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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豐彷彿沒看見布魯斯的這種變化似的,繼續着自己的話題,
“再說說您剛纔提到的那個武裝問題……”
“公開?呵呵,怎麼個公開法啊?”
林海豐似乎是蠻有興趣地看看布魯斯,“是在報紙上發上條消息,還是我們拿着張單子照着一念呢?恐怕這都不行,因爲這畢竟還只是我們的一家之言嘛。要是這也算是公開的話,估計大家就都會認爲公開和不公開也沒啥兩樣了吧?”
“當然,那是當然。”對面的這位委員長既然顯示出來了一種很誠懇的樣子,布魯斯自然也得整出一種非常誠摯的期待相。
“所以……所以,看來也就只有一種辦法似乎還可行點兒了……”望着對面那位眼睛開始有些變亮的布魯斯,林海豐把菸斗放進嘴裏,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狠狠地吸了一口,隨後繼續地說到,“那就是我們的商船在準備要通過蘇伊士運河之前,請一些其它國家的公證人登船檢驗。當然,如今的紅海好像基本上可以說是控制在了貴國的手中,所以,最便於登船檢驗的,看來也就非貴國莫屬了。呵呵,說實在的,這倒也不奇怪,在我們這裏,過去的山大王們一般也都是習慣這個。而且在幹這種的時候,他們常常還會唱唱那個最著名的歌謠。對了,柳祕書,山大王們攔路打劫的時候唱的那個歌子,是怎麼唱來着?”
林海豐一邊說着,一邊很是正經地扭頭看了眼正在忙着做記錄的柳湘荷。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要是敢說半個不字,俺可是管殺不管埋!”張嘴即來的柳湘荷。把個“山賊歌”唱的可算是惟妙惟肖。
“對,對,對,就是這首歌,可惜我的記憶力實在是有點兒差勁,總是記不得。”林海豐誇獎完自己的夫人。又把臉轉向布魯斯,“當然,貴國不同,貴國素有紳士之國的美稱,要打此路過,登船勘驗勘驗是必須的,至於說到收買路錢嘛……呵呵,我覺得,貴國還不至於能幹的『∴『∴,出來吧?哈哈哈……”
林海豐笑得痛快。
“嘿嘿嘿……”布魯斯看上去也笑得很開心。“當然,當然,上傳也只不過是爲了消除疑慮,維護我們兩國之間的友誼,就是看看而已,看看而已。”
“可這能行嗎?”雖然林海豐臉上的溫暖之色沒變,但他的說法,卻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顯然不行。公使先生不妨自己想想看,如果我們的紅海軍在海上見你們的船就上。就得翻個底朝天,您會答應嗎?”
本來感到已經有點兒希望的布魯斯,被林海豐的這種突然轉變弄得有些上起火來。於是,他一面使勁地連連搖着頭,一面連比劃帶跺腳地叫到,“不一樣。您的比喻與眼下的現實完全不一樣。你們的所謂商船,不僅是在給我們大英帝國現在的敵人提供着各種有利於他們將戰爭長期維持下去的戰爭物資,自身同時還擁有着相當的武裝……”
“什麼是戰爭物資?擁有武裝又怎麼了?”林海豐儘管打斷了布魯斯還沒全說完的話,但臉上的神態仍然並不冷,“公使先生。只要是這個世界上有的東西,如果我願意,我就都可以將它們列入戰爭物資的範疇。很簡單,軍隊並不單單隻需要槍炮,他們同樣也要喫飽肚子,還要遮蔽身體,有了傷病不吃藥也不行。而反過來說,火藥、炸彈難道就一定是地地道道的戰爭物資嗎?要我說,未必。無論是修路還是開礦,離得開炸藥嗎?”
布魯斯那張毛茸茸的大白臉,已經開始在逐漸往紫裏變。
林海豐彷彿沒看見布魯斯的這種變化似的,繼續着自己的話題,“再說說您剛纔提到的那個武裝問題。公使先生,您可別千萬告訴我二十多年前的貴國那支能把我們的廣州折騰的烏煙瘴氣的所謂通商船隊上所載的,都是一些給我們的民衆送來上帝福音的、赤手空拳的、和平的強烈追求者。”
說到這兒,林海豐又半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腦袋上都快要冒了青煙的布魯斯,“當然,您可以說鴉片絕對不是戰爭物資。可在我看來,它比任何的戰爭物資都更兇殘百倍。公使先生,我要向您,並通過您向您的政府再次申明一下,我們是個講信譽國家,視信譽爲至重的民族,我們曾經所承諾要履行的責任和義務,不管在任何的條件下,任何的環境中,就都會不折不扣地去予以履行。同時還要申明的是,作爲一個愛好和平的中立國,我們不會去隨意地觸犯戰爭雙方中的任何一方的利益。同樣,不管是身處戰爭中的哪一方,都必須要保障我們的利益。”
“其實,無論是貴公使還是貴國的政府,都沒必要爲此而激動什麼。以我看,眼下的這一切,根本不應該成爲影響我們兩國之間的友情的障礙。”磕打菸斗、重填菸絲,再劃燃火柴,林海豐不緊不慢地又一次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工作的之後,一邊輕吐着煙霧,一邊又好像是剛剛想起來似的,接着說到,“公使先生很清楚,前些年從我們的疆土上分裂出去的那個什麼遠東共和國,還有那個正在朝鮮折騰的就快忘記了北在哪兒的日本,不是都在一直接受着貴國政府的救濟嗎?呵呵,當然,你們一直澄清說,你們是在對那個什麼的狗屁遠東共和國和日本實施人道主義的援助,絕對不趟軍事的渾水。這可信嗎?可我們又何曾提出過貴國來往於上述兩地的船隊,都必須要向我們的紅海軍申報船上的一切物資?”
