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破舊旅館
可是,我剛纔聽到了輕微的輪椅滾地聲。
我母親之前坐過輪椅,所以,我對輪椅與地面磚的摩擦聲很熟。
如果那個人坐輪椅,應該就是全家福上這個斷了腿的男人了。
“外面有人?”臥室裏的蒼老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你別管……”司庭花攥着門把手,很是激動地說。
“哼……”裏面的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後,以更冷更狠的口吻,逼問了聲:“是男人?”
“不是……”司庭花攥着門把手說。
“你最近很不正常啊。”裏面的男人說。
“你別說話了行嗎?”司庭花彷彿很擔心裏面的男人問話,以我從未見過的慌張眼神,盯着門板說。
“我讓你找的新保姆找來了嗎?”裏面的人問:“外面是不是你找來的保姆啊?不讓我見見?”
“不是!新保姆明天就過來!這是我朋友,不是保姆!”
“明天、明天!你永遠都是明天!!”裏面的人忽然暴躁起來,大聲呵斥道:“你這麼有錢,花點兒錢給我找個年輕保姆有那麼難嗎?啊!?”
“你別吵了行嗎?”司庭花激動地說。
“庭花……你要聽話懂嗎?嗯?聽話……”
司庭花聽到那威脅口味濃重的話語之後,眼神當即就跟散開了似的,慢慢鬆開了門把手。
“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裏面的人又問。
可是,我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是司庭花什麼人。
轉頭看向牆上的全家福,感覺那個人年齡上像是司庭花的父親,長相上也有相同之處。
可是,司庭花真的還有父親嗎?
一個父親會用這樣的口吻對待自己的女兒?
如果說是司庭花找個這麼大年齡的男人,倒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畢竟,司庭花之前嫁給費城向時,也是少女嫁老頭啊。
“我走了……”司庭花說着,當即快步閃離臥室門口。
拿上包之後,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出門口,按上電梯,進了電梯後,臉上的無奈又多了幾分。
“那個男人是誰?”我問。
“不該問的別問。”
“就我們現在的關係,我——”
“——你問了我也不會說,說了也不會是真的,你還問?”
“呵……”我冷笑一聲,當即不再問。
她聽到我的冷笑,當即轉頭看着我,“笑什麼?”
“一個人的口味,真是很難改變啊……之前是費城向,現在又是這個老男人。”我直接刺激道。
她聽後,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憤怒。
反而是多了幾分低落,沒有解釋,也沒有了言語。
——
我們兩人來到地下車庫後,司庭花便開上車載着我離開。
南城街道兩側的樹,已經發了芽。
嫩綠的顏色,讓人覺得心情都會舒朗很多……
旁邊一言不發的司庭花,心事濃重,漫無目的地開着車。
“去哪兒?”我問。
“你說……”
“我又不是南城人。”
“我也不是南城人。”她說。
“你對南城,絕對比我熟……”我說。
她聽後,在前方一個調頭,便往回走。
路邊的風景實在是有些太過熟悉,因爲我曾經住過的那個小賓館就在前方。
我感覺她不可能去那個小賓館,因爲實在是太破、太小了。
可是,距離小旅館越來越近的時候,我便感覺她的目的地似乎就是那裏。
要知道……
那個地方我住了很長時間,
裏面還放着我很多的東西沒有取走。
當時坐牢之後,便沒有再去管那個小旅館。好在東西都不是很重要的東西,現在改頭換面之後,那些東西也都用不上了。
司庭花之前雖然去過很多次,但是,不可能在我“死”後,繼續去那個地方吧?
“吱”的一聲剎車,她將車停在那個小旅館門前。
我看着眼前破舊的旅館招牌,故作不知情的模樣,勾出道冷笑說:“這?檔次有些低啊……”
“安全……”她說。
“好。”我輕聲一笑,當即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我先行一步走進賓館,可是,她如同小老鼠一般迅速從我旁邊竄過去,衝着老闆說:“還是那個房間。”
我輕輕皺眉,“常客?”
