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六御
不少部長都面露喫驚之色。
宗內的中高層職位向來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也是宗門用以維持運轉的重要基石。
正常而言,搶都來不及,壓根就不會出現主動辭職的情況。
而御獸部的新任副部長才剛上任沒多久,就主動請辭,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過在看到齊晏沉肅的表情時,衆人卻也都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看來齊晏還真是十分看好這個王魃啊……可他在御獸方面,真的有這般造詣?”
各部部長們,心中都不由得泛起了這樣的疑惑。
馬昇旭坐在桌案後面,見齊晏竟有如此大的手筆,也是面露驚容,旋即若有所思。
而崔大器聽到齊晏的話,也不禁露出了驚詫之色。
他知道齊晏很看重王魃,可萬萬沒想到居然重視到這般地步。
心中微動,正要什麼。
宋東陽卻是面色微沉道:
“請辭?什麼理由?”
雖然他已經猜到了是齊晏的手筆,可還是忍不住問上一句。
齊晏面色不變,鎮定回道:
“桑公羊如今修行正是緊要關頭,擔心誤了宗門大事,故而請辭。”
“修協…”
這個理由頓時讓宋東陽無言以對,微微停滯,搖頭道:
“我這邊倒是好,回頭我會向席殿主請示下,再得到嚷殿那邊准許,上交身份牌即可。”
“辛苦宋副殿主。”
齊晏行了一禮,隨後便開口道:
“還請宋副殿主順帶請示席殿主,可否調王魃入御獸部,任副部長職。”
宋東陽聞言,下意識便看了一眼崔大器。
卻意外發現崔大器的臉上,並沒有他預想中的急怒,反倒是面露沉吟之色。
不由得心中微有些好奇。
他是知道崔大器對王魃的重視的。
其重視程度絲毫不下於齊晏。
“奇怪。”
宋東陽的心中飛快閃過一些念頭,隨即卻是對齊晏道:
“王魃是靈食部的副部長,平調至御獸部,擔任副部長之位倒也可以,只是我這邊答允,卻也要看崔部長的法。”
齊晏聞言,頓時看向了崔大器。
而崔大器也回過神來,微微皺眉,看向齊晏道:
“齊部長,我聽你的意思,王魃去了御獸部,也還是可以在靈食部內做事?”
齊晏聞言,倒是立刻便察覺到了崔大器語氣中的鬆動,當即開口保證道:
“這是當然,只要王魃忙得過來,能將他分屬之事做好,我皆不會阻止。”
崔大器皺起的眉頭頓時悄然鬆開:
“這麼的話,倒是可以商量。”
王魃在靈食部內如今十分清閒,他也是知道的。
但這是王魃的本事,至少交代給他的事情都能妥善完成,也就足夠了。
至於在部內是忙還是閒,這和他無關。
畢竟更過分的何酒鬼,喝大酒,也照樣活得很滋潤。
況且本質上,他也覺得對於王魃而言,留在靈食部內確實有些耽誤。
靈食之道畢竟是道,上限很低。
若有可能,他也希望王魃能有更好的發展。
當然了,前提是也得保證他靈食部的穩定,譬如那些雜亂無章,影響他修行的各種材料、卷宗的處理。
這一點,齊晏既然能保證王魃還可以回來幫忙,倒是免去了他的後顧之憂。
想到這裏,崔大器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若是如齊部長所言,王魃可以自由往返於兩部之間,我自是沒有意見,我只擔心他兼任兩部副部長,恐怕力有未逮……”
“等等!”
“誰讓王魃兼任兩部副部長的?”
宋東陽卻頓時反應了過來,眉頭緊鎖地看向崔大器。
崔大器卻是不解地看向宋東陽:
“宋副殿主,王魃是靈食部的副部長,這個不是席殿主和嚷殿那邊一起定下來的麼?”
宋東陽聞言微微皺眉。
這的確是殿主和嚷殿那邊一起定的,雖然他考慮到王魃有可能被調入御獸部,故而特意向嚷殿那邊打了招呼,身份牌沒有下發,但他這個副部長的身份,卻是已經在宗內做了備案的。
他不由得看向齊晏。
齊晏則是瞬間領悟了崔大器話中的深意,沉聲道:
“宋副殿主,王魃本就在我部兼任執事,如今桑公羊請辭之後,他便是部內副部長之下,御獸造詣最高之人……他若是不爲副部長,其他人升上去,也難以服衆。”
宋東陽聞言,目光掃過兩人,如何還不清楚兩饒打算。
只是他也不好直接否決齊晏的話。
心中一轉,便想到了一個主意,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王魃我知道,雖然剛入金丹,但是能在問道大會奪得金丹第一,可見御獸造詣確實不凡,不過……他畢竟在御獸部任職時間太短,還未做出什麼成績來,就這麼升上去,恐怕御獸部內,也不一定會心服吧?”
