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作者:吾彩
聽到小姑娘說不要,寧奕馳嘴角淡淡彎着,心情似乎很是愉悅。

  可鎮遠侯被小糰子一口拒絕,卻很是傷心。

  小姑娘拒絕也就算了,那混賬世子也出聲說不行,是誰給他的臉呢,鎮遠侯心裏直來氣,瞪着寧奕馳:“管你什麼事兒,你憑什麼說不行?”

  寧奕馳擡眸,淡淡看了一眼鎮遠侯鬍子拉碴的臉,低頭繼續挨個按着小姑娘手上的窩窩:“你一天不是打就是踹,你怎麼給她當爹。”

  世子爺雖然語氣平淡,可那眼神卻明晃晃寫着三個字“你不配”。

  鎮遠侯噎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自己管教孩子的過往,無言以對。

  沉默了一會兒,可他還是忍不住問小姑娘:“舟舟啊,爲何不願?給伯伯做閨女,伯伯寵着你不好嗎?”

  沈靈舟搖了搖小腦袋:“舟舟找舅舅。”

  這亂七八糟的鎮遠侯府後院,她纔不要一直待着,她還得去找舅舅呢。

  鎮遠侯知道他這破爛後院亂糟糟的,也知道小姑娘受委屈偷跑的事,這麼一想,他還真不配。

  心中頗爲遺憾,可也只好打消念頭。

  不過他還是說道:“舟舟,你就在侯府好好住着,這就是你的家,要是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伯伯,伯伯不在家就告訴你世子哥哥。”

  知道侯爺伯伯說的是真心話,是真想護着她,沈靈舟乖乖點頭。

  見鬍子拉碴的帥大叔眼巴巴瞅着自己,看在一千兩銀票的份上,沈靈舟伸出小胖手,在他放在桌上的大手上輕輕拍了拍,衝他呲牙笑了,算做安慰。

  哎呦,那軟乎乎肉嘟嘟的小胖手,在他那帶着老繭的手上輕輕拍那兩下,可把鎮遠侯的心給拍化了。

  他恨不得立馬再掏出一千兩來給小姑娘,可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沒摸出一兩來,只能尷尬笑笑:“舟舟啊,下次伯伯再來,再給你帶銀子啊。”

  寧奕馳微不可聞地輕哼一聲,見小姑娘靠在她懷裏乖乖的,怕她困,於是提議:“侯爺,時候不早了,舟舟該休息了。”

  “哎,好!”鎮遠侯起身,還是忍不住快速伸手在小姑娘頭頂上摸了一下,摸完笑得鬍子直顫:“舟舟啊,日後是蘇姨娘和梅姨娘管家,有什麼需要的你儘管去找她們。”

  聽到這個消息,沈靈舟一愣,換人管家了,那就是鄭夫人被罰了唄。

  寧奕馳抱着小姑娘走到門口,這才把她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回去吧。”

  沈靈舟對着兩個人福了福小胖身子,奶聲奶氣的:“伯伯來,哥哥來。”

  這次鎮遠侯聽懂了,點頭答應一定會多來看她。

  等兩個人走遠,沈靈舟轉身回屋,拉着菘藍的手:“夫人?”

  菘藍:“奴婢明兒去打聽一下。”

  沈靈舟點點頭,緊接着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奴婢抱姑娘去牀上。”菘藍習慣性伸手要抱小姑娘。

  沈靈舟推開菘藍的手:“舟舟走。”

  她家菘菘兩隻手抱她都有些喫力呢,現在傷了一隻手,萬一用單手抱她抱不起來,再把另外一隻手給閃了呢。

  沈靈舟自己走到牀邊,爬到牀上坐好,踢掉小鞋子,開始自己脫衣裳。

  菘藍又伸手,沈靈舟往後退了兩步,奶呼呼的小臉蛋上一本正經:“舟舟來。”

