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作者:未知 光明堂? 雖然不明顯, 但趙子峯那輕微的雙眸瞠大的動作沒有能瞞過任何一個人。他的表情還有些懵懂,似乎是不明白, 爲什麼話題轉變的這麼快, 忽然就從二十年前的事跳到了這個光明堂的身上。 “我不……”他下意識的想要否定。 然而言宇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光明堂的負責人可是親自指認了你,說你在刁玟麗失蹤前不久還去過那邊, 發了瘋似的損毀了不少物件兒。如果有需要, 警方也是可以安排光明堂的負責人現在過來,你們兩個相互對峙一下。據說當年人家在你損壞了物品之後也是報了警的, 不過就是案發的時候附近沒有監控, 這才一直沒有找到你的人。” 趙子峯剛要說出口的狡辯就這麼哽在了喉嚨處不上不下的, 他頓時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最後乾脆也不找什麼藉口了, 十分光棍的兩手一攤:“我就算知道又怎麼了?你們當那個光明堂是什麼好地方嗎?還有那個負責人, 估摸着要不是因爲腿腳不好使,他肯定能成爲社會上最大的蛀蟲。真是身體條件大大限制了他的發揮,什麼狗屁光明堂, 不過就是一欺騙殘疾人的地方, 你們當他開這個做慈善啊, 還不是爲了錢!” 言宇眉眼動都不動, 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對面的人跳腳, 末了平靜的問道:“所以你還沒說, 你去光明堂到底是幹什麼去了。通過人證的交代, 現在警方合理懷疑刁玟麗是在與你爆發了劇烈的衝突之後才失蹤的,你自詡是個聰明人,該不會不明白這代表着什麼吧?” “我沒殺人!”趙子峯雙手緊緊地扒住了審訊桌的邊緣位置, 說起來話語氣特別的重, 還咬牙切齒的,像是在強調自身的立場:“爲什麼你們從一開始就懷疑是我們一家子殺了我姐呢?!” 言宇似笑非笑的挑了一下眉:“誰知道呢,你這麼聰明,不如你幫忙分析一下,爲什麼你們全家人這麼招人懷疑呢?到底是因爲之前家中老人的死因存疑,還是因爲二十年前你父親在刁玟麗父母意外身亡這件事中所扮演的不清不楚的角色呢?” “你們並沒有證據!”趙子峯有些歇斯底里了。 杜天成此時正安然的坐在一邊看着男人只用了三言兩語就成功擊破了對方的心理防線,覺得得到了很大的啓發,審訊是一項非常需要技巧的工作,但凡只要抓住了嫌疑人的那個致命點並且予以重擊,這雲淡風輕的不比大喊大叫香多了?話是這麼說,可真要在審訊過程中做出無比精準的判斷,還是很考驗刑警的能力的。 “證據這個東西,只要肯查總會有的。”言宇那修長的手指一直在擺弄着一支簽字筆,俊臉上的表情是渾不在意的,卻又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所以,光明堂的事兒,你還是不準備如實交代嗎?” 先是用老太太的死和二十年前的那場意外施加心理上的壓力,再提起光明堂這件在其心中不那麼重要的事情,很容易就能使人產生兩相權衡取其輕的錯覺。 果然,趙子峯在短暫的遲疑後,不情不願的開了口:“我幾年前的確是去過那個什麼光明堂,但我又不是特意去鬧事兒的,只是想着到底是一家人,找到她跟她當面談一談,讓她回家看一看,畢竟奶奶挺想她的。” “哦嚯,你們家人竟然還會在乎老人家的看法?還真是挺讓人喫驚的。”杜天成在一邊不客氣的諷刺道。 言宇也沒有出言制止,仍垂着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手裏的筆。 趙子峯眼下完全不如之前那麼囂張了,身上的氣焰滅了不少,即便被人如此嘲笑也生生的忍了下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新進來的這名男警察讓人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而對方說的那些話,他莫名的信了,忽然就開始覺得心虛氣短起來。 “不管怎麼說,我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人的,好言相勸讓她跟我回家一趟,沒想到這人在外面久了,心就野了。”他嚥了一口唾沫,繼續說道,表情有些憤怒:“她雖然不怎麼會說話,但卻直接揚手就要打我,還有那個勞什子光明堂裏的一堆廢人,竟都幫着她!怎麼,不就是仗着人多勢衆嗎?我一個好手好腳的正常人還能讓他們這羣廢人給欺負了去?我砸他東西怎麼了?誰報警就誰有理嗎?那我當時腦袋上被人砸了兩個包,早知道我也報警了。人怎麼說,都比物件精貴吧?” “砸完東西你就走了?好好回憶一下,當初你都和刁玟麗說什麼話了。”言宇用筆桿敲了敲精鋼桌面,提醒道。 “砸完東西不走,我留在那讓那羣廢人繼續欺負啊?”趙子峯嗤笑了一聲,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蠢。 