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沒什麼大不了的!

作者:忘塵酒
“哈啊……”

  柳扶弱倒了水喝,回來就見蕭惹意打了個哈欠。

  哈欠是會傳染的,她也忍不住跟着打哈欠。

  紀清晝看這兩人打哈欠,竟也有一絲睏倦。

  “不對勁。”

  她很快反應過來,將快打出來的哈欠嚥了回去,“你們已築基,我乃金丹修士,一夜不睡罷了,怎會覺得困?”

  她們甚至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直接不睡覺。

  可現在,三人輪流打哈欠,只覺昏沉。

  “你們感覺如何?”

  紀清晝發現三個男人倒是毫無異樣。

  “我不困。”

  風止星搖搖頭,有些擔憂地問蕭惹意:“師姐,你還有哪裏不適嗎?”

  蕭惹意道:“只是有些犯困。”

  她在天音門長大,自小習武、修煉,倒是很久沒覺得困過了。

  謝子夜與姬囚雨也表示他們不困。

  “離天明還有一會兒,要不你們眯一下吧?”

  風止星道:“我們去門外守着。”

  姬囚雨不贊同:“她們現在用不了靈力,若是我們在外頭,裏頭出了事,聲音也發不出去怎麼辦?”

  “可、可是……”

  風止星臉微紅,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她們要睡覺呀……”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那又怎麼了?”

  姬囚雨對風止星的“教養”毫無共情。

  他畢竟在蛇窟中長大,從小見過的混亂場面,比大部分修士一輩子見過的都多。

  在姬囚雨眼裏,這跟大家一同去外頭修煉,在同一間廢屋裏休憩也沒差別。

  “就按姬道友說的辦吧。”

  紀清晝道:“我們在內室,你們在外室即可,走動幾步也能看見裏面的情形。”

  這祕境確實詭異,還是以安全爲上。

  另外幾人也沒意見。

  於是,雙方分開,紀清晝、柳扶弱、蕭惹意三人去睡覺,謝子夜、姬囚雨、風止星則在外室的桌邊坐着。

  蕭惹意剛躺上牀,就見柳扶弱對她使了個眼色。

  她沒看懂,疑惑地看着柳扶弱。

  柳扶弱湊過來,壓低的聲音中帶着得意:“我就說吧!能給清晝暖牀的只有我!”

  蕭惹意:“……”她不該好奇的!

  可惡的紀清晝狂粉。

  “紀道友。”

  蕭惹意拉開了與柳扶弱的距離,開口問道:“後來那被鬧洞房的新娘子怎麼樣了?”

  昨晚經過鬧洞房的危機,紀清晝幾人聊着各種話題熬到五更天。

  蕭惹意一直惦記着紀清晝最開始講的那個故事。

  柳扶弱道:“新娘子知道鬧洞房是這樣嗎?”

  “她是外鄉人,並不知曉這些。”

  紀清晝道:“新郎離開村子,去鎮上打工時,與她結識,向她示好,新娘子家裏見新郎老實,對自己女兒又好,便沒太計較新郎出身偏遠,只求女兒嫁個好人家,便定親成婚。”

  誰知,新婚之夜,發生了那樣的事。

  紀清晝到現在都記得,她趕到新房時,新娘子被陌生男人們團團圍住,正大光明欺辱時,臉上的震驚、不敢置信,以及……

  絕望!

  “我見新娘子並非自願,她的父母也被人羣擠開,攔在外頭無法靠近,便出手救下了她。”

  紀清晝垂眸,“新娘子剛脫困,便要撞牆自殺。”

  蕭惹意一驚:“爲何?”

  紀清晝道:“有些凡人注重貞潔。”

  蕭惹意疑惑:“可我下山歷練時,途經花柳之地,常見男子出沒。”

  柳扶弱接過話:“貞潔是爲女人創造的詞。”

  蕭惹意一心修煉,對凡俗一事並不瞭解,纔對這些無法理解。

  柳扶弱卻看過不少話本子,對紀清晝說的一些話,也有幾分見聞。

  修仙界中流傳的話本,許多都是凡人所寫,她也買過一些充斥糟粕的話本,隨手扔給隔壁師姐養的山羊吃了。

  “所以……新娘子爲了那所謂給女子創造的貞潔,就自殺了?”

  蕭惹意露出難以接受的表情,“都有自我了斷的勇氣,爲何不最後一搏,殺了那些羞辱她的人?即便實力不濟,拼死相搏,也能帶走一兩個吧。”

  若是她遭遇這種事,定要所有人爲她陪葬。

  不,她殺了所有人,也不會傷害自己。

  該死的不是她。

  紀清晝道:“你出身修仙界,自小所見所聞,女人與男人除了身體構造,其它並無不同,男人能做,女人也能做。”

  在大部分修士眼中,女人也好,男人也好,都是人。

  可在凡人眼中,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

  男人是完整的人,女人卻只能是女人。

  所以,女人要爲貞潔所困,爲貞潔而生,爲貞潔而死。

  男人被逼上絕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女人被逼上絕路,只能走向自我毀滅。

  男人在文字詩篇中,在故事傳說中,大篇幅撰寫、吹捧女人自毀時的美麗。

  女人自小聽着這些故事長大,思想被點點滴滴浸潤。

  自由的靈魂也變得無法呼吸,本該高飛翱翔的,被迫沉入深海中。

  於是她們死在了男人的吹捧中。

  死在了包裹着美麗外殼的黑暗謊言裏。

  “我攔下了求死的新娘子。”

  紀清晝話鋒一轉。

  她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不該死的人死去。

  “我問她,爲何要自我了斷?她說,她今日受辱,再無顏面苟活。”

  “我又問她,你恨那些人嗎?她說,恨,恨不得那些人去死。”

  “於是我說,可你要爲了自己恨的人,殺掉自己。”

  被紀清晝攔腰抱住的新娘子,在聽見紀清晝這句話後,忽然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哭嚎着,一聲聲說着我不知道。

  卻說不清,到底是不知道什麼。

  紀清晝任她抱着自己大哭,掃向在場所有人。

  她爲救下新娘子,定住了在場所有人。

  那些人動不了,口不能言。

  紀清晝的視線越過人羣,看到了最外圍的女人與男人。

  她們是在場中,除新娘以外的人裏,唯二在哭泣的。

  兩人雙目通紅,淚如泉涌。

  臉上有憤怒,有仇恨,但更多的,是心疼,是後怕。

  她們是新娘的母親與父親。

  紀清晝目光掃過,兩人忽然身體一晃,發現自己能動了。

  “明珠!”

  女人用力推開密密麻麻的人羣,如逆着海浪,衝向溺水之人的勇者。

  “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大喊,聲嘶力竭,“這都不算什麼!都沒關係!都沒關係!”

  男人也撞開人羣,與女人一同大步奔來,他喊:“明珠啊,我們現在就帶你回家!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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