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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之後,他回到客廳,攏着打火機湊近窗簾,指甲蓋大小的橙色火焰搖晃着湊着窗簾底端,過了片刻像是被吸引了一樣,俯身貼在窗簾布上,火焰一下子竄得更高。
火焰像是拔地而起的瘋長的植物,沒有一會兒就變得更茁壯,藤蔓一樣往上攀爬。祁白露感受到了火燒的熱度,扔掉手裏的打火機後退,他凝視着火焰,一小塊燒焦的窗簾在火焰中融化滴落,窗簾接二連三地掉落了更多,一片一片,像是火焰的淚水。
天只矇矇亮,因爲剛停了雨,雲彩還呈現陰沉暗淡的灰藍色。路上已經有不少車了,阮秋季開車到臨湖別墅花了十五分鐘,他到的時候,消防車也早就趕到,穿鮮豔顏色制服的消防員正拖着高壓水管滅火。但大火壓倒了一切的存在感,那棟漂亮的別墅被燒得面目全非,沖天的煙霧和火焰如同一隻巨鳥抖開的遮天蔽日的翅膀。
阮秋季臉色難看至極,正抓住一個消防員準備詢問,忽然看到湖邊坐了一個人,祁白露坐在湖邊的柵欄上,靜靜地看着燃燒的臨湖別墅。從阮秋季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清祁白露的背影,但阮秋季能從他後頸的模樣認出這是他。
他看上去已經坐了很久,毫髮未損,身上的衣服整潔乾淨,赤腳趿着一雙拖鞋。
地上的石磚路被雨水洗過,湖面和路面映照着明亮的火光,燃燒的火像是一路蔓延到了湖裏。阮秋季沿着湖往前走了幾步,看清了祁白露的側臉,他蒼白的臉頰被火照得微微泛紅,上面還有未乾的淚痕。
阮秋季脫下西裝外套,搭在了臂彎裏,他沉默地凝視他,以及那雙淚光閃爍的眼睛。
空氣中有難聞的燒焦味。熊熊燃燒的火焰在風中像是猛虎一樣往前撲,別墅的屋頂早已被燒得塌陷,劈啪作響的燃燒聲中偶爾夾雜着幾聲爆炸,估計是電器燒燬的聲音。如果有末日,估計就是這幅場景,低矮的雲彩都被燒成了紅色,像是日落時分的晚霞。
阮秋季看了他很久,大火彷彿永生永世不能撲滅,他的眉和眼依舊是他的眉和眼,他的胸脯隨着呼吸而輕輕起伏,悄無聲息地,卻似乎發生了什麼陌生的改變。阮秋季忽然意識到這可能不是一場意外。
天光漸亮,太陽還沒有從東方出現,火勢越來越兇猛,菸灰和煙霧瀰漫到了湖面,地上的火裏像是要長出一個太陽。
阮秋季的嘴脣微不可察地動了下,他彷彿在看一幅畫像,那個世界他只能遠觀而無法涉足,他差點叫了他的名字,自私地想把他拽出那個世界。沒想到就在此時,祁白露毫無徵兆地轉過頭,不躲不避地直視着他,眼睛被火照得明亮。
阮秋季的心被猛地扯了一下。
彷彿在對視的這一瞬間,火向他燒來。
☆、捉迷藏
阮秋季到Casini的包廂有些遲。
推門時裏頭在唱生日歌,一羣人圍着一個年輕漂亮的演員起鬨吹蠟燭。青年人總是愛玩愛鬧,他一邊把外套遞給服務生,一邊漫不經心地看男男女女的臉,這些人他大多數不認得,但是大多數人都認得他,或者是通過幾秒前的竊竊私語認得的。
有人倒不怕生,俏生生地叫了一聲“阮總”,在他走到沙發旁時擠了個位置,貼着他坐下。看着有些面生,不是他公司的藝人,他的藝人都恭恭敬敬地叫他“老闆”,不敢這樣叫人。
阮秋季笑了笑,接過對方給自己倒的酒,他還沒來得及喝,對方將杯沿在他的杯身上輕輕一碰,遞過來的眼神暗示得很明顯,他沒說什麼,臉上的笑意看起來紋絲不動,但眼睛仔細地看進去是冷淡的。
早就到地方的潘效言從懷裏的女孩身上分出神,不懷好意地笑道:“還是你有面子,請到大忙人來捧場。”
潘效言說話的對象是戴着生日帽切蛋糕的人,聽潘效言這麼說,他擡頭笑了下,切好的第一塊蛋糕先給阮秋季,潘效言笑嘻嘻要搶,他不讓,千山萬水交到阮秋季手裏,阮秋季接了。
這樣的互動在旁人眼裏自然是曖昧的。燈光下只見切蛋糕的人面色如玉,一雙水盈盈的眼睛瞧過來。當然是聰明玲瓏的一個人,不然也不會短短一年變成當下最受歡迎的年輕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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