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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7章 上意

作者:未知
自汉朝镇杀哀牢、夜郎、白狼等“西南夷”以来,整個西南地区最“仰慕天朝”的时期,大概就是当下的贞观朝。 倒也不是說纯粹就是因为唐朝实力强横,当然主要還是因为实力。其它的原因,多种多样相当复杂。 其中令贞观朝宰相以及非法穿越工科狗大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惊的,就是西南地区的民族仇杀用“不可估量”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父子分裂之仇;兄弟散伙之仇;老婆被抢之仇;宠物被误杀之仇;路過被瞪了一眼之仇…… 沒有想不到,只有看不到。 像老张觉得脾性還不错的“滇池夷”,他们中的贵族,居然還能写一笔汉字,有的還精通篆书,這更是难能可贵。可偏偏這样的友善民族,时常在内部搞“禅让”,当然了,這种“禅让”都是乞丐版的王莽套路,着实让人目瞪狗呆。 “禅让”到后来,真·滇人把滇池都“禅让”掉了,如今盘踞滇池的部族,就不是原先的“滇池夷”,而是从西边来的二诏,其中一個還成为唐朝官方册封的“滇池之主”。 也就是說,原先的“滇池夷”特么的“亡天下”了。然后逃到了北方,跟“么些人”混在了一起,准备借兵重新杀回去。 可“么些人”又是极端“仰慕天朝”,加上“么些人”的一系列部族形式跟东女国以及蕃地诸部有关系,而蕃地现在又尊李董为“太昊天子”,每個部族的头人的唯一梦想,就是成为“法主”,然后给身在勃律国的唐朝大法师李淳风缴纳党费……不是,缴纳面圣费用。 一开始老张還說這世上居然還有叫“么些”的?那会不会還有叫“么么”的?可后来有一天獠寨龙姓老哥跑過来拍马屁时候跟老张說:大人,“么些人”又叫“摩沙人”,诸部女尊,有类东女国风貌。 然后老张一個激灵,陡然从非法穿越之前的回忆中想起来,他当年着实還去過滇西北撸過铁,主要是电力口的大牲口,要做耐寒抗冻材料测试,而老张作为一條“哪裡不会点哪裡”的工科废物,就被扭送上了云贵高原。 要不是有纳西族的老哥时不时施舍点肉啊菜啊饭啊什么的,老张大概会提前穿越。 而纳西族,其前身就是“摩沙人”,也就是贞观朝官方口中的“么些人”。只是上辈子的纳西族老铁沒有跑滇池混,沒曾想這年头,“么些人”居然能一路向南,還能跟滇池部族相信相爱,相当的不容易。 哪怕是上辈子,川滇二地能够通达,那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基本上大部分老百姓也就是自己圈子裡转悠。 這年头难度系数比上天也差不了多少,别說横断山脉或者金沙江,仅仅是川西南和滇西北那些個沟沟坎坎,“望山跑死马”那是基本配置,整個地区是典型的一座山头就是一“国”。 只是這些“国”袖珍了一些。 因为地理上的割裂,所以往往隔着一座山或者一條峡谷,对面明明五代之前是一家,搞不好互相已经不能语言交流。 于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形式,就取代了一部分的语言交流功能,也是汉人祖先玩過的艺术。 那就是“舞蹈”和“唱歌”,“舞蹈”既有求偶求交配的类型,也有汉人祖先类似的外交舞蹈——“干戚舞”;至于“唱歌”,那就功能性多样了,当然了,這年头的云南山歌,肯定不会是“老司机带带我”這样的,不過有些求偶求交配的“歌”,意思也差不多。此时的“歌”,承担了不少“通讯”功能,還有区分族群的功能。 房遗爱要是跑来這地方唱什么“you're-shock”,对面山头上的老姐一听,這不是姐的人,孩儿们,干他! 所以不难看出,“通讯基本靠吼”的地界,“么些人”能够跟“滇池夷”交流起来,還能拉帮结伙,這是相当不容易的。 毕竟,整個地区的主旋律就是“世仇”和“攻杀”。和渤海岸边住着的老哥還需要来一句“你瞅啥”不同,西南地区的广大人民群众,往往都是砍了之后才会来一句“龟儿子叫你用啷個色迷迷的眼珠儿看老子”…… 沒点逼数的中原之主,還真不一定能hold住這地界。 兴许是对上辈子的纳西族老哥還有点思念,老张鬼使神差地让一個学生带队去了一趟“么些人”的山寨。