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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程文輝到底放心不下祁白露,當天晚上住在了客房,一直到祁白露吃了藥睡下之後,他才準備上牀睡覺。其實他沒必要這樣照顧他,可是他面對祁白露,還是產生了一絲類似愧疚的情緒。他揣着焦慮不安睡了過去,沒想到一睡就睡過了頭。
第二天醒來後,他起牀,祁白露已經醒了,程文輝訂了早餐,走到客廳看到祁白露蜷縮着雙腿坐在沙發上,他穿着睡衣抽菸,地上擺着一雙兔毛拖鞋。
程文輝看了他一會兒,走到餐廳溫了牛奶放在他面前,但祁白露神情懨懨的,碰都沒有碰。程文輝看菸灰缸裏積攢了不少菸頭,道:“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祁白露道:“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
祁白露的聲音太小,程文輝一時沒聽清,祁白露也沒有再重複。
(發不出來的一段)
早餐外賣到了,程文輝拿了喫的進來,這一次程文輝不跟他客氣,把他手裏的香菸拿走掐滅,在他手掌裏塞進去一個三明治,道:“你昨晚就沒喫一點東西。”
祁白露低頭看着食物,看到了夾在最中間的那層熱芝士。程文輝問他想什麼,祁白露忽然道:“□□不能解決問題。”
手拿漢堡的程文輝愣住了,這一次他雖然聽清楚了祁白露的話,卻完全沒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祁白露繼續道:“你覺得我是爲了他們嗎,你覺得我爲了愛嗎,不,不是愛,沒有愛,什麼都沒有。怎麼樣都不對,好的,壞的,都不對。”
程文輝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對了,因爲祁白露這話怎麼聽都有點語無倫次,不合邏輯,不像是正常人說的話。
祁白露試圖慢慢地找回語言組織的能力,輕聲細語道:“我害怕被放棄,你不能再放棄我一回了。我不想一個人。有很多的蟲子,就在石板底下,你掀開看,下面全都是。我也是。如果他不來招惹我,我就不會害怕,不會是今天這樣。”
他的話說得顛三倒四,程文輝有點被嚇到了,嚇得半天沒敢說話,他盯着祁白露的表情,沒在他臉上看出什麼“精神失常”的痕跡,便站起來去打開客廳裏所有的燈,讓客廳一下子被明媚的暖光填滿,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程文輝走回來時,給他倒了一杯水,祁白露很正常地說“謝謝”,他端着水送到嘴邊,手有些抖,但還是喝了下去,只是當他很努力想把食物放到嘴邊時,每一次都失敗了,他咬不下去,更咽不下去,就好像他拿的不是三明治,而是鶴頂紅。
祁白露又試了很久,可他的確喫不下,試到最後眼裏甚至有淚,程文輝這纔想到他有點像藥癮發作,問他要不要喫鎮靜劑。祁白露點頭。程文輝站起來想要上樓去拿藥,忽然看到身後的客廳門口立着一個黑漆漆的人影,程文輝悚然一驚,因爲他根本沒發現他是什麼時候在那裏的!
外頭都是傾盆的雨聲,鄭昆玉一隻手握着傘柄,傘拄在了地上。他穿一件深色長風衣,釦子系得鬆散,全身上下有很明顯的被風雨淋溼的痕跡,甚至眼鏡片上也濺了雨珠。
鄭昆玉臉色蒼白,面無表情,依舊是不怒自威的氣場,身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懺悔、挫敗的情緒,彷彿那個正在被全世界唾棄辱罵的罪犯不是他。除了兩鬢的髮絲微亂,在他身上只能看出一丁點的疲態。
程文輝不知道該不該回頭提醒祁白露,而鄭昆玉自始至終都緊盯着祁白露的側臉,都不知道站在那看了多久。
程文輝離開沙發,覺得給他們兩個留下私人空間比較好,他剛走了兩步,就聽到祁白露的語氣近乎絕望,很用力地對着手裏的三明治說了那麼一句。
“我恨他。”
☆、寧爲玉碎
這樣的情境,程文輝做不到無動於衷離開,他回頭看了祁白露一眼,對着鄭昆玉叫了一聲:“鄭總。”他只是單純在提醒祁白露,人來了。說完之後照舊按原路走開,離開了他們的視野。
從鄭昆玉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祁白露還保持原來的姿勢,身上穿着三天前的那套睡衣,什麼表情卻看不到。或許他震了一震,或許那只是鄭昆玉的幻覺。
關門聲,被一下子切斷的亂墜的雨聲,雨傘擱置聲,鄭昆玉沒有換鞋,皮鞋踩在地板上,很清晰的一串腳步聲,甚至還有淋溼衣物的摩擦聲,每一道聲音都像案板上陳列的食材一樣分明。祁白露聽到他走近了,就停在自己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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