  她都這麼大人了,該學着自己穿衣裳脫衣裳了。

  “我們姑娘長大了,都能脫衣裳了。”菘藍有些動容。

  想當初姑娘在襁褓裏那麼小小的一團,她抱都不敢抱,可眨眼間姑娘都會自己脫衣裳了。

  小姑娘用兩隻小胖手解開腰帶,費勁巴拉把衣裳脫了,又去扯頭上綁着小揪揪的綢帶。

  可看不見,總是找不準,扯了一會兒也沒扯開,只好把小腦袋伸到菘藍面前:“菘菘來。”

  等菘藍幫着小姑娘把小揪揪拆散捋順,看着她抱着狗狗鑽進被窩,這才用那隻好手輕輕拍着她。

  沈靈舟躺在牀上,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第二天,整個侯府都傳遍了,鄭夫人又變回了鄭姨娘。

  春福回了老夫人屋裏一趟,回來把消息都跟沈靈舟說了。

  聽到鄭夫人不僅被侯爺取消了管家之權,還被禁足了,沈靈舟說不上有多高興,但心裏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至少,那個壞女人,不會出來害她了。

  原來之前老夫人不罰鄭夫人,世子哥哥也不做什麼,是在等侯爺回來自己處理。

  倒也是,畢竟是他的後院嘛,這等大事,還是要他親自出面的好。

  想到自己不用掉池塘裏了,沈靈舟早上在世子爺院裏喫飯的時候,一高興多吃了兩個小籠包。

  喫完飯,寧奕馳看了兩封信,安排了一些事情,就準備出門。

  他把在榻上抱着狗狗玩兒的小姑娘抱起來:“舟舟,哥哥出去一趟,要到下晌回來,你自己在這玩兒,還是回你的院子?”

  世子哥哥不在家,自己在這有什麼意思。沈靈舟指了指門口:“舟舟回。”

  早上是春福送她來世子爺院裏的,送到了,沈靈舟就讓她先回去了。

  聽她說要走,寧奕馳抱着小姑娘出門,先給她送回了小院。

  到了院子門口,見她的幾個丫鬟都在院裏,寧奕馳就沒往裏走,把小姑娘放在地上,摸了下她頭頂上的小揪揪,轉身走了。

  春福在晾衣杆前晾衣服,菘藍陪在一邊說着什麼,一邊用一隻手幫忙,秋紫秋綠在侍弄花草。

  說她這裏是小院,其實也並不小,只不過相對於老夫人和世子爺的院子來說,稱得上是個小院。

  但沈靈舟覺得這院子還是非常大的,她這麼大個人站在門口呢,不光秋秋們沒看到她,春福沒看到她,就連她家菘菘都沒看到她,你說這院子還能叫小嘛。

  沈靈舟抱着狗狗邁着小短腿往裏走了一步,想了想,轉身又往外走。

  既然大家都忙着,她就先去看看灰灰。上次跟灰灰告別,說她要走了,現在她回來了,還沒跟灰灰說一聲。

  反正現在鄭夫人也關了起來,沒有壞人,她一個人逛逛不怕的。孩子這麼大了,不能總關着。

  沈靈舟抱着白色的小狗狗一路走,在路邊看到開得正豔的嫩黃色的迎春花,她想撅一枝帶給灰灰。

  今天布兜洗了,還沒幹,她就沒掛。一隻手抱着花花,只用一隻小胖手也使不上力,撅了半天沒撅動。

  最後只好摘了一朵花,捏在手裏,走到了那棵櫻花樹下。

  沈靈舟蹲在小土包面前,把漂亮的黃色小花花放在小土包頂上,又用小胖手在小土包上拍了拍,奶聲奶氣的:“灰灰,舟舟來了。”

  小姑娘蹲在那默默地想着這次逃跑事件。

  這個世界上的壞人是真的很可怕的,連個小孩子都動不動要殺人。

  目前她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鎮遠侯府,不能瞎往外跑了。

  這還是剛出城呢,就遇到了劫匪,從揚州到福州那麼遠,誰知道還能遇到什麼。

  沈靈舟想明白了,起身往回走。進了小院的門,她走到還在花圃那給花澆水的秋紫和秋綠面前,和她們打招呼:“秋秋。”