若非有向导,而且還有各种装备,老张派出去的這队人马,差点就跑到野生大熊猫自然栖息地去了。 好在运气不错,“么些人”诸部到底是去過唐朝大城市泸州喝過酒的,一看唐朝来了“天使”,当时就說了:天使容禀,“滇池夷”劫掠南疆,小的实属不知,为其蒙蔽啊。 当时那票“苟活”在“么些人”地盘上的“滇池夷”都惊住了,說好的一起组团刷二诏呢? 然后“天使”就一脸懵逼,表示我們不是来找“滇池夷”麻烦的,我們是想跟“么些”诸族亲善一下。 于是“么些”老哥一时有些尴尬,然后拿起“天使”带来的内厂新酒,說爨家兄弟勿怪,我罚酒三杯,下不为例。 “滇池爨家”表示沒关系,能抱住唐朝大腿你就是背后捅我都沒問題。 原本来的时候還不信邪的学生仔,這光景终于明白,特么的他這么一只武汉弱鸡,混社会连西南老哥都不如。 不過哪怕是一只全新的武汉弱鸡,因为背后靠山大,玩法自然也不需要那么玩心眼,学生仔简单粗暴,上来就說我們是唐朝民主基金会的人……關於“民主”,诸位老哥怎么看? 問題一出,前脚還在互相挖坑的两家头人纷纷表示,這個問題太幼稚,什么叫民主?民主就是“万民之主”,也就是“太昊天子”唐朝大皇帝陛下。 学生仔顿时眼睛一亮,能够有這样的见解,绝对是可造之才,于是双方三家,立刻斩鸡头烧黄纸,冲着洛阳方向磕了头,在麦铁杖的神像见证下,结为异性兄弟。 当然了,因为学生仔年纪小,理所当然就成为了老大。 毕竟是唐朝来的。 既然是民主基金会,沒有“基金”是万万不能的,学生仔老大表示自己来得匆忙,也就带了点绢布、酒水,其中一半還在路上洒了,实在是对不住两位“贤弟”。 两位西南“老弟”也是耿直,当场表了個态:酒不在多,有的喝就行。 然后就打开酒坛子,让孩儿们站在山头上高歌一曲,整個北地山头,都听到了嘹亮的歌声。 這裡的山路十八弯……差点意思,這裡的好酒十八碗,這才讲究。 学生仔沒见過世面,问两位“贤弟”,說這有酒就能招呼人来? 爨家兄弟当时就說了: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們這裡,只要有酒,有故事的朋友很快就会闻着味道過来。 果不其然,听說有酒喝,来了头人二三十個,都是大小洞主、寨主,甚至還有苻姓氐人。头人都是按实力大小排座位,武汉来的学生仔拢共就七八十号人,人数最少,理所当然就排在首位主坐。 各自坐好之后,就开起了酒会,酒会的主题就是一個——喝! 因为人多,学生仔带来的酒,当然是偷偷地兑了水,一桶新酒两桶水,晃荡两下照样不错。 酒過三巡,爨家老哥就开始哭了,說我們爨家分了不知道多少支,现在西爨占了我家的地盘,還把我們赶了出来,五百年前是一家,他们怎么這么狠心啊。 一众头人虽然喝高了,纷纷都在那裡叫嚣要弄死那帮龟儿子,但還是冲学生仔拍着胸口嚷嚷:老大,只要你发句话,你說什么时候砍人就什么时候砍人,砍成重伤還是砍死,老大說了算! 学生仔一脸羞涩一脸惊恐:砍人這么血腥,我以前沒做過啊,会不会很吓人啊? 众头人纷纷表示老大不要怕,一回生二回熟,砍的人多了,也就不血腥了。 学生仔连连摇头,表示還是算了,我是過来游山玩水顺便交流感情的,打打杀杀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众滇北头人嘴上說着沒关系,内心却是鄙视唐朝来的后生仔,琢磨着是现在就反水弄死唐朝“天使”,還是再喝两杯,喝完散伙拉倒。 结果学生仔又开口了,說诸位兄弟這么热忱,我也不能凉了感情,但本心上来說,我是不想砍人的,可又不能寒了兄弟们的心,所以還是把决定交给老天爷吧。 几十個头人都奇怪,交给老天爷?怎么算数? “诸君請看,此时晴空万裡,若上意允准,非‘晴天霹雳’,不能示下!” “天使!此刻万裡晴空,片云不飘,何来霹……” 轰! 一声巨响,不敢說地动山摇,但当时就飞沙走石,一阵阵烟尘翻滚,只叫数十個豪帅头人惊惧纷纷,当时酒意就烟消云散,匍匐在地唯唯称颂。 “啊吔!上意如此,非某不愿,实上意不可违也。” 于是斩鸡头烧黄纸的人数,当天就扩充了十倍,磕头的西南老哥,差点把麦铁杖的神像都震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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