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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微給阮秋季一個眼神,意思是你都聽到了,祁白露掀開塑料簾子進了屋,林悅微正要跟着進去,阮秋季冷不丁道:“他跟你這樣鬧過脾氣嗎?”
祁白露走遠了,沒聽到他們的對話,林悅微也不怕得罪阮秋季,調侃道:“我以爲兔子只咬壞人。”
反正沒咬過她,咬到誰,誰活該。
阮秋季道:“明天見。”
林悅微看他這幅沉着自如的樣子,知道阮秋季裝沒聽到呢,心想祁白露還是咬得輕了,這不得狠狠咬下一口肉,纔好叫他漲漲記性。
接近午夜時,最後的幾個人也收拾東西走了,只剩下祁白露和林悅微兩個,服務生在裏面拖地,他們就把啤酒拿到外面喝。外面月光還不錯,兩個人靜靜坐了一會兒,享受難得的寧靜生活,林悅微忽然道:“這個月是他的生日,對嗎?”
他們沒有指明這個他是誰。
祁白露喝了一口啤酒,道:“我都要忘了。”
“真的?”
祁白露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人不可能完全忘記過去的,除非腦子壞掉。”
阮秋季說的那句“我們重新開始”聽起來灑脫而誘人,可是沒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從頭再來,走下去就要帶着過去的記憶,沿着過去紮下的根向前攀爬。這句話聽起來多麼動人,實際上就有多麼虛幻,阮秋季自己何嘗不明白。
林悅微手裏擺弄着易拉罐的拉環,在自己的每根手指上都試着套了一下,玩了片刻之後拿過祁白露的手,把拉環套在他的無名指上。
祁白露低頭看了看,他許久不戴戒指,細細的一圈硌得手指並不舒服,林悅微眨了下眼睛道:“就算無法忘記過去,也可以有新生活。”
林悅微說完就輕輕揭過不提,祁白露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跟着林悅微去看頭頂的月亮,林悅微道:“殺青快樂。”
祁白露輕聲道:“殺青快樂。”
☆、三千丈
他們要拍的紀實花絮,說得再清楚點是一個微型的紀錄片,林悅微打算把剪輯的片段放在片尾。
其他人都放了假,整個小團隊就剩下他們三個,現在再加一個阮秋季。跟拍的對象是電影角色的原型小唐,以及小唐的幾個跨性別者朋友。林悅微之前拍過她,所以大家在交流上會輕鬆很多,第二天一早就準備開拍。
從市區酒店到拍攝地點,打車一個多小時纔到,阮秋季下車時,他們已經開始拍了。定位在縣城一個普普通通的髮廊門店,阮秋季之前沒來過這種地方,他看着經年不擦的玻璃門窗,以及門口擺的兩盆發財樹,頓了一下才進去。
進門之後,阮秋季最先看到的是正在跟導演一起錄像的攝影師,林悅微看到他來了,打手勢示意他先坐,阮秋季繞過一排理髮椅在休息區的沙發坐下。然後,他這時纔看到坐在理髮椅中的祁白露,理髮師在給他剪造型,地板上掉了一地黑髮。
祁白露垂着眼睛玩手機,聽到動靜看向面前四四方方的鏡子,剛好跟凝望着他的阮秋季對視。
眼前的場景實在太出乎意料,阮秋季沒想到祁白露今天會剪短髮,他現在的樣子幾乎跟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模一樣。阮秋季覺得自己被憑空扯了一下,隨即一下子跌回到三年前的冬夜。
剪刀聲咔嚓咔嚓響,給祁白露剪頭的理髮師瞥了一眼阮秋季,道:“你朋友?”
祁白露把兩隻手都縮回繫帶式的圍布底下,“嗯”了一聲。
圍布上印着卡通圖案,這樣看過去,祁白露大半個身體藏在圍布底下,像手腳短短的企鵝,莫名多了一分乖巧。
三年前初次相遇的一點一滴,彷彿是潮水衝上岸的貝殼,如今阮秋季又一一撿了回來。打開一隻貝殼,就能看到一顆心動過的珍珠。阮秋季看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打開相機,鏡頭光明正大地捕捉到了祁白露的側影。他的動作並不明顯,不像是在偷拍,因此祁白露過了一會兒才瞅到他的動作,立刻在鏡子裏瞪了他一眼,但阮秋季已經把他拍了下來。
祁白露用眼神威脅他老實點,但過了兩秒,手裏的手機震了震,他狐疑地看一眼阮秋季,低頭看手機微信。阮秋季將剛纔拍的其中一張照片發給了他,並配字說:“這張適合發微博。”
照片裏的桌子上放着一瓶冰紅茶,牆上貼着兩行紅字“燙髮”“挑染”,再往下貼了一張A4紙,明碼標價寫着剪髮15塊,方形的鏡子有些髒兮兮,但一點沒妨礙祁白露的臉漂亮,阮秋季專門挑了他瞪人的那一張,看起來超兇。
祁白露回覆:“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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