“vip。”她說着,摸過房卡,轉身便走。
老闆娘似是已經跟司庭花很熟了,看她拿着房卡離開後,轉頭便繼續看櫃檯裏頭電腦上的連續劇。
“走啊……”她轉身催促我說。
——
上了樓。
看到她那嬌小的身影在熟悉的樓梯裏時,我似乎回到了曾經的歲月。
那時候,她會在大半夜跑來這裏,你儂我儂之間,訴說着自己的計劃,同時,也描繪着我倆的未來。
可是,未曾想,一切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她後來的很多改變,都讓我難以理解,甚至說,難以想象。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會是一個要錢不要情的人。
不,準確說,是要錢又要我命的女人……
“嘀嘀”兩聲,門開了。
房間裏的味道,異常熟悉。
我在這裏住的時間,實在是太長太長。
從跟費雪攤牌離開家之後,便住在了這裏。
可以說,這裏就是我當初復仇的根據地……
窗臺旁邊的角落裏,還放着我那黑色的行李箱。
這麼多年,竟然沒有被丟棄?
司庭花走到窗臺處,拉開窗戶,摸過窗臺上的煙,直接點了一根。
我看到那煙盒,又看向窗臺菸灰缸裏的菸頭,都是一個型號。
看到那滿滿一菸灰缸的菸頭,便知道司庭花可能經常來這裏抽菸。
“怎麼會想到這個地方?”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心裏忽然就有種恍如隔日的感覺。
窗外的街道,
街道兩邊的樹木,
那些熟悉的門頭房……
此刻,是下午。
若是換了晚上,我那種恍若昨日的感覺或許會更濃。
因爲曾經的我,就如同此刻的司庭花一般,就是這樣落寞的姿態站在窗臺前,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煙,一點一點地計劃着未來的報復計劃。
只是,最後的最後,卻一敗塗地。
“我問你話呢……”我指了指窗臺上的菸灰缸,又插了一句,“這個地方,你經常來?”
“嗯……”她輕輕應聲。
“來跟情人約會?”我又問。
“我只有你一個情人。”她很是乾脆利落地說。
“我眼睛不瞎……”我指着一邊沒有拉緊拉鍊的行李箱,“那是個男人的行李箱吧?”
“那人已經死了。”司庭花抽着煙,很是淡漠地看着窗外說:“厲南應該跟你提起過那個男人。”
原來如此……
那會兒還想着她爲何要帶着我來到這裏,原來是想要解釋。
她知道厲南肯定會跟我講她的壞話,講到她壞話的時候,自然會講到曾經的韓飛。
所以,她便帶着我來到這裏解釋曾經的一切。
“韓飛?”我問。
“厲南怎麼跟你說的?”司庭花問。
“這還用厲南說嘛?我可是看過你跟韓飛的報道,報道上說韓飛強姦了你,並逼迫着你生下了兩個孩子……我看到你家的全家福。上面那兩個小孩,應該就是韓飛的孩子吧?”我問。
她聽後,輕輕將菸蒂插進菸灰缸裏,表情淡漠,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我的話似的。
正當我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她忽然說:“他沒強姦我,是我害了他。”
“爲什麼要害他?”我問。
“很複雜……”她長長吁了口氣之後,又掏出一根菸來點上,將火機放到窗臺上後,看着窗外熙攘的車流,說:“真的很複雜。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複雜。厲南只是一個自作聰明的人而已,他…並不知情。”
“我可以做那個知情人嗎?”我靠到窗臺,摸過她的煙,叼了一根在嘴上。
她見我遲遲沒有點菸,便拿過火機給我點上。
放下火機後,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說:“我能信得過你嗎?”
“除了我之外,你還可以信誰?”我說着,伸手就要觸摸她的臉。
她擡手擋住後,冷眸凝視着我說:“從現在開始,你要是再敢碰我,我真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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