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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上)

作者:未知
秋凉殿热闹了沒有两天, 就闭门谢客了, 因为陆盈被诊出有孕, 需要静养。 這下子, 整個后宫都安静了。之前這些妃嫔们纷纷前往秋凉殿, 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巴结陆盈, 但另一方面也未尝沒有人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毕竟陆家家世实在低微得可怜, 陆盈当初也不過是勉强够得上入选的资格,如今也不過是仗着生了唯一的皇子。而宫中這些妃嫔们,虽然位份比她低, 家世却比陆家强得多,纵然陆盈将来入主东宫,娘家如此式微, 這位子怕也难坐些, 未必就用不着她们這些有家有势的人,或许還能从未来皇后手中分润些好处呢。 必须說明一下, 就是在前往秋凉殿去巴结的這些人中, 也有人還抱着疑心, 盖因皇帝如今正忙着清算于党, 還沒有正式下旨說明要立谁为后, 虽然陆盈生了唯一的皇子,但一直也不怎么得宠, 說不定…… 然而现在,旨意虽然還沒下, 陆盈却又有身孕了。单這一点就已经让众人明白, 之前皇帝对秋凉殿的冷淡全是假的,陆修仪不但有子,還有宠呢!不管她這一胎生的是男是女,都已经昭示了皇帝的宠爱,昭示了她新后之位的难以动摇。 如此一来,所有怀着私心的人都老实了。一则皇帝发了话,不许人再去搅扰秋凉殿。另一方面——新皇后地位如此稳固,還用得着谁呢?那些原本還想着结盟的人,都洗洗睡吧。 玉卉阁這会儿就是安安静静的,进出的宫人内侍都轻手轻脚,唯恐发出点什么声音来惹得主子发怒。 “還是沒进得去?”蒋梅华看着檀香,恼怒地道。 檀香低着头道:“秋凉殿的人說,皇上吩咐過修仪娘娘要静养——” “我是要见安郡王妃,见我妹妹!”蒋梅华气恼不已,“又不是要打扰她……” “安郡王妃,也在养胎……”檀香声音更低,“還是老太爷說的……”安郡王妃为保护皇后动了胎气,這会儿连出宫回府都不行,必得在宫裡静养数日才敢搬动,這可是蒋老太爷诊過脉后亲口說的。于是秋凉殿如今已经辟成了两半,后殿全划给了安郡王妃,连安郡王都在裡头住着呢。 如今太医院清除了一批人,郑院使又早已告老,听皇帝的意思,似乎想让蒋老太爷回太医院主事呢。既然這样,蒋老太爷說的话,蒋梅华又怎么能带头不听? 沉香柔声道:“娘娘,其实也不必急着见郡王妃。如今老太爷得皇上青眼,老爷也被委以重任,松哥儿又有了功名,這将来……娘娘的位子是稳稳的。” 蒋梅华烦躁地吐了口气:“那又有什么用呢?還不是……”還不是无宠无子? “我只恨她,怎么就不顾念着姐妹之情?陆修仪再好,那也是外姓人,将来有什么好处也给了陆家,难道還能给蒋家不成?”若是当初有孕的是她,如今有望入主中宫的人是她,那该多好!說起来,难道她就比不上陆盈那個南方丫头不成? “娘娘——”沉香连忙往外头看了看。现在說這些话,若是被人听见传出去可了不得!其实就连她也知道,蒋梅华如今只能指望着父兄,是不要想再得皇帝宠爱的了。至于說安郡王妃那裡——人家现在根本连见都不肯见蒋梅华,显然是根本不想搭理。 至于蒋梅华刚才所說将来有什么好处的话,纵然是自己的主子,沉香也想說:蒋梅华地位如何,对安郡王妃及蒋家二房根本毫无影响啊。三老爷是不入仕的,而三姑娘早就嫁了安郡王,将来有什么事自有安郡王帮忙,哪裡用得着蒋家呢? 蒋梅华生了一会儿气,也自知沒什么用,遂换了话题:“老太爷的事,皇上那裡可定下来了?”若是蒋老太爷能执掌太医院,那就能时常入宫给她诊脉了,到时候好好给她调理一下,說不定她還有机会能生下一儿半女的。 沉香摇摇头。這事儿宫裡虽然有所传言,但皇帝既沒下明旨,蒋老太爷又并未到太医院当值,自然也就无法确定了。不過—— “老太爷也给修仪娘娘诊脉了呢……”能给未来皇后诊脉,這必得有点资格才行,普通太医可不成呢。 蒋梅华松了口气:“若是這样,八成也就是了。” 這会儿,桃华其实也在跟蒋老太爷谈這件事:“我看皇上是有這個意思的。” 蒋老太爷写完手上的方子,摇摇头:“我沒有几天了。” 這话說得太突然,桃华吓了一跳:“伯祖父說什么呢!”蒋老太爷的确是比去年看起来老了许多,但精神也還不错的,怎么忽然就說起這话来。 蒋老太爷微微一笑:“换了别人,我也不說這话。因知道你是個通达的人,也怕你過几日听见消息吓着,对肚裡孩子不好,所以先告诉你一声儿——伯祖父的寿数到了。” 桃华睁大眼睛看着蒋老太爷,這才发现蒋老太爷這一年裡头发几乎已经从黑多白少变成了雪白,后背也弓了起来,就连說话也比从前简短,若說得话长了,中气便有几分不足。