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常任指揮
三個成年人的表情都有些陰鬱，他們心裏都清楚，與其說是他們離開了九龍閣，不如說是被趕出來了。
感觸最深的當屬阿瑞爾，在地表時，只知道九龍閣是經濟最繁榮的月球基地。
可在九龍閣，他只看到了令人細思極恐的一面。
看來，不管是地表、宇宙魔方還是月球基地，都有自己的制度啊。
“大姐姐，你長得好像公主啊！”
女孩忽然擡起手，毫不認生地拉了拉賽琳娜的衣角，笑着問道：“你是姐姐的朋友嗎？”
“沒錯……我叫賽琳娜。”賽琳娜彎下腰，眼睛笑得比腰還彎，“妃靈小姐真會誇獎人，你也很像小公主哦。”
妃靈可愛地笑笑，然後看向阿瑞爾：“叔叔，你也是姐姐的朋友嗎？”
叔……
“哈哈哈小丫頭真可愛呢……”阿瑞爾面部肌肉微微抽動，不輕不重地在妃靈額頭上彈了一下，“我是阿瑞爾哥！哥！”
實際上，按照實際年齡來說，他應該叫妃靈姐姐，畢竟他剛滿月不久。
他深吸一口氣，認真起來：“妃也，有些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妃也猶豫着看了一眼妹妹，擔心接下來要說的事不該被她聽到。
片刻，她也只好點點頭。
阿瑞爾正色道：“我想邀請你正式加入我的隊伍，成爲宇宙魔方的一員。”
妃也沒言語，只是輕撫着妹妹的髮絲，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欣慰還是悲傷。
髮絲從指間穿過，即便是義體，也能感受到相當程度的柔順。
她可以觸碰到妹妹，但有些事，她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抱歉。”妃也低聲說道，“我……已經是宇宙魔方的人了，但我隸屬於另一個人的隊伍……”
阿瑞爾驚訝地眨眨眼，難不成空間站分配給他的任務的目的，並不是讓妃也退出九龍閣，而是把妃也奪過來？
“那你……”
“如果沒有妃靈的話，我一定會答應你。”妃也打斷了他的話，話語中滿是不得已的憂傷，“但我還要照顧她，靈兒對我而言，就像是賽琳娜在你心中的地位。”
再明白不過的拒絕了，阿瑞爾也沒法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看來，這個任務也無法完成了……
如果妃也是素不相識的人，他或許會選擇暗中殺死妃靈，逼迫她加入自己的隊伍。
但他對妃也有好感——是對朋友的好感——他沒法對朋友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很快，航空器就繞出同步軌道，徑直來到了宇宙魔方空間站。
穿過獨立空間站後，進入中轉站，航空器穩穩停住。
阿瑞爾很早之前就想吐槽了，爲什麼獨立空間站要設置在發射艙外面？這樣不是很礙事嗎？
還是說……有什麼難言之隱？
一檢測到阿瑞爾進入了宇宙魔方，伊頓終端便發過來一條消息，大概內容是讓他前往指揮區，找一個名叫孔正陽的常任指揮。
妃也和妃靈暫且先去他的房間休息了，賽琳娜放心不下，便跟着他一起去找孔正陽。
指揮區一如既往的繁忙，路上還碰到了踉踉蹌蹌的休常。
這個社畜滿臉倦意，似乎隨時都會猝死，他抱着一堆紙質文件，扶着牆走向資源區。
阿瑞爾沒敢和他說話，擔心外界刺激會誘發腦梗死……
伸手敲門，房門內傳來慵懶隨意的聲音：“進，沒鎖。”
推門而入，一股嗆鼻的煙味撲面而來，嗆得賽琳娜咳嗽起來。
邋遢的大叔坐在辦公椅上，雙腿交疊，腳跟翹在辦公桌上，面前的虛擬屏幕上流竄過一行行數據。
香菸的菸頭微紅，隨後男人便吐出一團灰濛濛的煙霧來，看起來好不愜意。
臨時指揮和常任指揮的工作量差這麼多嗎……
“你好。”阿瑞爾忍不住皺眉，走上前去，“我是……”
“fk012？等你半天了，真慢。”孔正陽把菸頭掐滅，隨手丟在一邊，“你到停機場的時候我還在九龍閣呢，我回來半天了你纔來，宇宙也堵車？”