  小姑娘每次喊秋秋,小嘴就不自知地嘟起來,她自己都覺得好玩,忍不住又喊了聲:“秋秋。”

  秋紫和秋綠在聽到奶裏奶氣的第一聲,就忙把手裏的水瓢和桶子都放下,對着沈靈舟恭恭敬敬施禮:“姑娘。”

  沈靈舟小胖手擡了擡示意她們起來,衝她們笑了笑,擡腳接着往裏走。

  這兩個秋秋太老實了,不跟她玩,也不跟她嘮嗑,沒意思,還是找她家菘菘吧。

  菘藍和春福晾完衣裳,已經回了屋子。

  沈靈舟把小白狗放在小肩膀上,扛着往裏走。

  別看小狗狗還很小,可它圓不隆冬的,抱久了胳膊還挺酸。

  回頭記得讓菘藍再給她縫一個,以後再出門,一定要記得把布兜掛上。

  一想到“圓不隆冬”四個字,沈靈舟下意識低頭瞅了自己一眼。瞅着瞅着,想到了一個問題。

  她抱着圓不隆冬的花花胳膊會酸,那世子哥哥抱着圓不隆冬的她呢?世子哥哥會不會也手痠?

  上次世子哥哥把她從城外抱回來,抱了一路,他看到世子哥哥換了兩次胳膊來着。

  世子哥哥說,過幾天還要帶她騎馬出城去玩呢,那抱着去,抱着回,得多累呀。

  那要不,給世子哥哥也縫一個布兜?

  沈靈舟歪着小腦袋,小臉蛋在肩膀上狗狗那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想了一下世子哥哥兜着她,然後她再兜着花花……

  想着想着,小姑娘突然呲着小奶牙咯咯咯笑出了聲,扛着狗狗,邁着小胖腿噔噔噔往屋裏跑。

  小奶音裏洋溢着快樂:“菘菘,舟舟來了!縫兜兜!”

  蘇姨娘從老夫人那裏得了準話,幫着管家,在原本每個月五兩月錢的基礎上再多給五兩,另外幫襯她的梅姨娘也多給三兩。

  蘇姨娘這纔去找了梅姨娘,一進門,就滿臉笑容,親暱地喊:“梅妹妹!”

  梅姨娘正坐在院子裏,手裏拿了個塊木頭,另一隻手裏拿了把匕首,在那刻東西。

  一聽那膩歪死人的“梅妹妹”,梅姨娘翻了個大白眼:“打住,被你喊得黴裏黴氣的,有話直說,少跟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

  蘇姨娘也不生氣,走到梅姨娘面前,開門見山:“我就喜歡梅姨娘爽快的性子,是這樣,我打算待會兒喊管事們過來對對賬,還得請妹妹幫我去撐撐場面,我一個人鎮不住。”

  “你幹得還挺痛快。”梅姨娘看了一眼樂呵呵的蘇姨娘,諷刺道。

  蘇姨娘衝她挑挑眉毛:“每月多給五兩銀子呢,你也多了三兩。”

