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求变 作者:猫疲 “狮子,你可愿继续信我么?” 随即江畋转身对着正在搜捡尸体的樊狮子道: “江生且說。” 樊狮子闻言却是眼神一动: “北区既然沒得指望了,我也担心此处也藏不了多久了。” 江畋继续开声道: “得想個法子冲過大街,然后寻机回到坊门那边去,我就不信,這么大的动静之下,就近官府都成了死人?” “好,你說怎做的好!” 樊狮子只是沉吟了下,就当机立断道: “我們不但需要更多器械和吃食,最好還能找到一些助力。” 江畋此刻看似胸有成竹的道: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名自称舞姬的女子初雨。她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披上了一件带着血迹,并且有些不合身的松垮衫胯。被江畋這么一看,她却是浑身打了個激灵,连忙用嘶哑哭腔道: “壮士不嫌小女子蒲柳之姿,自当好生侍奉,只是……” 然而,她又畏畏缩缩的看了高壮粗髯的樊狮子一眼,又对着江畋小心祈求道: “能否,不要一起来,贱妾怕是消受不起……” 這一下,江畋好容易维持起来从容自若的气场,顿时就被破防了。心中不由吐槽道,你這女人到底脑子裡都想的是什么啊!我明明只是要一個诱饵而已。 然而,更让江畋无语的是,在旁的樊狮子闻言却是难免眼睛一亮,居然仔细的打量着這位初雨,似乎是在认真考虑其這個可能性了。 不久之后,他们沿着那伙死鬼前来的方向,历经数段曲折回转的裡巷,终于走到了靠近外街的尽头;而可以听到街面上参差不齐的嘈杂和喧嚣了。 而后,稍稍从墙头上探出的江畋,也在隐隐弥散不去的烟气,当中看见了堵在巷道出口的背影,那居然是個身形如狗熊一般的粗壮汉子;手裡還捉着一柄拆下来的宽刃铡刀。 随着隐隐约约的女声传来,這名粗壮汉子果然转头過来;疑惑的左右转了转脑袋之后,還是大踏步走向了巷子内。 下一刻,他就看见躲闪不及的身影袅袅,就此惊呼一声奔逃入拐角当中;粗汉不由在脸上露出某种堪称狰狞的惨烈笑容;垂下了手中的铡刀,而加快脚步追索而去。 然后,突然间一声震响和闷哼,粗汉就一下子倒飞了出来,在某种抵近巨力的冲撞下,就连手上铡刀都握不住当啷落地;而径直倒靠在一片噗噗掉渣的土墙上。 然而当他努力的扶墙挣扎起身,却是再度被一個抵肩飞撞,再度碰的一声撞回到土墙上,顿时就昏头昏脑的在身后,炸开一圈细密的裂纹来; 当他好容易胡乱抓举着,死死握住了樊狮子抵压在他喉头的肘臂;拼命挣扎的下一刻。冷不防耳后生风的一支鹤嘴锄,已经砸中耳根下方而深深的穿透进去,又一转一拔红白喷溅顿时抽搐了帐。 “不对劲,這厮怕不也是個练家子,一身皮肉紧绷硬实的很,捶打起来如练革。” 這时候,樊狮子才略微喘着粗气,喝了一口抢来水囊裡的酒水道: “那就须得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江畋微微点头:同时在嘴裡也咬了一口,带有某种贴身怪味的干饼。 休息了片刻之后,確認那名粗汉沒有其他同党跟過来之后,江畋才对着提拎着装着小包裹的初雨道: “你還行么?再来下一個……” 而在徒坊北区一侧。那所刚被整修一新的宅院内,也遭到了不明武装人员的围攻。不断有点燃的浸油布团,被丢进了房前、廊下和门窗之间;顿时就熏烧這裡头藏身之人,不得不的逃窜出来。 而躲在内室裡的那名惨白少年,也在左右几名持械扈从的簇拥下,不断咳嗽着嘶声喊道: “是谁,是哪個家伙,就這么想要小爷的性命么?” “小公……郎君,贼人势大,且深有章法,只怕来意不善。” 然后又有人灰头土脸的退进来,沙哑的叫喊道: “此处既然火气,怕是不可凭持了,還請随我自后墙翻出,暂离险境再作打算。” “好吧!” 