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暴君（二）
臨輻射病毒無時無刻不在侵蝕着張子鳴的大腦，強烈的眩暈感和噁心感像是血管裏的蛆蟲，隨着血液衝擊過大腦。
即便是在降序者威廉身上，他也沒有感受到過密度如此之高的病毒……
阿瑞爾……已經變成地趨種了？
序力再度暴起，整個實木地板忽然裂開，長條狀的木板像是反過來的大手，短暫地翻轉過後卡住幾個人的大腿。
幾柄利劍突然飆射過來，精準地刺穿了張子鳴的模因板塊，讓他徹底喪失了行動力。
葉晞驚愕地想要站起身，卻發現兩柄利劍已經分別對準了他的鈀腦和模因板塊。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保持着冷漠微笑的阿瑞爾，不明白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是怎麼成長到這種程度的。
他當然不會知道。
【阿克斯】，波呂斐摩斯的至寶，能融入人類的大腦之中，使其免受臨輻射病毒的危害。
因此，阿瑞爾不用擔心機體依莫忒純度過高帶來的風險，而且在其他人被藤蔓的汁液影響時，他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
換言之，臨輻射病毒本身就是偏差值過高的依莫忒能源，而【阿克斯】能修復偏差，讓阿瑞爾完美地同時利用兩種力量。
而【六爻】，阿瑞爾也是剛剛搞清楚這個序力的全部功能。
【六爻】不只是能修改特定範圍內的“參數”，諸如重力、溫度、壓力此類，更是能直接“制定規律”。
所處空間是否擁有矢量，時間是否流動，物質是否存在，都屬於【六爻】的控制範圍之內。
也就是說，【六爻】能夠創造“世界”。
一個……由阿瑞爾完全掌控的世界。
在兩者的加持下，阿瑞爾已經完全掌控了這座城堡，只要他想，就能殺死在場的任何人。
孔正陽深吸一口氣，儘可能讓自己顫抖的雙手平靜下來：“聽我說……我和上級從來都是單線聯繫，我沒有辦法聯繫到他。要不你先跟我回宇宙魔方……”
阿瑞爾平靜地喝了口茶，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還自顧自和呆愣的葉晞碰杯。
“你聽到沒有！我沒有辦法……”
孔正陽正焦急地大喊着，就忽然愣了一下——
有人和他建立了連接申請？
沒有識別碼，無法跟蹤查詢到連接源頭，可一旦連接，臨輻射病毒就會感染聯繫人……
他剛要拒絕連接，就忽然發現自己的權限被限制了，申請自動通過，下一秒，面前就跳出一個虛擬屏幕。
屏幕上空空如也，只有一根直線，隨着誰人的呼吸緩緩波動。
“你好，fk012。”深沉的聲音從屏幕對面傳來，讓那條曲線劇烈波動起來，“或者，應該叫你阿瑞爾。”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知所措地看向阿瑞爾——
難道說，【共鳴者計劃】的制定者從始至終就在觀察着他們？
怎麼可能？
阿瑞爾毫不意外，在法庭事件之後他就預料到，制定者恐怕在伊頓終端中擁有極高的權限。
“隨你的便吧，畜生。”阿瑞爾的笑容有些保持不住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要冷靜，“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是守序者，還是……李目空？”
對方沉默了幾秒，語氣輕鬆了幾分：“隨你的便吧，不過，看來……你已經知道很多事情了。”
“差不多，從莫妮可的記憶中得知的。”阿瑞爾把茶一口飲盡，翹起腿，冷冷地盯着那方屏幕，“那麼，李目空，對於賽琳娜現在的狀態，你有什麼感想嗎？”
屏幕上的曲線波動幾下，似乎是在笑。
“抱歉……我並不是因爲賽琳娜受害而笑，而是……對你的態度感到欣慰。”李目空的語氣很柔和，似乎並不在意病毒正在侵蝕終端網絡這件事，“既然計劃已經被你公開了，我也不作隱瞞。說實話，fk012，我沒想到你居然能成長到今天這種地步。”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和伊頓設置好了你的樣貌、血型、人格、氣質等等，本來以爲，你會是很小心謹慎的科技型人才。但沒想到，你居然變成了……變成了……恕我直言，變成了一個不擇手段的暴君。”
