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負盡天下又何妨?
殺盡無辜又何妨?
別人的命運如何,他不管,他只想不悔活着。
“小伏……”不悔爲難蹙眉,“你這又何苦,明知我不會開心,你還是這麼做。”
“不悔,你聽我說,你把法師塔裏的魂魄和力量都吸收了,這一百年來,法師塔已極少有人去了,力量也已滿頂了,葬生這裏的都是西川大陸的強者。經過這麼多年,魂魄和力量都有了凝聚,我再用聚魂石幫你凝聚魂魄,你可以活得很久,你相信我,好嗎?”
不悔心中酸苦,活得很久?
活到他又找到法子來救她麼?可她不想活怎麼辦?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怎麼救她,可她不想活,所以從未告訴別人如何救她。
審判者急切地握住她的肩膀,“就當是爲了我,好嗎?我的小公主,你欠我這麼多,怎捨得五百年就走了?”
不悔澀然,審判者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加大,他的臉上失去一貫的冷靜,淨是強烈的期盼。
“……好!”
不悔再也不忍拒絕他的請求,海藍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阻止,裏面的人都死了,只剩下力量和魂魄,若是魂魄迴歸冥界,他們還有重新投胎的機會,可若是被不悔吸收就永遠消失了。
天地間皆有法則,這麼多魂魄一起消失,天地守衡法則將會被破壞,到時候人界又要遭殃了。
可不悔……
這是不悔的機會。
海藍正猶豫間,不悔已準備吸收法師塔的力量,突然法師塔最頂端掠過一道強光,整座法師塔都變成金色,海藍微驚。
審判者也亂了心神,不悔疑竇頓生,裏面有活人?
“伏天,這就是你愛不悔的方式?你怎麼不告訴她,這法師塔裏還有誰?”一道清冷的音色從法師塔裏傳來,不悔突然捂住胸口,雙眸震驚地看着法師塔。
“哥哥……”
店長?
不悔和海藍同時驚呼,也是這一生驚呼,驚動了審判者,他驀然回頭,海藍自知瞞不住他,從暗處走出,不悔顧不上海藍,扯着審判者的袖子。
“那是哥哥的聲音,是我哥哥的聲音,小伏,你……”
“不悔,吸收法師塔的力量。”審判者沉聲下令。
不悔搖頭,海藍已飛身擋在他們面前,女子眉梢冷峭如刀,“審判者,我還有事要問店長,我不會准許你動他。”
“讓開!”審判者惱怒低喝,倏地聽到沉冷的笑聲從法師塔中傳來,整個奇摩山都暗下來,風雲色變,審判者大驚,深知店長要毀了法師塔,他出手去阻,海藍的軒轅劍擋在他面前。
女子亭亭玉立,堅決地站在法師塔前面,古樸的軒轅劍冷指審判者,宛若一名從天而降的女戰神,“審判者,我很感激你把我帶出地獄深淵,但若你要傷害店長,我決不允許。”
她和店長素昧平生,但店長和踏月關係匪淺,凡是和踏月有關的人,她都不允許別人傷害。
不悔也拉着審判者的手臂,着急道:“你怎麼把我哥哥關在裏面?”
突然,法師塔一陣暴動,整座奇摩山也動起來,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背後逼來,海藍飛身而起,躲避這股力量,法師塔爆裂。
“不……”審判者眼見這麼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厲吼一聲,似要挽救,卻已來不及,法師塔四分五裂,他嗜血的眸狠狠地盯向煙霧中央的人影。
兩道身影從煙霧中飛出,黑影白衫劃過,一男一女已落在審判者和不悔不遠之處。
男子黑袍紫發,長身如玉,紫色的雙眸,戴着一副紫羅蘭色邊框的眼鏡,模樣斯文到了極致,淡淡靜靜的模樣,彷彿什麼都驚動不了他臉上的波痕。
他懷中擁着一名白衫女子,秀麗的黑髮以一條白絲巾繫着,魅惑天成,有一雙和不悔很相似的丹鳳眸,是銀色的眸子,顧盼間,瀲灩多姿,風情萬種。
“踏月?”
海藍驚呼,踏月笑着揮了揮手,她大喜,身影一動,人已在踏月面前,“海藍,好久不見了。”
“天啊,真的是你?”海藍驚喜地摸着她的手,不再是靈魂的模樣,她是人體了,溫熱的觸覺,白皙的肌膚,如此鮮活的踏月。
這是她做夢都想的事情,她始終記得她對踏月的承諾,日後要復活她。
“怎麼回事?你復活了?你不再是靈魂了?”