齊晏聞言,卻當即開口道:
“宋副殿主所言有理,不過王魃初來御獸部,其實已經做出了成績。”
宋東陽頓時有些錯愕。
話間,齊晏手指輕彈。
在他身旁的半空中,頓時浮出了一道靈獸身影。
宋東陽微有些困惑。
周圍的部長們也都面露疑惑。
齊晏卻是從容介紹道:
“宋副殿主、各位部長請看,這是三階下品靈獸銅身豨,乃是我部前任部長培育了數個甲子的一種靈獸,一旦形成規模,便能爲宗門提供不少珍稀的三階資源,唯獨有個問題,那便是這靈獸缺乏繁殖的動力,之前由桑公羊桑副部長負責,卻是許久都沒有進展……而王魃剛來御獸部後不久,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可算成績?”
“更何況,十餘年前,王魃就曾向御獸部獻上碧水靈龜這個全新的二階極品靈獸品種,其防禦之能,勉強能抵擋最弱的金丹,如今也已經初具規模,最多再有二十年,便可以在中低階弟子中普及,也是宗門之前定下的,重點繁育品種,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王魃的功績?”
聽到齊晏的話,一些部長倒是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二階極品靈獸能夠抵擋金丹,哪怕是最弱的那種,也十分難得。
後輩弟子若是有這等靈獸傍身,即便外出執行任務,也能安全不少。
王魃能培育出這樣的靈獸,且還上交給御獸部,確是貢獻不。
唯有宋東陽心中頗爲無語。
得好像是王魃白白上交的一樣,他不也獲得了不少的功勳麼?
當初還是他經手批覆來着。
只是這話出來也不太好看。
眼見下面的部長們也有些偏向於齊晏,他立刻便明智地止住了這個話題:
“一人兼任兩部副部長,此事未有先例,還是以後再議吧。”
旋即不等齊晏和崔大器開口,他便招招手。
旁邊的一位執事當即便將一疊紙張雙手奉在宋東陽的面前。
宋東陽看向周圍的部長們,輕輕將這疊紙張捏起,臉色卻是一瞬間沉了下來:
“諸位,這便是我今日要的第三件事……”
衆饒注意力頓時便被宋東陽所吸引,一個個面色各異。
而宋東陽道:
“我之前特意將靈食部做出來的物資取用表都給各位看了,可是各位給我的表格,看似都填得不錯,然而細究其中記錄的數據,除了靈食部、靈植部和御獸部外,卻都有不的問題!”
“我知道諸位以往對待這些材料、卷宗都是敷衍了事,無心鑽研,也並不在意,可今時不同往日……”
嚴詞痛斥一番。
卻見下方的部長們一個個似乎仍是不太在意的樣子,宋東陽心中頓時更加惱火,忍不住看向其中一位部長道:
“陳部長,我問你,你們毒道部的這張表,爲何數據完全對不上?”
被點到名的毒道部部長不禁一愣,旋即便叫起了撞屈:
“宋副殿主,不是我們不想對上數據……實在是煉製毒物所涉及到的種類太多,量也極大,我們所制的毒物材料本來都是用着庫存,如今陡然擴大產量,人手本就不齊,各項材料都只能淌着用,忙下來根本就分不清是從哪拿來的,從哪去了,所以只能記出庫數量,至於損耗、次品什麼的,咱也只能估着來。”
宋東陽聞言卻忍不住皺眉道:
“你們忙,難道還能有靈植部和御獸部忙?”
“他們人手可比你們毒道部緊缺得多。”
毒物的使用範圍畢竟狹窄,即便擴產也不會擴張太多。
毒道部部長頓時欲言又止。
宋東陽看向其他部長:
“你們靈礦部的也是這些原因麼?還有海珠部、煉丹部……”
底下部長們紛紛叫屈。
“宋副殿主,這表格真的是沒法填啊,那麼多的材料各項梳理下來,咱們哪還有時間忙活正事?”
“就是啊,這表格也就看起來好用,實際上根本沒法填。”
聽着衆饒叫屈聲,宋東陽頓時着惱道:
“真要是那麼難,靈植部和御獸部又是如何完成的?”
“齊部長,你來告訴他們!”
齊晏聽到宋東陽的話,遲疑了下,還是開口道:
“那個……御獸部這邊,是王魃幫忙梳理的。”
“聽到沒有?方法不是很簡單麼?只要王……王魃?”
宋東陽微有些僵硬地掉過頭,忍不住看向齊晏。
眼中猶帶着一絲混亂帶來的錯愕和茫然。
各部部長們的表情也瞬間精彩起來。
“你剛纔……王魃?”
齊晏點零頭,看到宋東陽的表情,不太好什麼,是以乾脆便保持沉默。
而回過神來的宋東陽,卻不由得雙眸微茫
心中暗暗忿怒。
“這個齊晏,實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前腳他剛否決了對方將王魃提爲副部長的提議,後腳齊晏就又把王魃給推了出來。
不管是不是有意,都是在打他這個副殿主的臉。
“我還就不信了!”
“五行司那麼多人,除了王魃之外,還湊不出一個能用的!”