惨白少年到了這一刻,却也有在逞强;然而他在左右簇拥下连忙向后院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如梦初醒的反问道: “等等,那舜卿怎么办,她可是带人出外去求援了啊!” “舜卿娘子可是家门渊源,那些寻常贼徒,怕是奈何不得;至少可以见机别寻一條出路。” 然而扈从首领闻言,却是难免眼神一暗,却又解释道: 這时候,轰的一声震响,却是宅院大门已经被冲撞开来,而当先涌入一群形色各异的暴徒来;又与留下断后而藏在房舍内的扈从们激烈争杀起来。 而在裡半外,城坊东区的另一处小楼所在;却是已经在一片叫嚣和怒吼声中,逐渐淹沒在汹汹烈火之中;而伴随着不断断下的火团和碎块,還有顺风飞扬的火花不断飘洒在空中。 然而,一名带着手下从失火小楼裡忙不迭的退出来,脸上尽是新愈未久烧上疤痕的领头人;却是在下一刻勃然作色一刀斩下了,正在向他汇报左近情形的临时手下头颅,同时用难听的鼻音道: “沒了!就去找,再去找,断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而在右徒坊的门楼外,当巡管御史郭崇涛匆匆带人赶到的时候,却见了此处原本监守的卫士不见,唯有一支甲光烁烁、银灿如雪的人马,早已经列阵完毕蓄势待发。不由有些失神脱口道: “监门卫?” 然而,這些南衙上四卫之一监门卫所属的将兵,此时此刻只是偃旗息鼓的静默守候在原地,而只余些许甲叶轻触摩擦的沙沙声;任由无数呼出来的烟气,汇如云蔚。 而作为领头的正是一名筋骨迸张、皓首阔脸的老将。在见到了郭崇涛一行之后,高大牌楼下的阴影中,這才连忙冲出来几個人,忙不迭迎上前来。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只见领头的,正是原本痞气十足如今却是满脸狼狈,身上满是烟熏火燎痕迹的校尉陈观水,他忍不住嘶吼道: “多处武侯铺被烧了,贮备的器械也被人抢了;還有人打算冲击监押房的械库,” “好在已经被打回去数轮了;保住了余下弓弩箭矢,不至于流失出去。目前那些乱党手中,暂且還只有刀兵等物。” 听他们七嘴八舌說了一通之后,郭崇涛這才来到曾在殿前会操中,有過一面之缘的领队老将面前,拱手道: “顾左郎,为何還不入内平乱?” 看着内裡愈发炽亮的火光,老将却是冷着脸沉声道: “时机未到,且再等一等!” “反正已经冒出来了,也不差這些。” “只要守住了门户,无论裡头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慢慢的收拾。” “這裡头历年积攒下来的污秽,已经够多了,正好一并涤荡個干干净净!” “什么!那我的人,又该怎么办!” 郭崇涛闻言不由急声起来。 這段時間他過的并不好,虽然在多方介入的大张旗鼓之下,把可能存在长安鬼市的地方都被翻了個底朝天,捉了不少牛鬼神蛇出来;但是就沒有找到真要想要的东西, 另一方面,接管了渭桥市惨案后续追索的五府三卫,总算是通過左银台门,拿到了对于长安城北禁苑的搜查许可;把躲藏在其中的流民和不法团伙搜出来不少,但同样也是沒有抓住任何头绪。 而对于万兽园(虎坑)的盘查,倒是有所发现;然而却和追查对象相去甚远,甚至說是南辕北辙。只找到了禁苑总监所属的下吏,盗卖和贪污万兽园饲养珍奇异兽的日常口粮。 因此,各方面心中都不免憋着一股火气。当听說徒坊当中出现了意外和可能的线索之后,郭崇韬就還不犹豫的抢先赶了過来。 下一刻,就有慊从跑到了他身边低语了几句,不由让他皱起眉头来: “什么,卫府来人,那又怎样?” 然而那慊从又說了一句,却让郭崇涛再度变了颜色,随即就对着身边的指名道: “慕容武,你带人进去走一趟。” 然而這一次,那些监门卫将士却并未阻挡他们,而任由郭崇涛叫开了侧旁的角门,将一队数十人的武装扈从,给送上了内裡的墙头去。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