孃的,我真是給這個該死的中國人氣昏了頭了!如果不是對面的這位林委員長忽然又把話頭引到了遠東共和國和日本國上,布魯斯差點兒就忘了自己還有一些該說的話,卻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呢。
於是,布魯斯使勁壓了壓給對方點的已經到了嗓子眼兒的那股怒火。竭力恢復先前的那種紳士模樣,“委員長閣下,我們的政府還有還叫我轉達給貴國政府另外的一個消息。”
第二六六章
“可你們不僅沒有真正地去避免您所說的不快,”
林海豐的菸斗還在繼續地燃燒着……
布魯斯接着先向面前的這位林委員長大人承認,他們的大英帝國政府與林海豐所說的那個什麼遠東共和國政府及日本政府之間,的確簽訂有軍事友好互助方面的條約。但他隨後又加以解釋說。其實作爲大英帝國政府本身來講,並沒有怎麼真正地去履行上述的那些條約。
比如對遠東共和國的那些援助,根本不像是外界一直紛紛傳言的那樣,完全是他們的大英政府所爲。當然,在這些援助之中,也有他們大英政府的一點兒影子,但那都是真真正正地涉及這個新生的共和國民生大事方面的援助。至於說到軍事援助,包括那支遠東共和國曾經得到了的,但很快又被太平天國政府的紅海軍盡數收走了的艦隊。不過都是一些想錢想紅了眼的軍火商人和軍火販子們自作主張的行爲。
在日本,他們的大英帝國政府同樣也是堅持着這種主張。他們樂於幫助日本政府改善國民的貧窮生活,願意引領着這個未必比中世紀能好多少的國度,儘早地融入現代世界的這個大家庭。可是同時,他們也絕不希望這個小兄弟給周邊的國家,尤其是給太平天國政府增添任何一點兒的麻煩和不快。
這個時候的布魯斯承認,他們的小兄弟日本近幾年來表現的的確是有點兒過分了,有點兒肆無忌憚了。連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剛剛纔有了點兒起色的日本,居然就會耍起了暴發戶的嘴臉。會對鄰邦朝鮮痛下狠手。
當然,在說到這些事情的中間,布魯斯還忘不了要再次向面前的那位林委員長申明,正在邁進近代化的日本國的陸海軍,之所以能有眼下的這種強勁風頭,絕對不是他們的大英帝國政府的“功勞”。還是一些喪失了良知的無恥商人、軍火販子,以及通曉點兒現代軍事的投機客們在聯手興風作浪。
當然,說到了這裏,布魯斯還需要再向對面那位委員長大人解釋解釋,當年的他們那個已經基本上完全覆滅了的遠東艦隊。幹嘛喫飽了撐的要跑到太平天國政府的大門口自討晦氣。
於是,布魯斯現在又再把過去的老調子繼續地重唱了一遍。當年他們的大英帝國遠東艦隊進駐蝦夷,完全是爲了嚇唬嚇唬日本國租借給他們的這個島上的那些實在還是很不開化蝦夷人,除此之外,絕沒有其它任何的意思。
隨後,布魯斯趕緊又把話題扯回到了那些跑到遠東共和國及日本國的“可惡的”大英帝國“敗類們”身上。
布魯斯說,對於這些到處惹是生非的“可惡的”傢伙們,爲了避免外界會對他們的大英帝國政府產生種種的錯誤認識,他們的大英帝國政府自然不會不予以極其嚴格的管教及約束。但遺憾的是,他們的大英帝國畢竟是一個自由的國度,不像太平天國這裏,凡事都有一個統一的規矩。所以,其實在很多的事情上,他們的政府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儘管如此,他們的政府還是竭力地在潔身自好。
雖然管不了別人,他們的政府總還是能管得住自己。
布魯斯很真摯地望着對面那位正耐心傾聽的林委員長,“您都看到了,從一開始,無論是去遠東共和國,還是前往日本國,我們的船隊就從未走過東大洋和南大洋,而是寧願繞道太平洋。我們的帝國政府,就是在盡力地避免一切會給我們兩國之間增加不快可能的事情。”
“可你們不僅沒有真正地去避免您所說的不快,”林海豐的菸斗還在繼續地燃燒着,不算是小的小會客廳內,到處都瀰漫着他所製造出來的騰騰煙霧,“說好聽了,你們還是在幹着爲虎作倀的惡劣行徑。要是說得再難聽點兒。日本正是狐假了你們大英帝國的虎威,纔會悍然發動了這場已經了數年侵華戰爭。對,您不必有什麼疑問,我沒有說錯,是侵華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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