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殿下……”陳玉站在一旁,有些憂慮地看着她。
殿下遇刺事發突然,東宮沒來得及做好準備,更是沒想到陛下會直接將人接到乾清宮,這幾日一番折騰下來,難保殿下的身份……
宋晏儲看着皇帝遠去的背影,眸光深邃莫測,良久之後,才嘆了一口氣:“不必擔心。”
陳玉有些疑慮地看向她:“殿下?”
宋晏儲靠回了牀榻上,眉宇間還帶着些虛弱的倦意,看着外面的視線卻不曾收回,神色帶着慨嘆:“孤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陳玉困惑。
宋晏儲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
那是她的父親,是大晏的帝王,是曾經在諸多強勁的兄弟手中搶到皇位、又能在這麼多年把大晏從一個岌岌可危的帝國治理成如今這般還算風調雨順國家的帝王。
絕不是一個傻子。
陳玉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見狀也未加多言,只呈上太醫送來的藥。那藥汁呈黑褐色,氣味難聞,宋晏儲卻早已習慣,臉色變都沒變,仰頭便一飲而盡,沒有絲毫嫌棄。
她將藥碗遞給一旁的下人,又隨口問道:“母后那邊可來過?”
陳玉動作一頓,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
宋晏儲神色淡定:“看樣子是沒來過了?”
陳玉張張嘴,苦笑道:“回殿下……娘娘昨日夜間派玉柳姑姑來看過,知曉殿下並無大礙後,便走了。”
昨日太子遇刺那件事鬧得那麼大,後宮妃嬪皆有耳聞,要說皇后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可儘管如此,可只是派來一個宮女問問嚴不嚴重,
怕是知道了費青渟傷得有多重,還在對她氣不順呢。
宋晏儲譏諷一笑,全然沒放在心上。
或者說,從她做了那個夢、又查出了費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爲之後,就再也沒有對她那位母后有過什麼好的期待。
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都退下吧,孤歇息片刻。”
陳玉立刻將牀帳放下,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殿內。
太子重傷在乾清宮養病一事整個京城上下無人不知,一些在宮中有些相熟之人的臣
子千方百計地打聽此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對此,那些人口徑一致,也沒有說謊的必要;但是當他們再問起太子傷勢如何、在乾清宮怎麼樣時,就沒人敢回答他們了。
皇帝登基這麼多年,對整個皇宮的掌控、尤其是自己的寢殿的掌控力絕不是鬧着玩的,乾清宮此後的下個哪個經過幾次篩選、查清了祖宗十八代才能進來的?有誰敢冒着掉腦袋的風險將此處的事情說與外面聽?
外人得不到消息,心中就越發焦灼。一日,兩日,三日過去,還是沒聽到太子病情的消息,一些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但要論起最着急的,還是非趙家莫屬。
太子在京城得罪人良多一事的確不假,但如今太子剛回京還沒多久,要真算起來,近來真正同太子起過沖突的似乎只有趙家。趙家栽贓陷害的手段並不高超,朝中稍微有點人脈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出來,也是因此,太子一出事,趙家就成了衆矢之的。
趙裕這些日子急得嘴上的燎泡都生了好幾個,連喫飯都不香了。他現在是覺得所有人都在懷疑中趙家,每次站在朝上、在官府裏,都總是覺得有人在看他、在背地裏討論他。甚至這幾日他去給皇帝彙報近來工作,都覺得皇帝的態度有些莫名,動輒責罵,完全不似往日的親近。
太子遇刺,趙家成爲最大的懷疑對象。皇帝派出禁軍統領查探此事,趙裕更是着急!
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話是沒錯,可問題是現在趙家心虛啊!
趙家的確是沒有參與這次刺殺太子之事,可這不代表趙家就是乾淨的。趙裕是妄想趙家出一個皇帝的人,又怎麼可能任由太子獨大?如今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動手罷了!
可聶磐親自查案,趙家又是最大的嫌疑人,他若真的往深了查,查出趙家妄圖對太子動手之事,那就麻煩了!
