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異國
兩位老人倒是沒說什麼別的，只叮囑她一個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原母還把自己幾個朋友的聯繫方式給了她，說有事可以找他們幫忙。
行李都是原亦安幫她收拾的，波士頓的冬天很冷，比s市要冷得多，他收了好幾件厚衣服還覺得不夠，說這幾天要再去買幾件到時候一起寄過去。
他收拾的時候溫言就坐在一旁，每當原亦安想起什麼要交代她的時候，她都聽話地點點頭應下，她知道的，那種不捨並不僅存在於她自己心中。
這一年的跨年夜，溫言是在飛機上度過的。
一出機場她便不由地將外套拉鍊拉到了頂，雖然這幾天沒下雪，可寒風依舊凜冽，車已經在機場外等着了，司機是喬清和替她聯繫的一位學長，已經在這裏待了四年了。
一上車她就立刻給原亦安發了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學長很巧也姓溫，比較健談，一路上即使她的話不多也沒能冷場，大到波士頓近來的教育情況和醫療行業發展，小到這裏四季的氣候和好喫的餐廳，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裏溫言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在這裏很好地獨立生活了。
姓溫的學長把她送到租好的公寓後便離開了，臨走時還再三囑咐她有事一定要給他打電話，說這是恩師給他的任務。
溫言笑着應下，然後提着行李箱上了樓，她和一位中國留學生合租了一個面積不大的躍層，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廚房還是德式一體式的，可以自己在家做飯。
她只修整了兩天，時差倒過來以後便去學校報到了，帶她的老師是這一領域舉足輕重的一位專家，手下的學生並不多，加上新來的溫言也不過只有三人。
這裏其實很好，哪裏都很好，除了沒有原亦安。
溫言走後，原媛很明顯地發現，自家小叔比以前更忙了，簡直已經升級爲工作狂的加強版了，想她小叔也是不容易，三十一了才定下終身，在一起還沒到一年呢就得兩國分居，嘖嘖，異國戀太辛苦了。
有一次家庭聚會的時候她倒是拐彎抹角地提醒過他，小言不在的這段時間要潔身自好，要是他敢始亂終棄的話一家人都不會放過他。
當時他臉上好像有一閃而過的恍惚，像是極力壓制的思念，不過隨即那抹表情便消失了，她有些懷疑是不是她看錯了，“大侄女，”他臉上又恢復了之前的笑意，“我覺得你應該更可憐我，你看，二十歲的小姑娘和三十多歲的老男人，科研人員和世俗商人，橫跨整個太平洋的距離，怎麼看我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吧，當然，我們阿言是絕對不會始亂終棄的。”
原媛覺得她好像是被秀了一波恩愛，但是她沒有證據。
m理工的科研氣氛很濃郁，溫言剛到沒多久就已經開始跟着史密斯教授上手課題了，她來的是最晚的，進度和其他人差了很多，只能用別人休息的時間竭力趕上。
加之時差的原因，到這裏的一個多月裏，她其實並沒有和原亦安聯繫很多，之前設想的每天一通電話真的是有些奢侈了。
教授和同學看她太過拼命倒是安慰過她可以慢慢來，可她從來都不願意拖累別人，智商優勢加上沒日沒夜地努力，終於在春節前幾天解決了之前落下的那些問題。
那天是她第一次在天黑之前離開實驗室，下樓的時候另外兩位同學誇了她很久，還在討論晚上要不要找一家中餐館請她喫飯慶祝一下，然後在樓下，她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上一週馬薩諸塞州下了一場很大的雪，現在學校裏的積雪還很厚，他穿着黑色的長款大衣，腳邊是一個銀色的登機箱，站在雪地中靜靜地看着她的方向。
那是他第一次來看她，她只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跑過去撲到他身上的時候幾乎是無意識的，好在觸感是真實的，溫度也是真實的。
“你怎麼來了？”她還依依不捨地掛在他的身上舍不得鬆手，生怕一鬆手人就不見了，原亦安只笑着示意她往身後看，她這才反應過來還有同學在，生出了些不好意思來，回頭用英語和他們說，“不好意思啊，你們先走吧，我臨時有事了，下次請你們喫飯。”
那兩位同學都是美國人，心態開放得很，早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了，臨走前還不忘打趣她一句，“wen，youshouldgivehimakiss！”
等他們走遠後，原亦安才揉了揉她的頭髮，“提前來陪你過春節，不過我只能在這裏待兩天。”別說兩天了，就是隻有一天她也要高興地跳起來了，別，還是兩天更好一些。