只是因为一双眼睛始终不曾混浊,所以反让人忽略了他的老态。 “伯祖父……”桃华忽然间觉得眼睛酸涩起来。如果說蒋锡弥补了她前世父爱的缺失,那么蒋老太爷就在她心裡挽回了祖父的形象,固然对她来說蒋老太爷远不如蒋锡重要,但到了现在她才发现,蒋老太爷也是她的家人,是不能缺少的。 “哎,哎,别哭,别哭。”蒋老太爷轻轻拍着桃华的手背,“有孕的人,可不能伤心动气,你自己也是医者,怎么不知道這個道理呢?人生七十古来稀,伯祖父都六十多岁了,走了也是喜丧。何况我无病无痛,儿辈孙辈俱全,一闭眼就去了,何等有福气?” 沈数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此时搂了桃华道:“伯祖父說得对,這是大福。你瞧瞧太后,再瞧瞧于家……你這样难過,反而让伯祖父不安心了。” 桃华擦着眼泪道:“我也知道,可……”无病无痛地過一生,儿孙满堂地去世,自然是福气。可是怎么就不能再多活几年,然后再…… 蒋老太爷笑道:“說起来,有旭哥儿,我也算得上四世同堂的人了,還要怎样?”虽然他自己的孙子還沒有生子,但有堂外曾孙,也能算数呢。 桃华现在精神到底不济,哭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沈数叫薄荷伺候着她睡了,亲自送蒋老太爷出来。 如今他住在秋凉殿,其实很不合规矩。本来皇帝要让陆盈先迁出来的,可是凤仪宫那裡皇帝想要好好修整一番,最好将之前皇后的痕迹全部抹去。而陆盈自己又在這时候诊出有孕,不宜随便挪去陌生地方,所以只好也還住在秋凉殿。 如此一来,为了避嫌,秋凉殿前后殿中间的那门就封了起来,蒋老太爷如果入宫诊脉,就得先从前门进前殿,给陆盈诊過脉之后再出前门绕后门,进后殿给桃华诊脉。虽然麻烦一些,却避免了闲话。 這会儿蒋老太爷给桃华诊完脉,自然是从后门出来。后门自然是比前门要僻静许多,除了皇帝特地调来守门的几名内侍,便再无旁人了。沈数又往前走了几步,估摸着内侍万不能再听到他们谈话,這才淡淡道:“伯祖父這一去,不知伯祖母怎样?” 蒋老太爷脚步一滞,也缓缓道:“你都知道了?” “是。”沈数负手望着前方。已经是春末,皇宫裡花红柳绿,一派生机,真有些新朝新气象的模样。 蒋老太爷深深叹了口气,转過身来向沈数深深拜了下去:“我向王爷請罪——” 沈数一伸手扶住了他:“并非伯祖父所为,又如何請罪?” “我是一家之主,既无能教妻,又无能救弟,难辞其咎。”蒋老太爷苦笑了一下,“我去了,于氏自然也要跟着。只是我那不孝子的确不知此事,還請王爷不要迁怒于他。”其实他說這话的时候,也知道沈数不会对蒋钧做什么,否则他只要把這件事告诉桃华,蒋钧那前程也就沒了。 “桃姐儿对松哥儿還是颇为照顾的。”沈数淡淡地道。蒋老太爷夫妻一去,蒋钧与蒋松华都要守孝三年,之后蒋钧能不能再起复他是不管的,不過蒋松华那裡,倒還可以照顾一二。 “多谢王爷——”蒋老太爷又深深拜了一拜。他死了,蒋铸当然也要守孝,刚外放的官儿也就沒了,不過他夫妻两個都是精明人,又跟于家毫无瓜葛,将来要起复也還容易的。 沈数微微点头:“桃姐儿现在身边离不得人,本王就送伯祖父到這裡了。這些日子,蒋充媛也时常打听伯祖父的消息呢。”倒是蒋杏华那边,除了头一天来過,之后就一直很安分,大约是王充容真把她给劝住了。 “梅姐儿——”蒋老太爷摇头苦笑。蒋钧生的這些儿女,除了一個蒋松华之外,都继承了他们夫妻两個的小聪明和不安分,偏偏又不是真正的睿智,“想来過些日子她知道消息,也就死心了。”父兄守孝三年,蒋梅华的青春也就彻底消磨過去了,再也沒有不安分的资本。 “倒是杏姐儿,其实倒沒有什么坏心……”蒋杏华就像一棵草,从来也沒人去给她浇水,不长歪已经很难得了。不過话又說回来,一棵草而已,就算长歪也沒什么用。 沈数又点点头:“若是安分的人,皇上总還顾念一二。”蒋杏华若能好好陪伴王充容,日子也不会难過。 蒋老太爷与他道别,走到宫门处,便听后头有人气喘吁吁地喊:“老太爷——” 能在宫裡這么喊他的,只有蒋家的人,蒋老太爷不必回头就知道肯定是蒋梅华的陪嫁丫鬟。但他并不去看究竟是谁,只是加快脚步出了宫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宫人不能出這道宫门,虽然不過是一道门槛,也是天渊一般。 蒋府這些日子也是门庭若市。于党被清算,那些当日跟着于阁老的官员自是以谋逆之罪抄家下狱,然而于党占据半壁朝堂多年,哪個官员敢說自己与他们毫无瓜葛?這些下狱官员自是還要审讯的,审讯之中难免牵枝扯蔓,又拉出许多事情来,谁敢說不会有什么事牵扯到自己呢? 