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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很平常的一個吻,阮秋季卻嚐到了酸甜交織的滋味。沒有風,也沒有光,雨水洗去了一切氣味,隔絕了一切聲音,唯一實質的存在就是祁白露髮膚上的香氣,彷彿能留存到地久天長。
相愛是很難很難的,祁白露在阮秋季收緊的雙臂中,模糊地想。
他們差點就這麼睡了過去,兩個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被潺潺的雨聲蓋住了,阮秋季覺得他們是兩條被遺忘在深海里的魚。很久之後,阮秋季問:“你睡了嗎?”
“沒有。”祁白露的聲音帶着濃重的睡意。
阮秋季似乎有話要說,最後只是道:“睡吧。”
“晚安。”
阮秋季說:“晚安。”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祁白露跌進夢境的一剎那,阮秋季說:“我愛你。”
從廈門回北京之後,程文輝給祁白露接了一個動畫電影配音的工作,祁白露每天都要往錄音室跑。其實阮秋季想跟他一起出去旅行,祁白露懶得動,否決了他的建議。他甚至沒有搬離自己的出租房,依舊是今天睡在這裏,明天睡在那裏。自從被阮秋季的堂哥撞見過一次,不管阮秋季怎麼哄他,祁白露都不肯搬到他家裏一起住。
那一次之後,祁白露問他:“如果你父母知道了,會不會給我一張支票,讓我離開你?”
“那你會離開嗎?”
“說不定。”
“可惜你見不到什麼支票了,他們管不着我。”
這跟電視劇裏演的不一樣,祁白露心想。他暗示阮秋季,有可能他的家裏還需要他結婚生子,當時他跟阮秋季躺在牀上抽同一根菸,阮秋季煞有其事地吻了下他的肚皮,道:“你給我生嗎?”
祁白露羞惱地想要踹他,阮秋季按住他的腿,吻從肚臍上方一路向上到胸脯,他的手也從祁白露的小腹摸到肋骨,最後輕柔地摩挲他的肋下,彷彿這個過程走完,就可以莊嚴地誕生一個生命。
阮秋季跪在他的腿間,燈光下,祁白露的身體就像植物的葉子一般舒展在眼前。最後他們接吻的時候,祁白露感到一種難言的平靜與滿足,每個人都是□□地來到人世,爲什麼他們不可以是取彼此肋骨而生的孩子。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祁白露一直擔心的“給你一千萬離開我兒子”也沒有發生。阮秋季似乎對親情特別淡漠,或許就是因爲這個他纔對組建一個家庭並不渴望。他不主動提家裏的事,祁白露也就從不問過。
祁白露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
快到聖誕節的時候,程文輝的女兒過兩歲生日,祁白露訂了一個蛋糕送過去,又送了生日禮物。阮秋季嘴上沒說什麼,但還是有點對祁白露記得別人生日,卻沒跟自己過好今年的生日耿耿於懷。
祁白露看出來了,悄悄訂了一個蛋糕,平安夜那天讓人送到了家裏。阮秋季下班過去,摘圍巾脫大衣的空檔,瞥到茶几上的蛋糕忽然怔住了。祁白露跟林悅微在臥室給讓娜穿聖誕節的小衣服,讓娜不樂意地一溜煙逃了,逃到客廳正好跟阮秋季面面相覷。
阮秋季看讓娜披着墨綠色小披風,圍着紅色小圍巾,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蹲下來道:“聖誕快樂。”
讓娜謹慎地用爪子踢了下他的手,眼睛看到桌子上的蛋糕,這就想跑過去瞧,被阮秋季一把撈住了。阮秋季抱着貓站起來,看到那個蛋糕是八音盒造型,塗了厚厚的抹茶粉,中間立着一個芭蕾舞娘的小人,蛋糕上裱的不是MerryChristmas,而是HappyBirthday。
祁白露拿着讓娜的麋鹿頭套走出來,看讓娜窩在阮秋季懷裏,剛好方便了給它戴上頭套。阮秋季道:“今天是誰的生日?”
“你的。”
阮秋季挑了下眉。
“我說是就是。”
祁白露把讓娜拎走,阮秋季挽袖口切蛋糕。當初祁白露把那個八音盒還給阮秋季之後,東西就一直留在阮秋季那兒,祁白露以爲他早就弄丟了,沒想到連卡片都一起留着,那一張寫了“讓她跳完她的舞”的卡片,字跡微微褪了色,除此之外完好無損。
阮秋季還給他的時候,故意說這是定情信物,不能丟。然後他們今天就把“定情信物”喫進了肚子裏。
林悅微聖誕之前一直待在工作室剪片子,好不容易出來一回,人都快悶壞了。她問祁白露春天的時候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勘景,祁白露說你這麼快就有靈感拍下一部了嗎,林悅微道:“沒有,不過就當是春遊了。”
這個約定好的春遊最後也帶上了阮秋季,祁白露沒想到林悅微想拍的地方是他的家鄉。他們開着在當地租來的越野車行過長長的省道,路兩邊是華北平原剛剛解凍的土地,冷冽的初春的風颳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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