溫言先是帶着他在學校裏逛了一圈，其實好多地方她也沒去過，這段時間光待在實驗室了，不過聽同學給她介紹過，她的記憶力很好，充當一下原亦安的臨時導遊還是挺夠格的。
天色暗下來後，她便帶着他回了自己的公寓，他們進門的時候，她的中國室友方韻剛從廚房裏翻出一盒泡麪打算作爲今天的晚飯，聽見開門聲時還有些驚訝，“溫言，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她看到了和溫言站在一起的男人，一時卡了殼，“回來了啊，哎，這位是？”
溫言替原亦安把外套掛好，儘量讓自己的情緒不外露的那麼明顯，“我男朋友，原亦安，”然後又回過頭來對原亦安說，“這是我室友方韻，研究量子力學的。”
兩人互相簡單打過招呼後，方韻就抱着泡麪回了自己房間，媽呀驚天大祕密，溫言居然有男朋友了，還長得這麼帥，她得友善地提醒一下班裏那幾個男生放棄追求溫言的想法，憑他們幾個簡直不夠看啊。
溫言的臥室裏是有獨立浴室的，她駁回了原先生要做主廚的建議，把他拉到自己房裏叮囑他先洗一個熱水澡再休息一會兒，畢竟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太熬人了。
等到原亦安洗完澡下樓的時候，晚飯也差不多做好了，兩葷兩素，都是按照他喜好的口味做的。溫言怕方韻不好意思和他們一起喫，便單獨裝了一份給她送到了房裏。
方室友對此的報答就是飯後一條十分體貼的信息，“我今晚打算戴着耳機通宵玩遊戲，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哦。”
“怎麼了？鬼鬼祟祟的。”原亦安從背後抱住了她，她手忙腳亂地關掉了聊天頁面，他應該是，沒看到吧？
“那個，我這裏有牛肉乾，你要喫嗎？”慌不擇言果然要不得。
她聽到身後的人似乎笑了一下，然後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你以爲我這麼遠跑來，就是爲了喫你的牛肉乾嗎？”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來喫牛肉乾的，但是非要用這麼有蠱惑性的聲音逗她嗎？溫小姐很沒出息地感覺腿有點軟了，偏生這人明明看到了她泛紅的耳朵還更進一步了。
他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伸進了本就鬆垮的薄毛衣裏，在她腰側輕輕畫着圈，“明天可以請假嗎？”
溫言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嘴脣已經碰到了她的耳朵，說話時呼出的熱氣燙得她一個激靈，“嗯。”最後那句應答幾乎是從她嗓子裏提出來的，原亦安的眸色深了一些，然後毫不猶豫地關了燈。
忙裏偷閒的短暫假期裏，二人也沒出門，畢竟外面的積雪還沒有化開，還是待在空調房裏暖暖和和地抱在一起最舒服。
方韻白天去了學校以後，兩人就待在家裏看了兩部電影，做了點小餅乾，晚上去了同學推薦了很多次的一家餐廳吃了晚飯。
和在國內差不多的生活，只是時間太短了。
第二天原亦安就要回去了，他不能在這裏待太久，溫言也不能請兩天以上的假。
春節那幾天周小舟回國了，還沒搞定岳父大人的葉若寒只能拉着原亦安和白景他們一起出去玩，白景好歹還有個妹妹陪着，原亦安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因爲這沒少被那倆人嘲笑。
方韻春節也沒能回家，和溫言一起去市區的超市採購了一大堆喫的，兩個人除夕當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還包了一百多個餃子。對此，方韻同學感覺無比幸福，因爲這意味着接下來一個星期即使溫言晚上不回來喫飯她也不必煮泡麪了。
……
……
溫言來m國已經快一年了，原亦安基本是每個月都會來一次，公司走不開的時候也是兩個月來一次，雖然每次只能待一天或者兩天，但比起大多數異地戀的人已經算見面比較頻繁的了。
史密斯教授手下沒有再招新的學生，他現在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波士頓的研究所裏工作，下半年的時候有時也會把幾個學生一起帶過去。
研究所裏的資源要比學校還要高出幾個檔次，進出的工作人員有很多都是獲得過國際獎項的專家，溫言變得更忙了，一面要完成導師給她的日常任務，一面還要和國內洛一平他們規劃自己的項目，每天基本只能保證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不過付出總歸是有回報的，出國前停滯了很久的實驗已經重新啓動，而且教授已經打算讓她和另外兩名同學從下個月開始常駐研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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