趙裕這些日子急得上火,連帶着平日裏最是寵愛的嫡子也看不順眼,又見他在那說這些不知所謂的胡話,氣得鬍子亂翹,拎起棍子就親自把人揍了一頓。
太子一日未醒,趙裕就是一日焦灼,這些日子連覺都睡不安穩,面色憔悴,映在同僚眼中,就是做賊心虛。
直到
五日後,宮中才傳來消息,說是殿下大安,已經從乾清宮回了東宮。
趙裕聽了消息後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好半晌後纔算鬆了一口氣,情緒一緊一鬆,差點沒人住昏了過去。彼時正在用膳,趙夫人連忙攙住他,焦急道:“老爺!老爺!”
趙裕平復了下心緒,一邊顫着手對外人吩咐道:“快!快備馬車,我要進宮,我要去見殿下!”
“老爺!老爺您先歇歇!”趙夫人忙勸阻,一邊給他順着背一邊柔聲安慰道:“殿下剛回東宮,想來身子還未完全大好,這個時候怕是沒時間見老爺;再者,老爺這個時候巴巴上門,豈不是證實了咱們家謀害太子、做賊心虛的話了?”
趙裕慢慢回過神來,喃喃道:“是了,是了,你說得有道理,你說得有道理。”他慢慢平靜下來,然後猛地起身,吩咐下去:“去,去把嚴尚叫來,說我與他有事相談!”
趙裕心腹立刻應是,趙裕見到人影消失,纔算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尚兒是太子心腹,由他出面說上兩句好話,定然要比我出面有效。”
他揉了揉額頭,心裏慢慢放鬆下來,卻沒見一旁的趙夫人在他說話那句話之後臉上的扭曲之色。
嚴尚,又是那個賤人!
趙夫人咬牙切齒,不合時宜地想着,怎麼他就那麼好運氣得了太子的青眼,而她的奉兒卻還是一事無成?
此刻正是下衙的時間,下人匆匆便把人領了過來。趙裕忙上前講事情原委同他說了一遍,臨末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慈父做派:“再過幾日便是中秋,倒時將你母親接近府裏,咱們一家人聚一聚可好?”
趙夫人臉色一僵。
嚴尚面無表情地看着趙裕,眉宇間滿是冷意。
趙裕呵呵笑着,語含威脅:“尚兒?”
聽着這種稱呼,嚴尚心中更是噁心,他垂了垂眸,沉聲道:“不必。”
他轉身往外走去:“趙大人說的事我會去辦,中秋之事,便不勞煩。”
趙夫人面色緩了緩,趙裕卻是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聲:“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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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的紛紛擾擾宋晏儲自是不知,她此刻剛回東宮,還未來得及歇息片刻,就聽下人說聶大人求見。
聶磐本
是衝着乾清宮去的,可他剛到就聽一個太監說殿下回了東宮,這又匆匆趕到東宮,倒是同宋晏儲撞到一塊去了。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聶磐這時候進宮,怕是查出了什麼東西。
清汝給她準備了一條厚厚的大氅,又生怕她着涼,大殿裏連碳都燒上了。
聶磐甫一進門就是一股子熱氣兒鋪面而來,他向來沉肅的臉上忍不住一陣扭曲,又在外面站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氣,鼓起了好大的勇氣走了進去。
好熱。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原本在外面還有些涼意,現在後背上瞬間就冒了汗。
宋晏儲面上帶笑,一圈寬大的狐裘襯得那張精緻艷麗的臉更加嬌小:“讓大人見笑了。”
聶磐不敢應:“殿下客氣。”
宋晏儲讓下人看茶:“大人此番前來,可是刺殺之事有線索了?”
“正是。”聶磐微微抿了一口就放下茶盞,道:“那些刺客都是專業出身,他們平時接取任務向來不問買家身份,是以沿着他們查很難查明。臣便反着方向查,從朝中幾位大人着手,還真查出了一些端倪。”
他自懷中拿出一沓紙張,遞到宋晏儲面前。宋晏儲接過,隨意掃視兩眼,卻見上面人數竟還不少。她將紙張放下,轉頭看着聶磐道:“對於真兇,聶大人可有猜測?”
聶磐回答的嚴謹認真:“事情未查明之前,臣不敢妄言。”
宋晏儲見他這麼一副謹慎小心的模樣心中不由無奈一笑。聶懷斌是放浪不羈,什麼都敢說什麼都幹做,從他上次氣得趙奉說不出來就可見一斑;聶大人倒是事事謹慎,一字不肯多言。也不知父子之間怎麼能相差那麼多。香滿路言情聲明:本站所收錄作品收集於互聯網,如發現侵犯你權益小說、違背法律的小說,請立即通知我們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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