士來講,哪裏會有什麼值得一看的,那無非也就都是一些譁衆取寵的庸俗東西而已,要說有用的話,也只配在他坐馬桶的時候,替他清理清理米田共。爲了防備自己不經意間墜入那些大清的反叛者的陷阱,他甚至時刻的提醒自己,絕不在這些污七八糟的文字上看半眼。不僅如此,就是那個已經背叛了大清,轉而又歸順了太平天國的曾國藩給他的數次來信,也同樣看都沒看過,就被他丟盡了馬桶中。持的時間並不長,大概一個月左右,偏偏還就是在一次蹲馬桶的時候,他實在閒來無事,順眼就在手上拿着預備做擦**紙的一份《東方報》上瞟了幾眼,這一瞟之下。他上癮”小說“
當然,他還會勸告自己,即便對方的報紙有多麼多麼的容易使人誤入歧途,但只要自己帶着批判的觀點去看,則可使自己一方面會對牢獄以外的世界有所瞭解,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從其中看出太平天國這些人的真實嘴臉。如果有一天自己還能拿起紙和筆。失去了自由的他,同樣可以在牢獄中與他的敵人繼續戰鬥下去。
好象是蒼天理解了他的苦心,沒過幾天,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的筆墨紙硯,居然就被送進了他的囚室。
魏源似乎忘記了他早已經遁入空門這檔事,從此開始,讀報、寫文章,又成了他的第一嗜好。那些獄方送進來的佛經典籍,卻被他漸漸的冷落到了一邊。
他必須得承認,太平天國這些報紙上刊載的主要文章,都絕非是出自一般人的手筆。尤其是他所看到過的那些署名林海豐和鄭南的文章,其文采之優那是自不必說。其內容卻不僅如投槍似匕,對於老百姓來說,還極具蠱惑和煽動性。
正因爲如此,在隨後的一把他的文章也能拿到那些報紙上去公開給全天下的人看,但這並不妨礙他,他照樣曾經寫出過諸如“大同若夢”和“均貧富實屬盜匪之舉”、“無恥的欺騙與無知的愚民”等等的隨筆。用來批駁太平天國政府鼓吹的那種夢幻般的所謂天下大同的理想世界,並“深刻的揭露”太平天國政府在其統治區域內所進行的土的革命,根本就與打家劫舍的瘋狂盜匪一般無二。
在隨筆中,他痛斥太平天國的洪秀全、楊秀清等人裝神弄鬼。用一些低級可笑的歪門邪教,欺騙大衆。尤其是近幾年被太平天國上下一力吹捧的那兩位所謂的“真神”——林海豐和鄭南。更是太平天國滑天下之大稽的愚民手法。他“一針見血”的指出,太平天國領導的這場歷史罕見的大規模造反之舉,不但不會給中國的百姓帶來任何的幸福,還會把中國引進更加墮落、更加愚蠢的深淵之中。
他還寫過“軍事同盟絕非開門揖盜”,在這類的隨筆中,他一反過去在他的著作中,再三警示人們務必要提防沙俄的狼子野心的論調,甚至也不再提他過去的“師夷”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而目的只是爲了“制夷”,即要戰勝和制止西方列強對中國的侵略,改變中國落後捱打的局面,從而使中華民族立於世界民族之他開始謳歌原本是中國的兩個入侵者之間的狼狽爲奸,爲“忠實的中俄之友誼”,從政治、軍事,甚至詳細到武備等各方面,來論證他那“中俄同盟將令無知的反叛者徹底警醒”的正確性。他預言,在中俄聯軍面前,太平天國的軍隊勢必將一敗塗的。
而沙皇俄國的介入,正好能夠爲中國走向世界打開一個敞亮的大門。從此,過去閉關自守的中國,將會主動的融入世界這個大家庭,他一向鼓吹但始終難有人願意接納的種種偉大思想,必將煥出勃勃的生機。“夷之長技”絕不是“奇技淫巧”的觀念將深入人心,而以往中國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諸如量天尺、察天筒(水銀溼度計)、定時鐘、天船(熱氣球)、風銃(氣槍)、甲板船(軍艦)、千里鏡(望遠鏡)、天炮、水琴、風琴、風鋸、水鋸、風磨、水磨、吊橋、顯微鏡、自來水、自轉礁、樂櫃(管風琴),以及伏打電池、靜電儀、避雷針等等的一切,在不遠的將來,都會成爲中國人的掌中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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