踏月點頭,海藍驚喜萬分,兩人緊緊相擁,“太好了,踏月,你終於復活了,你終於復活了。”
不悔含淚走到店長面前,怯生生地喊了聲,“哥……”
店長溫和,伸手撫上不悔的發,她委屈大哭,撲到他懷裏,“哥哥,原來你沒死,你沒死,我以爲……我以爲你們都死了。”
店長輕拍着她的肩膀,難得柔了聲音,“不悔,別哭了,哥哥沒事。”
審判者僵硬地站着,目光死死地看着店長,店長目光掠過他,推了推他的眼鏡,笑意甚冷,不悔擦了眼淚,“這是怎麼回事?哥哥,爲什麼你會在法師塔?小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和審判者來過奇摩山幾次,她沒有做好準備吸收法師塔的力量和魂魄,也沒見過她哥哥開口,她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親人。
雖然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她是在妖精族長大,是在店長的寵愛下長大的。
“你竟然毀了法師塔。”審判者神色陰鷙冷酷,拳頭捏得啪啪做響,他有一種要衝上來和店長拼命的嗜血,不悔喝住了他。
海藍注意到,踏月的目光沒有從不悔身上移開過。
“毀了就毀了,你想如何?”店長說道:“我倒是要感謝你,收集了這麼多魂魄和力量,讓我有機會復活踏月。”
“那是我給不悔準備的,你……”審判者大怒,法師塔幾萬年來凝聚了多少力量和魂魄,一夕之間全被毀了。
店長放開不悔,音色沉冷,“伏天,你敢告訴不悔你曾做過的事嗎?”
審判者緊握住拳頭,額上青筋暴跳。
“你是爲了不悔準備的這座法師塔,卻還差了一人,是不是?”店長沉沉道:“差了踏月,這根本就不是給不悔續命,你想一舉讓不悔恢復不死之身,你敢告訴不悔,踏月是誰嗎?”
“哥哥,你在說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什麼恢復不死之身?我根本不可能恢復原來的身子,難道……”不悔慌亂地看向踏月,踏月淡淡一笑……
海藍看看不悔,又看看踏月,心中模糊閃過一種念頭,卻又很快打斷,應該不可能。
“她……是誰?”不悔指着踏月,她的指尖輕輕地顫抖起來,眼睛的眼淚瘋狂地涌出來,有些什麼東西掐住了她的咽喉。
店長一表斯文,靜默地看向審判者,一語不發,不悔心中不祥之感益發重了,她抓着審判者的領口,“她是誰?小伏,她是誰,你告訴我?”
審判者臉色死寂,他深深地望着不悔含淚的眸,說不出一句話來。
店長淡淡道:“若不是你這一次狠心抓了踏月,我不會如此爲難你,伏天,你做得太過分了。”
“我只想不悔活下來……”
“踏月……”海藍疑惑地看着踏月,她究竟和不悔是什麼關係?
“娘,我叫踏月。”踏月看着不悔,輕聲喊道,不悔背脊一僵,那天籟之聲對她來說是一種恩賜,她怕一亂動,那聲音就散了。
海藍也震驚了,娘?
不悔只和冥王有過一名孩子,不是說懷胎八月的時候就隨不悔一起死了嗎?
怎麼會活着?
“你叫我什麼?”
“娘!”
不悔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踏月旅店。
海藍和踏月站在頂樓,海藍聽着踏月說她以前的故事,總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冥王殺不悔的時候,不悔求店長救孩子,這孩子僥倖活了下來,但不悔卻失去了性命,當初審判者的確沒有欺騙不悔,他也不知道孩子活了下來,後來妖精界遭逢大難,他和店長力挽狂瀾,也得知店長救活了孩子。
審判者很討厭踏月,因爲她那雙和冥王如出一轍的銀色眸子很令人討厭,可偏偏這一雙眸子卻又是不悔的丹鳳眼,他對那孩子的心情是極複雜的。
爲了防止冥王察覺到踏月的存在,他們把踏月送去第二面位生活,避開了冥王。
後來,踏月慢慢長大,審判者也找到救活不悔的法子,那就是利用踏月,踏月是不悔的女兒,一脈相承,以踏月魂魄來複活不悔是最好的辦法。
店長察覺到審判者的野心,立刻帶踏月逃離,妖精界被滅後,店長力量大損,當時並不是審判者的對手,他又要保住踏月,被審判者追殺無數次,心力交瘁,他沒有辦法,只好帶着踏月到了流亡者世界,從此一過就是幾萬年。
店長很喜歡流亡者世界,本來就在流亡界建了一座旅店,此事除了不悔並沒有人知道,審判者自也不知道,他一直在第二面位找店長,從未想過他會去流亡界。
可最終,他還是找到了他們,審判者想要復活不悔想得幾乎快要瘋狂了,他對踏月本就無感情,甚至說是恨這孩子的。
爲了不悔,他可以不擇手段。
那一日店長因去魔鬼山而疏忽了踏月,她被審判者殺死,他趕回來幾欲瘋狂,當時便和審判者動起手來,最終店長搶到踏月的魂魄,爲了讓審判者死心,他把踏月封印在無雙法杖中,丟到第一面位去。
若繼續讓踏月留在他身邊,審判者絕不肯死心。
審判者深知踏月不可能會死,又找不到她的魂魄,並不死心,三番四次找店長的麻煩,店長心思縝密,耐心,且隱忍,他強忍着思念,幾萬年都不去尋踏月,讓她在時間中流淌。
直到審判者死心,姻緣石有異象,審判者犧牲自己讓不悔投胎轉世,此事才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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