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有一輩子的時間
她緩緩睜開眼，逆光之下面前的人讓她完全看不清臉孔，“哥哥？”
“對啊，是哥哥，怎麼睡了一覺還變傻了呢？”對方寵溺地輕輕掐了掐她臉頰，她又眨了眨眼，面前的臉孔開始逐漸清晰，那是一張溫文爾雅又精緻的臉，他戴着一副金絲眼鏡，嘴角在上揚時如春風般溫柔。
“哥哥？”她伸出手想觸摸對方，映入眼簾時卻是一隻胖胖的小短手，就好比十歲的孩童，她疑惑地把自己的手又湊到自己眼前，這是她的手嗎？於是她又往四處張望，原來此時的她正坐在轎車裏，手邊還豎立着一個雕花的小提琴盒子。
“怎麼啦？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暈車了嗎？等等我給你找一下藥。”對方頓時露出着急的神情，當他移開一點身體後，她便從他之前阻擋住的視線內，看到那面清晰無比的後視鏡，還有鏡子裏的人。
她是一個小女生，被打扮成精緻的洋娃娃一般，穿着純白色的蕾絲長裙，微卷的黑色秀髮，那雙清澈的湛藍色眼睛，彷彿是世界上最名貴的藍寶石，然後，她說話了……
“我不是你們的玩具。”藍寶石瓦解破碎，流淌出血紅的液體，是淚水。
hana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因爲恐懼帶來的心悸令她心臟砰砰跳動，她是不是一直都忘了什麼事情？一些她一直潛意識想逃避想遺忘的事情？冷汗沾溼了她的髮絲，然而旁邊卻有一雙手，溫柔地拿着手帕給她細緻地整理好。
“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你還好嗎？”ren擔心地牢牢看着她，仔細地替她擦乾額頭上的汗水。
因爲是載着hana，所以ren一路上的車速都很慢很注意安全，開到半路他就發現隔壁的hana睡着了，想着他們也不着急一時半會的時間，於是便將車駛到一旁的停車道上，降下遮陽的防曬屏讓hana可以睡得更舒服。
hana順着手帕子一點點看向它的主人，ren溫柔的臉孔不知爲何，和她夢裏的人有異曲同工的地方，他們都一樣，眼眸間滿滿是她的身影，他們都很在乎她，突如其來的心安讓她放下警惕的精神，她微笑着，很乖巧地蹭了蹭ren的手掌心。
“睡醒肚子餓了，想有好喫的。”
手心被蹭地微癢，直接狠狠癢到ren的心扉上，hana難得的主動讓毫無防備的他瞬間有點昏頭，耳朵發紅，控制着自己要冷靜緩回來後，又覺得自己好傻地低頭笑了笑自己，千百遍內心戲也只能自個消化。
“好，hana想喫什麼都可以，那我們就先去喫飯吧。”
“可是你本來計劃不是要畫畫嗎？”
“我所有的計劃裏都只有你，畫裏的人是你，想陪伴的人也是你，所以和你喫飯也屬於我本來的計劃，也是我一生的計劃。”
車窗外的陽光似乎正融化包裹在他身上，周圍的一切都如雲層般覆蓋着柔焦的薄紗，好像什麼都看不清，但好像什麼都能看清，而hana眼裏最清晰的畫面，便是ran脣邊綻放的微笑，他笑得真好看，粉紅色的脣如同三月的櫻花，盛開着短暫的嬌豔與期許。
可惜天公不作美，預料之外的狂風暴雨讓他們除了呆在車裏哪都去不了，滴滴答答雨水有節奏地拍打着玻璃窗，那是女神降落在人間最乾淨的鋼琴曲，hana搖下車窗，把手伸進雨水中，冰涼的觸感沿着她的指尖慢慢攀爬至她的內心。
“最近你總說你喜歡我，我是你見過最好的人，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在懷疑你的真心，我知道你是真誠的，但，我好在哪裏呢？我真的有那麼好嗎？我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我真的能不辜負你對我的喜歡嗎？”
“hana……”
“你先我說完。”hana堅定地看向ren的眼睛。
“我是個很貪婪的人，貪婪着身邊的人對自己的好，我怕冷怕苦也怕寂寞，所以總貪婪着生活中那些點點滴滴的好，去維持我對明天還能有些期待。我也是個很自私的人，捫心自問我對別人好，其實是渴望別人也能喜歡我，也能對我好，我的內心並不是你說的乾淨地一塵不染，我問心有愧自己不夠乾淨。我其實還是個很懦弱的人，我害怕真實面對世界冷冰的一面，我害怕自己所描繪的一切變得毫無意義，我害怕將生命二字徹底展開後，裏面竟是空白一片，找不到我存在過的痕跡。”
“這樣不夠堅強只會逃避的膽小鬼，實在太差勁了，爲什麼你會覺得我是最好的呢？你應該去喜歡更耀眼更自信的人，那些會閃閃發光的人，才值得你用心去喜歡吧，應該是這樣的。”
hana很平靜地說出這翻話，平淡風輕的語氣如同那天她說出她並不怕死，她只怕當她不在後，那些在乎她的人會爲她傷心而已，她的內心太寂寞了，寂寞到幾近自卑的程度，很難想象她究竟深藏着什麼樣的故事，才導致她的世界像老者手中搖晃的水晶球，美好卻易碎地不堪一擊。
ren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髮絲，憐惜中帶有不可抗拒的駕馭力，他掌控着hana的後腦勺，將那嬌小的人兒用力按進自己懷裏，他是不是表現地過於剋制了，才讓她感覺自己對她的愛居然是可有可無，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讓他隨便換一個人喜歡？
“你太壞了，我收回你是最好的那一句，你太壞了，你是我見過最壞的人。”
外頭的雨勢逐漸開始變小，有微光從烏雲中稍稍露出個小頭。
“你有一個很壞的心腸，你用真誠的一顆心襯托着我們陰險歹毒，太壞了。明明膽子那些小，還每次都把自己放在最危險的位置，爲朋友們遮風擋雨，就是爲了讓我們心疼，太壞了。你值得擁有很多美好的，值得很多人用心去對待你，但你卻總是懷疑自己的，懷疑我們眼中看到的你，讓在乎你的人爲你流淚，太壞了。你怎麼能那麼壞呢？”
ren深呼吸一口，空氣間都是hana身上暖暖的奶香氣……
“我告訴你，我就是喜歡你，我這輩子就是賴上你了，我們可以比比看誰更有耐心，我可以用一輩子去等你喜歡我，所以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對抗我對你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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