  “誰稀罕。”梅姨娘把手裏的匕首和木頭往旁邊一放,伸手把一旁放着的一根黑色長鞭拿起來,卷吧卷吧攥在手裏,起身跟着往外走。

  雖然她不願意摻合這些爛糟的事兒,但既然和侯爺說好了,自然也不會推諉。

  兩個丫鬟要跟,梅姨娘揮揮手,讓她們留下。

  梅姨娘一個人,蘇姨娘帶着一個丫鬟,一行三人出了院子,來到了蘇姨娘住的院子。

  剛落座沒一會兒,後院的管事丫鬟和婆子們就都到齊了,齊齊站在院子裏。

  如蘇姨娘所料,她還沒開口,就有兩個老婆子撇了撇嘴,一副瞧不起的樣子。

  她安靜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茶,挨個打量着地上站着的大大小小管事二三十人。

  梅姨娘懶洋洋歪在椅子上,一隻腳架在了另一隻腿上,單手握着鞭子,拄着椅子扶手,撐着頭,絲毫沒有一個大戶人家姨娘的溫婉,反倒像個放蕩不羈的女土匪。

  兩個人一個都不說話,院子內安安靜靜。

  地上站着的一個上了四五十歲的管事婆子小聲嘀咕了一句:“一個青樓出來的姨娘,居然拿起了夫人的派頭,還擺起了譜。”

  這話音量不大不小,所有人都聽了進去。

  梅姨娘懶洋洋看向蘇姨娘,想看那個虛僞的女人如何應對。

  就見蘇姨娘輕聲一笑,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慢悠悠開了口:“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呢,看不起我這青樓出身。”

  蘇姨娘掃視一圈接着說:“可那又如何呢,你們看不起我,現在也得聽我的。所以說,沒必要把自己弄那麼憋屈,要實在是不想受我管,拿銀子贖回你們的賣身契就是。”

  蘇姨娘衝身後丫鬟招招手,丫鬟抱着一盒子賣身契走上前來。

  蘇姨娘拿出一沓,翻出一張,起身,走到剛纔小聲嘀咕的婆子面前,伸手遞到她眼皮子底下:“郭媽媽是嗎,來,這是你的賣身契,不過十兩銀子而已,可要拿回去?”

  那婆子囁嚅着半天沒說出話,還往後躲了躲。

  蘇姨娘也不逼她,輕笑了一聲,拿着賣身契走回去坐好,又問:“還有人要贖身嗎?我可是問了老夫人和侯爺了,可今兒一天放人,不管你是死契還是活契,但凡想走的,交齊了銀子,一律不留。”

  院裏站着二三十人,彼此瞧瞧,沒一個人上前。

  且不說當時他們賣身侯府時候得的那一筆豐厚銀兩,他們此刻拿不出。

  就單說鎮遠侯府比外頭高上那麼兩三成的月錢,他們也捨不得,還有過年過節那些福利呢。

  大樹底下好乘涼,在鎮遠侯府喫得飽穿的暖,出去辦個事,頂着鎮遠侯管事的名頭,走出去也體面。

  所以,誰傻,誰纔會贖身。

  見大家耷拉着頭都不說話,蘇姨娘也不耽誤時間,讓丫鬟把賣身契收起來:“既然大家都不想走,那就配合點,事情早點辦完,咱們都能早點歇着。”

  衆人無異議,蘇姨娘開始說事兒,對賬。

  梅姨娘看了一眼蘇姨娘,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這虛僞的女人,好像還有兩把刷子,不愧以前家裏是做生意的。