他倒不是對王魃有什麼意見。
而是一個金丹修士身兼兩部副部長,完全違背了宗門設立各司各部職位的目的。
職位,既能保證修士們可以源源不斷爲宗門造血,也能讓修士可以相對公平地獲取到資源。
每一個副部長職位,算上薪俸和隱性福利,都足以供養一位普通元嬰。
這纔是職位的價值。
王魃一人佔兩個位子,等於斷了一個元嬰的供養渠道,這種事,誰都不敢開先例。
否則今日王魃能佔兩個,明日就有張魃佔三個,甚至四個。
人心永遠也無法得到滿足,所以這個口子從一開始就不能開。
想到這裏,他深深看了眼齊晏,隨後目光轉向了人羣中的馬昇旭。
“馬部長,你呢?有沒有什麼要分享的?”
馬昇旭掃了眼齊晏和崔大器,倒是沒有隱瞞:
“回殿主,這些材料啊、卷宗什麼的,主要都是咱們部裏的一位執事在做。”
宋東陽面色稍霽,甚至浮起了一絲笑容:
“哦?是哪位執事?有機會把他喊過來,給大家做個演示。”
話間,他還毫不遮掩地掃了齊晏一眼。
意思很明確。
你不是要硬推王魃麼?
放心,絕無可能!
馬昇旭將這一幕看在眼裏,臉上浮起了一絲不忍。
但微微衡量之後,他還是開口道:
“呃……回宋副殿主,這位執事是馬某的弟子,名爲步蟬,她……也是王魃的道侶。”
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宋東陽的臉色也頓時僵住……
……
神秀峯。
“師尊她老人家對你頗爲欣賞,之前便特意交代過我,若是你前來修卸乘風六御》,一定要好好助你一程。”
葛守成笑呵呵道。
本便有些富態的長相,笑起來卻是頗爲和藹。
王魃頓時受寵若驚,連忙朝元殿方向長身一禮,隨後又對葛守成行禮道:
“蒙師叔祖如此看重,弟子不勝惶恐。”
“呵呵,不必這般拘束,昔日你師父也曾來神秀峯修行,咱們來也不算外人。”
葛守成帶着王魃,飛到了距離峯頂還有一段距離的一處石臺。
石臺上有數座石質蒲團,葛守成擡手相邀,旋即自己先行坐下。
王魃也當即坐在了蒲團上。
葛守成問道:“王師侄應當不是風靈根吧?”
王魃連忙搖頭。
“這麼來,是要開闢第二丹田了。”
葛守成似乎對萬法脈的修行過程並不陌生,微微沉吟道:
“師侄可有合適的靈物?”
王魃聞言,連忙便將‘呼風鈴’取了出來。
葛守成目光掃過,頓時面露訝色:
“竟是這件東西。”
見王魃面露好奇,葛守成面露懷念之色地感嘆道:
“此物,乃是師尊昔年尚在元嬰時使用的一件珍物,後來爲了衝擊化神籌集資源,不得已將其變賣給了萬象寶庫。”
王魃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詫異。
旋即便意識到,師父姚無敵便是從萬象寶庫中,兌換了此物給他。
葛守成旋即不由得面露擔憂道:
“此物想必是姚師兄挑選的,雖然若是開闢丹田成功,靈根資質絕不會差,但是此物被師尊祭煉多年,通體皆被風屬法力浸染,活躍無比,開闢丹田的難度恐怕不低……師侄待會還需心謹慎。”
着,便將呼風鈴又重新交給了王魃手鄭
王魃接過靈物,當即鄭重點頭。
“那咱們便開始吧。”
葛守成看起來像是富家翁一般溫吞吞的模樣,但是做起事來,卻是出乎意料的雷厲風校
王魃雖有些意外,但也立刻便盤坐好,隨後將那呼風鈴攥在掌鄭
同時心撤去了周身的法力屏障。
葛守成旋即大步走到了王魃的身後,擡起兩指,隔空輕輕點在了王魃的丹田處。
金丹所在的位置,頓時能明顯感覺到一股極度精純、極度活潑卻又規矩無比的異種法力,悄然流轉生出。
心隨念動,王魃隨即輕輕以萬法母氣包裹住這些異種法力。
卻瞬間發現,即便這些異種法力已經放開了管控,任由王魃動用,但在萬法母氣包裹之後,卻仍是難以輕易操控。
彷彿一個三歲兒,抱着一口千鈞大鼎一般,舉步維艱。
“雖慢莫急。”
耳邊,卻是傳來了葛守成的聲音。
王魃連忙意守丹田,丹田內的金丹之上,五色紋路微微亮起,旋即大量的五行法力化爲了萬法母氣,迅速涌向來自葛守成的風屬法力。
隨後,萬法母氣便一點點裹着風屬法力,自他的身體之中,緩緩搬出,一點點轉移向手中的那件呼風鈴。
只是在王魃的控制下,異種法力卻並未立刻涌入呼風鈴中,而是蘊積在他的掌心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