“暴君……我喜歡這個詞，但我覺得很諷刺，尤其是從你嘴裏說出來。”阿瑞爾皺起眉，“你知道這個該死的計劃害死了多少人嗎？”
“知道。”
李目空緊接着就回答了，倒不如說，他的語氣還有些……自豪？
“抱歉，我不認爲【共鳴者計劃】是錯誤的，但我認可它的殘忍。說出你的條件吧，我會盡可能補償你的。”
高高在上的語氣。
阿瑞爾咂舌，陰冷的目光讓在場其他人無一不下意識地低下頭。
他們不知道李目空是誰，只能乞求這個傢伙能平息阿瑞爾的怒火。
失去了賽琳娜的阿瑞爾，就如同失去族羣的餓狼，做出什麼瘋狂的事都不奇怪。
阿瑞爾沉思片刻，沉聲說道：“第一，亞洲地表基地脫離宇宙魔方，我是唯一掌權者。”
“沒問題。”
李目空回答得非常乾脆，幾乎沒有經過思考。
阿瑞爾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亞洲地表基地享有和月球基地同等的權限和待遇。”
“可以。”李目空說道。
“撤銷【共鳴者計劃】。”
“好。”
又是非常乾脆的迴應，乾脆得讓人不由得懷疑他是在撒謊。
阿瑞爾眉頭皺得更緊，冷聲說道：“如果你欺騙我，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整個宇宙魔方感染病毒。”
“放心，我不會欺騙你——承認亞洲地表基地獨立，撤銷【共鳴者計劃】，還有嗎？”
“還有。”阿瑞爾站起身，走到屏幕前，“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子。”
“這個……恐怕不行。”李目空苦笑幾聲，弱弱地說道，“給我保留點神祕感吧，年輕人。除了和我有關的事項，我都可以答應你。”
阿瑞爾擡起眉眼，冷冷地瞥了孔正陽一眼：“看起來，你的管理範圍不止宇宙魔方。”
李目空沒有說話，沒有肯定，沒有否認，恰如其當的沉默讓阿瑞爾更添幾分惱火。
阿瑞爾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那就好好藏着吧，老鼠，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一定會替賽琳娜，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我會努力不讓你找到我的。”李目空倒也不生氣，平靜地說道，“除此之外，我保留你常任指揮的權限，宇宙魔方將對地表基地展開大量投資，但不會干涉你的任何決定——這樣可以嗎？”
“真是令人不悅的大度。”
阿瑞爾擺擺手，讓孔正陽關閉了連接，也放開了喪失意識的張子鳴。
“其他人出去，我要和九龍閣……單獨談談。”
阿瑞爾趕走了其他人，孔正陽在離開之前，還憐憫地看了葉晞一眼。
真可憐，和現在的阿瑞爾打交道，一定會壓力山大吧……
等其他人離開後，阿瑞爾躺在椅背上，閉上了雙眼：“讓嘲風會會長和我對話。”
“哦……哦。”
葉晞低着頭，偷偷看他的臉色，一邊向嘲風申請着連接，一邊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個……對於賽琳娜的事情，我、我也很傷心。但……但還是要繼續生活的，你不要想不開啊……”
“作爲傲嬌而言，能說出這種話，我就當你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阿瑞爾面無表情地說道，實際上心中還是有些欣慰的。
沒想到不光章擇，就連葉晞也會在意他的感受……
幾秒後，連接申請通過，嘲風的臉龐出現在屏幕上，疑惑地看向葉晞和阿瑞爾。
“嗯？阿晞，任務結束了嗎？”嘲風權當做沒有看到阿瑞爾，徑直問道。
葉晞苦笑兩聲，轉過頭，看向阿瑞爾。
阿瑞爾深吸一口氣，緩緩舉起手槍，把槍口對準了葉晞：“嘲風會長，不想讓你的副會長死在地表的話，就……幫我一個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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