  她就喜歡這種“有本事就滾,不滾就老實待着”的作派。

  雖然拿賣身契一事震懾住了衆人,這些管事的丫鬟婆子們面上服服帖帖,可心裏該怎麼想還是怎麼想。

  有一些反倒因爲剛纔賣身契一事,心裏更加不舒服。覺得蘇姨娘這是拿着雞毛當令箭,不把她們這些侯府老人放在眼裏。

  尤其是那些比蘇姨娘進府都早,待得比她都久的婆子丫鬟們,老油條多得是,心底不服,暗中就想使個壞。

  郭婆子和幾個婆子暗中交換了眼色,示意待會兒看她的。那幾個婆子都憋着笑。

  當蘇姨娘挨個對賬對過去,對到剛纔那個郭婆子的時候,賬目上有幾條不清不楚對不上,就多問了幾句。

  這老油條推三阻四,東拉西扯,賣慘哭難,就是不正面回答。

  蘇姨娘好脾氣地問了一會兒,也問不出個東西來,就冷了臉,把賬本往桌上一丟,看向歪在椅子裏的梅姨娘。

  沒說話,意思很明確。到你了,每個月多了三兩銀子,不是讓你在這看熱鬧的。

  見蘇姨娘和那婆子二人,沒有用的車軲轆話說過來說過去,梅姨娘早就聽得要暴起了。

  得到蘇姨娘“求救”的眼神,她人也不動,依然懶洋洋地歪坐在椅子上,可攥着鞭子的手卻飛快揚了出去。

  只聽凌空一聲清脆的鞭子響,緊接着就見那個郭婆子飛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地上,砸起飛塵無數,摔得她哎喲直叫喚。

  出手太快,蘇姨娘震驚又崇拜地看向梅姨娘。

  就見她已經把鞭子收了回去,又捲起來攥在手裏,胳膊依然懶洋洋撐着頭。

  那與世無爭無波無瀾的樣子,好像剛纔甩鞭子抽人的不是她一樣。

  這一鞭子力道不小,抽得躺在地上的婆子半天沒爬起來。剩下的丫鬟婆子們都嚇壞了,齊齊往一旁躲了躲,沒有人敢去扶地上躺着的郭婆子。

  她們在鎮遠侯府做事這麼多年,除非犯了大錯,不然主子們待人都很寬厚,也都很給她們這些管事面子,不會動輒打罵。

  哪成想,這個梅姨娘,一言不合直接開打的,連個話音兒都不遞,讓人毫無心理準備。好歹你先警告一下啊。

  蘇姨娘嘴角壓着笑,給了梅姨娘一個讚賞的眼神。

  梅姨娘懶洋洋看了她一眼,翻了個白眼。虛僞。

  有了這一出,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很快,梅姨娘拿鞭子把管事抽倒在地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鎮遠侯府。

  當然,也傳到了沈靈舟的小院。

  春福笑着把事情說給沈靈舟和菘藍聽。

  沈靈舟聽得直好奇。以前就聽說梅姨娘會武,可之前在老夫人院裏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一副冷冰冰的高冷模樣,從來沒見她出過手。

  一聽春福繪聲繪色地說,梅姨娘一鞭子把所有鎮遠侯府後院的管事抽服了,沈靈舟就決定要去瞅一瞅。

  這麼想,她就這麼做了。把已經洗乾淨曬乾的粉色小布兜往身前一掛,抱起花花往裏一裝,爬下榻就往外走。

  “姑娘,您去哪?”菘藍吊着一隻胳膊,急着穿鞋去追。春福也忙追上去。

  沈靈舟牽住菘藍的手,對春福揮了揮手:“姐姐留。”她就隨便溜達溜達,哪用那麼多人呢。

  反正她家菘菘也幹不了活,就讓菘菘跟着好了,也散散心,免得整天窩在屋裏。

  菘藍解釋:“春福姐姐,姑娘不是還着急要那兩個布兜嘛,你留在家裏好了,我一個人陪着姑娘可以的。”

  春福點頭,又不放心的交代:“那你們慢着點兒。”

  沈靈舟兜着狗狗,牽着菘藍的手,一路往前走。

  鎮遠侯府後院雖然挺大,但院子就那麼多,平時她和菘藍遛彎的時候,菘藍嘮嘮叨叨的都提過,所以誰住哪,沈靈舟大概都知道。

  她一路牽着菘藍直奔蘇姨娘的院子去,還沒走到門口的時候,打遠就看見管事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都低着頭往外走。

  看來是說完事兒了。等她們走完,沈靈舟牽着菘藍走過去。

  路過門口的時候,沈靈舟假裝路過,往院子瞅了瞅。

  一瞅,正看到一個高挑冷豔的女人,手裏拎着鞭子,邁着大步從裏面走了出來。

  哇,梅姨娘好帥哦。沈靈舟仰着小腦袋看着她,眼中充滿了崇拜。

  梅姨娘走到院子門口,低頭看了一眼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矮墩墩的小糰子,毫無感情地喊了句“沈姑娘”,擡腳就走。