說起来這些事,全看审讯官员如何做了,有些事情若不深问也就混過去了,又或者虽问出来了,却在上报之时略写得轻些,有于党覆灭在前,皇帝或许也就一带而過不加细究。若是审讯官员不肯放過,硬是深挖细问,這结果怕就截然不同。 审讯之事,自是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办理,于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自然就成了抢手货。 蒋锡自年后入大理寺,宫变当日他虽然沒有像御史们一般跳出来指斥于阁老,但也沒有跟从于党。何况人人皆知他的侄女和侄女婿立下大功,如今他在大理寺,简直就是炙手可热,不知有多少人想方设法地找门路托人情,只想往他眼前凑一凑。 蒋老太爷远远就看见了自家门口那些车马,顿时厌烦地皱起眉头:“从后门走!派人去衙门裡看看,找着你老爷就告诉他,我快死了,让他回来给我准备丧事!” 跟着他的小厮甘草知道他心裡不痛快,故而也沒把這话当一回事,服侍他回了百草斋,就出去往大理寺去了——虽說老太爷說的是气话,但他做下人的,总要把原话传到了才是。 蒋钧這些日子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他是决心要狠审于党的,有些东西该挖就要挖出来,不挖出东西来,怎么卖人情呢?何况,有些人也该下来了,這些年他也认得几個后起之秀,若能借這机会把人托上去,說不定继于党赵党之后,也会有蒋党呢。 当然,他并沒有把持朝堂的野心,可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他這個大理寺少卿总不能做到死对不对?将来還要往上升的时候,也需要有人替他摇旗呐喊,造造声势啊。 谁知道他這边干劲十足,那边亲儿子先来给他泼冷水了。蒋松华从前几日就跟他說如今家中门庭若市不是吉兆。蒋钧也知道這样子太扎眼,但儿子說什么不是吉兆,這也实在是太丧气了。 现在好了,儿子還沒摆平呢,老爹又要作怪,他這裡還办着差事呢,就来說什么叫他回去办丧事!這一老一少的,简直是存心不让他好過。 然而孝道大如天,既然家裡来人這么說了,他也只有放下手头的差事,肚裡骂骂咧咧地回去了。待回了家,一进百草斋,却见蒋老太爷正在整理案头的手稿,哪有個快死的模样?這股子气顿时冲头而上,勉强忍耐着道:“父亲是哪裡不适?” 他說话的口气不怎么好听,也做好了蒋老太爷丝毫不理睬他的准备,谁知蒋老太爷這次竟抬头看了他一眼,和缓地道:“回来了?” 蒋钧颇为诧异,口气不自觉地也缓和了下来:“儿子听甘草說,父亲身子不适……” “是快死了。”蒋老太爷淡淡地道,将案头整理好的一迭册子交给甘松,“把這些送到二房去。這是我一生所学,也唯有交给老三一家子,才不算白费了。” 這话說得蒋钧又有些不自在起来,正想着要不要說点什么,就听外头有人急切地道:“老太爷怎么了?”一掀帘子,于氏扶着丫鬟走了进来,一见蒋老太爷好端端地站在那裡,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恼怒起来:“這些奴才怎么胡乱传话,怎么說老太爷——”說老太爷要死了呢? “是我让人去传的。”蒋老太爷示意房中下人全部出去,又把门关好,才道,“我沒几天可活了,外头那些人,也该散了。” 蒋钧先是吓了一跳,等听到后头又有些不悦起来:“父亲若是为了這個,其实也不必危言耸听。儿子如今不過是为皇上办事——” 蒋老太爷打断他:“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家裡也有于氏之人。” 這句话一說出来,于氏的脸色顿时惨白,蒋钧也怔住了。說实在的,因为于氏一支离于阁老远些,自从蒋梅华小产之后双方又势如水火,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原来他的母亲和妻子也姓于呢。 “但咱们家——”蒋钧窒了片刻,就想要辩解,“皇上也知道……” 蒋老太爷再次摇摇手打断他的话,转向于氏:“到了如今,有些话也该让老大知道了。究竟是你来說,還是让我說?” “什么?”蒋钧眼看于氏的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又有些心疼不满,又有些惶惑起来,“究竟——是什么事?” 蒋老太爷看着于氏惨白的脸,缓缓地道:“就是你母亲害死先贤妃,并嫁祸给你叔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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