阿瑞爾心裏一驚，不管是“fk012”這個稱呼，還是九龍閣的事情，看來孔正陽都知道。
他是……守序者派來的？
孔正陽把腳放下去，隨手打開排風扇：“坐坐坐，咱哥倆誰跟誰啊？”
“我們之間可能差着四十歲，常任指揮先生。”阿瑞爾哭笑不得地說道。
“屁！老子今年才27！”孔正陽忽然說出了不得了的話，“你個人造人就算從敲代碼開始算，撐死也就不到十歲，怎麼能差四十歲？”
人造人？
他到底知道多少？！
阿瑞爾更不敢坐了，賽琳娜也是捏着鼻子，驚慌失措地看着面前這個不知來歷的“怪蜀黍”。
孔正陽似乎絲毫不在意賽琳娜的存在，伸手扯了扯西裝，讓兩個人看清衣服上的“常任指揮”的名牌。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宇宙魔方空間站，理事會常任指揮，孔正陽。”他說着，沉沉地嘆了口氣，“目前負責【共鳴者計劃】執行小隊的人員收編及管理。”
阿瑞爾身體一晃，忍不住後退半步。
驚恐彷彿寄生蟲，在他的血管中游曳開來，一個個疑問浮出腦海，隨後被一個最大的疑問蓋了下去——
“你怎麼能說出【嗶——】的名字？！”阿瑞爾驚恐地問道。
果然，他仍然無法直接說出【共鳴者計劃】這五個字，可孔正陽……
孔正陽的眼皮跳了跳，沒好氣地笑笑：“我以爲你會比較驚訝我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你們先坐吧，不然會發現我已經開始掉頭髮了，怪丟人的。”
常任指揮看起來很隨和，甚至有些過於隨意。
阿瑞爾和賽琳娜對視一眼，只好先行坐下。
孔正陽打了個嗝，又散發出一股煙味。
他擡起手，把煙盒遞過去：“抽嗎？現在一盒煙能賣到一千通用幣，真他媽坑。”
“不了，謝謝。”阿瑞爾開始不耐煩了，“可以說正事了嗎？”
“真是急性子。”孔正陽自己點了一根，緩緩說道，“我就直說了，我也不知道【共鳴者計劃】的具體內容是什麼，只負責湊夠一個執行小隊，你和……這個侯爵小丫頭是候選人。”
“嗯。”阿瑞爾簡短答應一聲。
孔正陽繼續說道：“下一個候選人是妃也，任務你應該也收到了……她沒跟着一起來嗎？”
阿瑞爾搖搖頭：“沒有，她說……她會和別的人組成隊伍。”
“啊？”孔正陽的鬍子顫了顫，這件事在他的預料之外，“這怎麼可能……行吧，一會兒你把她叫過來，我單獨跟她說。”
“好。”
“還有就是，宇宙魔方……你瞭解多少？”
“不多，伊頓終端對我開放的權限很有限。”
“是嗎。”孔正陽彈了彈菸灰，轉頭看向窗外掠過的星空，“宇宙魔方空間站屬於絕對中立的組織，站長是唐果，然後……”
“唐果？”阿瑞爾打斷了他的話，驚訝地問道，“那、那守序者呢？”
孔正陽愣了愣：“手續……者？辦理手續的都是臨時指揮，你找他們那羣社畜幹什麼？”
阿瑞爾沉默了。
他本以爲守序者是宇宙魔方的最高領導人，可沒想到是個從未聽說過的人物……
那守序者和李目空，到底是誰？
“我接着說了啊。”孔正陽說道，“然後是理事會負責人，理事會常任指揮，理事會臨時指揮。一般常任指揮及以上都不會待在獨立空間站，而是穿過廊橋，在【舊約之庭】辦公。”
“舊約之庭？”
“你沒聽說過？”
孔正陽露出一個驕傲的笑容，目光卻是不是落在賽琳娜起伏的胸口上。
“那可是個美得不行的地方，美得像……算了我詞窮。”他擺擺手，回到了正題，“等你說服妃也加入隊伍後，下一個任務纔會開放……這樣吧，你先回地表基地做準備，妃也這邊我來解決。”
“等等。”
阿瑞爾終於得到了發言權，他往前挪了挪，擋住孔正陽不懷好意的目光。
“我想知道，降序者，燭陰會，和【納克】的事。”
“真是獅子大開口……”
孔正陽並不意外，他沒有告訴阿瑞爾的是，在fk012之前，他還接待過fk004和fk009，他們也都問過和這些相似的事。
他嘆了口氣，沉聲說道：“降序者，我知道的可能還沒你多。燭陰會……以後你自己去查。我能告訴你的，只有納克。”
“好。”阿瑞爾爽快地答應了，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情報。
