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反主爲客
原本灰色的牆壁被刷上了蔚藍色的塗料，讓客人能夠神清氣爽。
擺放在走廊的那些用來炫耀的花卉，都被放在會客廳中的特殊位置上，這些位置是賽琳娜請人專門設計過的，看似不經意的地方，如果能看到一朵盛放的花朵，想必客人的心境會變得更美好一些。
橡木地板被重新打了一遍蠟，看上去更具有質感。
天花板上加裝了華麗的水晶吊頂，把偏暖色調的光投射到房間的每個角落。
可坐在椅子上的客人，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
他握着一直復古的懷錶，眉頭緊皺，看着秒針從“叄”滑向“肆”。
會客廳的大門被打開，阿瑞爾和賽琳娜走進房間，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聽到了男人深沉的埋怨聲。
“三分十七秒。”他擡起頭，不滿地看向賽琳娜，“你遲到了三分十七秒，超過了十分鐘的三分之一，真令人失望，告辭。”
說完，男人站起身就往外走，看也不看阿瑞爾一眼。
“請、請等等……”
賽琳娜慌張地攔在男人身前，又悄悄看了眼阿瑞爾的臉色，生怕阿瑞爾會因爲男人的態度而心生不滿。
可阿瑞爾滿臉和善的微笑，迅速伸出手臂攔住男人的去路：“抱歉，我並不知道您做客侯爵城堡，所以拉着賽琳娜說了些事情。都是我的錯，請您一定原諒。”
賽琳娜的瞳孔幾乎是瞬間就變成了星星眼——
不愧是阿瑞爾先生！真是體貼大度！
男人瞥了他一眼，眉宇間的煩躁稍稍化解：“好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坐吧。”
阿瑞爾的面部肌肉忍不住抽了抽，這裏……好像是他的地盤吧？
他無奈地笑笑，只是覺得有趣，既然男人能這麼有特性，還是被賽琳娜力薦的人，那一定有過人之處。
三人落座，女僕迅速端上茶來。
“謝謝。”阿瑞爾無意識地向女僕道謝，然後看向男人，“我是阿瑞爾，是賽琳娜侯爵的摯友，還沒來得及請教您的尊姓大名？”
男人看了眼姿態放鬆的女僕，眉宇間的不滿又化解了一些：“免貴姓章，單字名則，規章的章，規則的則。”
規章規則……看來是很有“規矩”的人啊，怪不得那麼計較那三分十七秒。
不過，章擇……九龍閣的人？
阿瑞爾並沒有立刻進入正題，在確認這個人是否有能力之前，他必須要確保這個人足夠可信。
他喝了口茶，順手指了指擺放在窗沿上的花朵：“不知這裏的裝飾，您還滿意嗎？”
章擇環視一週，用鼻子吸了一大口氣，非常失望地哼了一聲：“雖然看得出想讓客人放鬆，但太過浮華，淺色調的牆壁搭配深色調的燈光，實在太過違和。”
賽琳娜忍不住低下頭，羞愧地抓住了衣角……這麼一看，確實有些奇怪。
“先生真是明察秋毫。”阿瑞爾適當地拍了拍馬屁，“九龍閣的人都像您一樣學識過人嗎？”
“不用這麼拐彎抹角地問我的身世。”章擇直接拆穿了阿瑞爾的文字遊戲，“我確實是九龍閣的人，如你所見，我不是進化者，但還是留在了地表，滿意了嗎？”
阿瑞爾心神一顫，“留”在了地表？也就說他不是在地表上出生的人？
他爲什麼要留在地表？月球基地不是更安全嗎？
阿瑞爾舔了舔嘴脣，乾巴巴地笑道：“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衷心地佩服先生的學識，您……”
“好了。”章擇打斷了阿瑞爾的話，第二次站起身，失望地嘆了口氣，“要不是賽琳娜說你與衆不同，我纔不會來這種地方。現在看來，你也和那些油嘴滑舌的傢伙一樣，淨玩弄一些華而不實的辭藻，呵，無趣之人。告辭！”
說完，他又要往大門走去。
章擇這麼三番五次地拿話嗆阿瑞爾，賽琳娜實在是有些火大，猛地站起來想讓他道歉，可阿瑞爾已經先一步跑過去，攔住了他。
“等等！”
阿瑞爾終於認真起來，至少現在可以確認，章擇確實有點東西了。
“抱歉，我爲我愚蠢的試探向您道歉，請務必再給我一次機會。”
阿瑞爾的表情很嚴肅，他握住章擇的手，試圖讓他感受到自己的真誠。
章擇的臉色陰晴不定，半晌，他才默默地點點頭，重新坐了回去。
阿瑞爾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章擇先生，實不相瞞，我們是想找一個能夠勝任侯爵位子的人。”
“阿、阿瑞爾先生？”賽琳娜驚訝地捂住了嘴，她沒想到阿瑞爾會這麼直截了當。
任何一個人聽到自己可以當侯爵，都一定會激動不已吧？
可章擇一聲不吭，只是等待阿瑞爾說下去。
“我是宇宙魔方的人，目前正在尋找地球坍縮的原因，所以一旦需要外出，就必須有人掌管着侯爵領土內的一切。”阿瑞爾說道。
“坍縮？”
章擇終於有了除不耐煩和不滿以外的表情了，他怔怔地看着阿瑞爾，隨後恢復了平靜。
“你覺得你能找到坍縮的原因？”
“能不能，和做不做是兩回事。”阿瑞爾嚴肅地說道，“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地球的坍縮不會影響到月球基地，所以爲了賽琳娜，也爲了人類的未來，我必須阻止這場坍縮。”
“口氣真大。”章擇冷笑一聲，第一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麼說來，我們的目的就一致了。”
阿瑞爾驚訝地眨巴眨巴眼睛，問道：“您也在找坍縮的原因？”
“嗯，我留在地表就是爲了這個，但沒有任何一個貴族願意資助我。”
說着，章擇低下頭，表情有點難堪。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是，因爲沒人資助他，所以至今沒有取得任何成果。
他咳嗽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但我是九龍閣構造地質學博士，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坍縮的原因。”
構造地質學……好像是地質學的二級學科？
阿瑞爾不太懂，就沒有深究這門科學：“那麼，我們做個交易吧，在我們不在的時候，您來掌管侯爵領土。而我們也會盡最大努力，幫助您完成您的研究。”
這個條件太過慷慨，連賽琳娜都忍不住想讓他冷靜一些。
章擇抿了抿嘴，疑惑地問道：“你……就這麼信任我？你甚至不確定我有沒有領導的才能。”
“說實話，我並不信任您。”阿瑞爾無所謂地攤攤手，隨後看向了賽琳娜，“但我相信賽琳娜，既然是她認可的人，那一定不會有問題。”
賽琳娜俏臉一紅，感動得將要落淚。
章擇露出了和邁爾斯同樣的表情，只是沒有吐舌頭：“你們的關係真好……我可以答應你，但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領土發生了什麼災難，我將優先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這是理所當然的。”阿瑞爾微笑着答應，“那麼……能告訴我，您是怎麼和賽琳娜相識的嗎？”
章擇沒料想到這個轉折這麼生硬，沉默了片刻，隨後才沉沉地說道。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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