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遺憾
然後她就見剛剛還是賢惠美女的陸曉蕪瞥了她一眼：“呵呵。”
陸曉蕪知道她這生病不愛吃藥的破毛病，自然也知道她雖然不愛吃藥，但是也受不了生病的折磨，病沒好全前，藥都會隨身帶着，不喫，只是爲了防止病情加重再跑一趟醫院。
就是這樣的習慣，一個小病常常能被她拖上一兩個周。
陸曉蕪伸出手，衝着她陰惻惻地笑：“是你自己拿出來還是我親自上手收？”
蘇荔迫於陸神的淫威，不情不願地跑去打開行李箱把藥找出來，就着溫水一口吞下。
“嘔......”
藥剛吞下去，蘇荔便一個乾嘔，陸曉蕪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吊兒郎當地衝她揚了揚眉：“不用謝。”
蘇荔：“......聽我說謝謝你。”
陸曉蕪從兜裏掏出幾顆果汁軟糖遞給她，大方地又給她添了杯水。
蘇荔含着糖，咕噥道：“這還差不多。”
盯着她吃了藥，陸曉蕪放下了心：“你先住着，隊裏還有事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就叫我。”
蘇荔依（迫）依（不）不（及）舍（待）地將她送出門，躺上牀抱着被子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藥緣故，她這一覺睡得格外沉。
一覺醒來打開窗，才被雨浸潤過的空氣帶着點潮意撲面而來，天空被夕陽染成了壯麗的橙紅色，如同一條無邊的綢帶縈繞着遙遠的天際，延伸至眼前，再映入滾滾的江河之中。
蘇荔關了空調，將窗戶盡數打開，搬了個椅子，捧了本《山海經》坐到窗邊細細研讀。
在清風拂面之中打開神話世界的大門，蘇荔不知不覺便入了神。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方纔驚醒。
打開門，陸曉蕪掛着笑意的臉出現在眼前。
陸曉蕪見道她，一手撐着門框，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美女，可以和你共進晚餐嗎？”
蘇荔眼裏閃過一絲笑，往前一步，湊過去好似要親她，陸曉蕪嚇得跳到一旁。
“打住，我的脣那是留給帥哥親的，女人請你自重。”
蘇荔“切”了聲，轉身拿了衣服進洗手間換。
陸曉蕪帶着她到樓下餐廳，XZ的隊員都在，蘇荔以前沒少去隊裏，和XZ的隊員還有教練都互相認識。
見她們過來，一羣年輕的小男生七嘴八舌地打招呼。
“栗子姐姐過來坐。”
“栗子姐姐來這裏。”
“栗子姐姐還是來我這裏吧。”
“......”
陸曉蕪拉着蘇荔在自己旁邊坐下，笑罵：“滾，都把我當死人嗎？栗子當然是和我坐了。”
蘇荔沒什麼胃口，慢吞吞地喫着碗裏堆成小山的菜，弟弟們太過熱情，她也不好拒絕。
她一邊喫，一邊好奇地打量着周圍。
周圍還有一些看起來其他戰隊的男生，電競女職業選手還是比較少的，這一片基本上就陸曉蕪一個女生是職業選手。
蘇荔彎了彎脣，她家蕪蕪真厲害。
離他們不遠的位置上，坐着另一隊的幾個隊員，看見蘇荔，眼都看直了。
“臥槽，咱們這寡王聚集地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美女？”紀高誼盯着蘇荔的眼神直冒金光。
“你說那個啊？”隊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扳正他的頭：“別想了，那是陸曉蕪那變態的好閨蜜，你要是敢對她有什麼想法，陸曉蕪知道了你看削不削你就完了。”
陸曉蕪可是劍訣賽場上的瘟神，誰惹她她逮着誰宰，還能夠在宰了人之後大搖大擺地脫身。
紀高誼想到她在賽場上的殘暴，打了個冷顫：“惹不起惹不起。”
他們戰隊本來就是運氣好一點才把另一個戰隊pk掉了進入八強，要是對上XZ，基本沒什麼勝算。
陸曉蕪和隊員們在討論明天的比賽，蘇荔默默幹完了碗裏的菜，再次謝絕了弟弟們夾菜的好意，打了聲招呼，一個人走出酒店打算轉轉。
住的酒店在江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將江水也染上了色，這個點兒，白天的暑氣在那一場大雨中散去，江邊有很多散步和欣賞夜景的人。
蘇荔戴上耳機，放了首《平凡之路》，沿着江邊的人行橋漫無目的地轉。
身爲作者需要充沛的感情，她雖然不愛出門，但其實很喜歡在人羣裏打轉，觀看他們的喜怒哀樂和人生百態。
路過立交橋橋洞的時候，有個頭髮花白，衣衫襤褸的老人，抱着略顯破舊的木吉他在彈唱，身前擺了個同樣不算乾淨的音響，旁邊還擺了個小袋子用來裝賣藝換來的錢。
然而城市的繁華遠比他的歌聲更吸引人，來往的人大多聽了會兒便轉身離開，並未爲他投幣，偶爾有幾個年輕的小情侶看不下去，往他的袋子中投幾張紙幣。
他彈的恰好是蘇荔耳機裏放着的這首《平凡之路》，蘇荔被勾起了興趣，便站在一旁靜靜聆聽。
“謎一樣的沉默着的，故事你真的在聽嗎。”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着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
滿身滄桑的旅人絲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形象，也不在意是否有人駐足聆聽，偶爾看過擁擠的人羣，卻並未爲誰停留，直到他看見站在旁邊聽完了一首歌的蘇荔，視線這才停留在她的身上。
蘇荔心底猛地一震。
那是一雙佈滿皺紋，失去希望，甚至了無生氣的眼睛，蘇荔卻從他略顯渾濁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淚光。
她想，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或許都有他難以釋懷的遺憾吧。
蘇荔對這位老人的經歷起了興趣，準備付點錢捧個場，然而翻遍了衣兜都沒有找到紙幣，老人也沒有收款二維碼。
她環顧四周，問了一會兒，終於從一對年輕的夫妻手中換了兩張紅色的紙幣，投入老人的小袋子中。
許是付了錢，蘇荔找了個位置，安心聽他彈了一個小時的歌。
從紅日彈到摘星再彈到海闊天空，蘇荔不知不覺入了神，直到一顆淚珠砸在手臂上，她才反應過來。
她在音樂的世界裏，感受了一個陌生人的喜怒哀樂。
街上的人依舊喧譁，老人卻準備收攤了，顯然是知道蘇荔一直在旁邊聽，臨走前還對蘇荔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兩個因爲音樂有了短暫交集的陌生人互相道別，迴歸各自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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