杜天成不適的皺起了,表情嚴肅的警告:“別他媽的一口一個廢人,我告訴你,心理上的殘疾比身體上的更可怕,有的人活的跟畜生似的,還不如人家那手腳不方便的!” “……”被這麼不輕不重的罵了一頓,趙子峯的表情仿若吞了十噸熱翔,奈何光是心頭膈應的慌他又不能罵回去,只能悻悻的撇了撇嘴:“至於說什麼,我和她一個啞……不會說話的有什麼好說的啊?”他在正對面那道不善的目光下,及時的改了口。 “見了面先是讓她跟我回家,她不肯還打我,緊接着就起了衝突。後來我在砸了東西之後,指着她的鼻子告訴她,如果不跟我走,這輩子都別回家了,我們權當家裏沒有這個人了!” 杜天成聽完之後,冷冰冰的‘呵’了一聲:“這不是如了你們全家人的意了嗎?霸佔人家的財產,苦主還不回來,美的很。” “你說話注意一點!別以爲是警察就了不起,是我不愛和你們一般見識罷了,不然我肯定要以審訊過程中存在言語侮辱和人身攻擊的情況告你們!”趙子峯鼓足了一點勇氣,挺起胸膛,色厲內荏的說道。 “你告去啊!”杜天成猛地站了起來,上半身探過審訊桌,擺出了一個極具壓迫感的姿勢。在看到審訊椅上的男人因爲他的動作而嚇眯了眼後,故意扯着嗓子喊:“用不用我把警號念一遍啊?!你當老子是被嚇大的啊!艹!” 話音落下,他還順勢將手中的塑料文件夾用力的甩在了桌面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趙子峯被文件夾帶起的風吹的頭髮絲微動,全身緊繃着,一動也不敢動。這種人無非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愛耍小聰明,真遇上惹不起的,比誰慫的都快。 得到了想要的,言宇連施捨一個眼神都欠奉。他往身後看去,衝着玻璃牆面露出了一抹不太明顯的笑意。緊接着就站起了身往審訊室外走去,在經過杜天成身邊的時候,罕見的安撫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其不需要和這種小人一般見識。 杜天成本也沒想把場面鬧的多難看,十分肯聽勸的跟在他的身後一起走了。等到審訊室的門搖晃着關上的時候,趙子峯終於能夠鬆懈了肩膀,垂下頭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從他的神情來看,除卻對警察的畏懼,他實際上應該對自己方纔的表現很滿意,自覺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便開始沾沾自喜了。 觀察室內的三人此時已經把視線從這傻缺身上收了回來,然後十分統一的看向了門口的方向,下一秒言宇和杜天成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葉竹的目光在和言宇對上之後,不受控制的,耳垂緩緩地透出了淡粉色。或許彭一山和呂自白對他剛剛那不着痕跡的笑沒啥感覺,可她卻是生生的看出了點順利完成任務而討賞的意思。心頭冒出這股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後,她又給強硬的按了回去,總覺得對方並不是這種人設,是她多心了。 言宇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眉眼間輕鬆愜意,看上去心情很好。 站在他身邊的杜天成有些詫異,不由得開口詢問:“言隊,您是從剛剛趙子峯的供述裏得到了什麼有用的線索嗎?不如您好好跟我講講,我這個榆木腦袋實在是轉不過來彎兒。” 屋裏的呂自白拼命點頭附和,露出了渴望的眼神,順便還說出了自己的疑問:“言隊,你覺得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趙渤海一家是不是有着很大的嫌疑?如果一開始咱們這邊的推測是真的,那他們三口人能殺一人、兩人、三人,就能殺四人、五人、六人。刁玟麗死了,刁家的財產可就徹底落入他們的手裏了,至於另外兩名受害者,應該是恰好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誤殺?” “我倒是覺得,趙渤海一家在刁玟麗死亡這個案子上,作案動機並不是那麼的充分。假設二十年前趙渤海和李霞設計了刁玟麗父母死亡是貪圖錢財,那三年前老太太的死卻更偏向意外一些,李霞初衷只是虐待,卻沒有想到一不小心虐待致死了。在老太太身亡後,他們才猛然驚覺,只要刁玟麗也死了,刁家的東西就全是他們的了。”葉竹開始分析。 “若說趙家人從一開始就存着害人命的心思,那二十年前刁玟麗還未成年的時候,不是更容易嗎?五年前趙子峯也大可不必出面去光明堂大吵大鬧,引起那麼多人的注意,而且他們也不會三年前在老太太死後纔想起去報失蹤。這其中的邏輯,似乎不大通順的樣子。” “那,趙家人不是兇手,又會是誰?”呂自白摸着下巴,陷入了冥思苦想。 “還記得剛纔趙子峯說過的話嗎?”言宇掃視了一圈屋中衆人,慢悠悠的開了口。 “話?”呂自白狐疑的重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