孔正陽點頭，往一邊挪了挪，以便能更好地欣賞賽琳娜的身體曲線。
“你知道序力吧？能把依莫忒能源轉化爲特殊的能量。而納克，全名布里歐納克，傳說中光與太陽之神魯格所擁有的一柄活着的魔槍，意爲‘貫穿’。這是歧途文明專門爲殺死地趨種研製的武器，能夠吸收並利用依莫忒能源，破開地趨種的外殼。”
和阿瑞爾瞭解得差不多，赫爾就是用這種武器殺死地趨種和降序者刻託的。
“但使用納克也需要付出代價，臨血清芯片的消耗將加速，同時……”孔正陽笑了笑，心不在焉地說着，順便多看了兩眼賽琳娜的臀部線條，“平均造價三百萬通用幣。”
三、三百萬？！
不對！
“你能不能把你猥瑣的目光收回去？”阿瑞爾忍無可忍，直接站起來擋在賽琳娜身前，“常任指揮都和你一樣是沒見過女性的流氓嗎？！”
“嘿！你這小子怎麼說話的！一個破人造人還敢跟我大呼小叫？！”
孔正陽半開玩笑似地說道，也很聽話地坐正了身體，不再打量賽琳娜。
可沒想到，賽琳娜直接走上前去，漂亮的臉蛋忽然被怒意覆蓋：“孔正陽先生，請您立刻向阿瑞爾先生道歉，阿瑞爾先生是我最尊敬的人，絕不允許任何人蔑視或詆譭他！如果您不道歉……”
她一把掏出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徑直對準孔正陽的腦袋，藍色的眸子彷彿結了冰，徹骨的寒意讓阿瑞爾都忍不住有些戰慄。
孔正陽騰得一下站起身，連忙伸出雙手擋住腦袋：“別別別！鬧着玩的！我道歉我道歉！對不起！”
這傢伙……
阿瑞爾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他不明白這麼沒節操的人是怎麼當上常任指揮的……
賽琳娜放下槍口，滿意地點點頭：“感謝您的配合。那麼，我們走吧，阿瑞爾先生。”
“啊……好。”阿瑞爾無奈地笑笑，向孔正陽點頭示意後，便離開了辦公室。
不過，有人在意自己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
敲門聲響起，孔正陽便掐滅了菸頭：“進，門沒鎖。”
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是個身材修長的女性，渾身透着一股肅殺的凌冽之氣。
妃也忍不住皺起眉頭，揮手驅散面前的煙霧：“你是常任指揮，孔正陽先生嗎？”
“對。”孔正陽伸了個懶腰，懶散地說道，“妃也是吧？坐。”
“不了，儘快解決吧。”
妃也搖搖頭，把妃靈一個人放在房間，她實在有些不太放心。
孔正陽撓撓頭，只好儘快進入正題：“關於【共鳴者計劃】……你沒收到什麼任務嗎？”
“有，在我離開九龍閣的時候就收到了。”妃也說道。
“那你爲什麼不加入他的隊伍？你不想完成任務嗎？”
孔正陽的眼皮都快合起來了，他實在搞不清這個殺神般的女孩到底在想什麼。
可意外的是，妃也疑惑地偏過頭：“什麼？”
“嗯？”孔正陽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你的任務不是加入一個人的小隊嗎？”
“是的。”妃也點頭，確認了一下任務內容，“加入fk012的隊伍。”
“那你爲什麼沒同意？”孔正陽問。
妃也沉默了，鈀腦配合終端飛速運轉，試圖理解孔正陽的意思：“我……同意什麼？我還沒有找到fk012。”
“啊？你說什麼夢話呢？”孔正陽舔了舔嘴脣，卻舔到了大鬍子，“你們不是一起回來的嗎？”
“一起回來？”
妃也徹底懵了，某種戲劇性的展開在她的終端中緩緩鋪設，隱約間，她意識到了什麼。
孔正陽下意識地站起身，像是在白癡：“對啊……你該不會、該不會不知道，fk012就是阿瑞爾吧？”
鈀腦轟鳴一聲，妃也險些跌坐在地上——
fk012……就是阿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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