  “姨姨!”沈靈舟伸出一隻小胖手,扯住梅姨娘拿着鞭子的手,呲着牙衝她笑,奶聲奶氣地喊人,小奶音甜甜的。

  說着還好奇地去摸她手裏的鞭子。

  手被一個軟乎乎的小手拉住,梅姨娘低頭,見她那隻長滿了窩窩的小胖手已經摸上了她的鞭子,不禁眉頭一鎖,冷聲道:“鬆手。”

  這鞭子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梅姨娘下意識覺得,這麼個乾淨的小糰子不該去觸碰這骯髒血腥的東西。

  聽到那冰冷的聲音,沈靈舟下意識把手收回去,仰頭,眼巴巴地看着梅姨娘:“姨姨,舟舟學。”

  小胖指頭還指了指鞭子,怕梅姨娘不高興她碰,她還特意把手指頭擡高了一點,隔得遠遠的。

  明白小姑娘的意思,梅姨娘好笑地打量一下矮墩墩胖乎乎的小姑娘。

  打量了一會兒,蹲下去,伸手在她小胳膊上捏了捏,捏完又在她小胖腿上捏了捏。

  軟嘟嘟的很好捏,梅姨娘沒忍住,就多捏了那麼兩下。

  捏得沈靈舟咯咯咯笑出聲,可強忍着癢沒有躲。梅姨娘捏高興了,應該就會教她鞭子吧。

  她要是學到梅姨娘這麼厲害,以後再遇到小變態那樣的壞人,就不怕了。

  見小姑娘呲牙笑得開心,梅姨娘也難得一見的笑了一聲,可隨即斂了笑容,站起來說道:“鞭子這東西,你這小胖妞,一身全是肉,學不來。”

  才三歲多的孩子,走路都走不穩,一身全是虛肉,學什麼鞭子,純屬瞎扯淡。

  再說,就這小姑娘的根骨,依她看,不適合練武。

  梅姨娘說完,拎着鞭子,冷酷無情地轉身走了。

  她人是瀟瀟灑灑地走了,可她脫口而出的“小胖妞”“一身全是肉”幾個字,卻像一把大錘一樣,咣咣砸在了沈靈舟的小腦袋瓜上。

  沈靈舟被深深打擊到了。

  她耷拉着小腦袋,看了看自己的小胖胳膊,小胖腿兒,看了好一會兒,轉身蔫了吧唧地往回走。

  她知道她胖,可胖到連學鞭子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姑娘,梅姨娘應該是覺得您太小了,還學不了,才那麼說的。您看哪有三歲的孩子練武的呀。”見自家姑娘情緒低落,菘藍忙追上去安慰。

  可小姑娘不說話,只顧低着頭在前面走。一路走回小院,直接進屋。

  進了屋,二話不說,脫了鞋子直接爬上了榻,身前的小布兜一摘,把小狗往懷裏一抱,小身子一歪,臉朝裏,躺下去了。

  菘藍坐在小姑娘身後,給她出着主意:“姑娘若是真想學,梅姨娘不肯教,晚些時候您問問世子爺,世子爺肯定會教的。”

  學不到鞭子是挺失望的,可更讓她鬱悶的,是她圓不隆冬的身材。

  沈靈舟心裏悶悶的,輕輕嘆了一口氣:“哎!”

  那天在城外,菘藍抱着她摔傷了手,她就想,要是她輕一點,興許菘藍就能抱住了。

  今天梅姨娘,又因爲她太胖,不肯教她鞭子。你看她捏完她胳膊捏她腿,捏完就說她一身是肉學不了。

  看來,她是真的要減肥了。可是,她整天都餓呀。

  見自家姑娘好好的還嘆上氣了,菘藍有些着急,又往前湊了湊:“姑娘……”

  沈靈舟擡起小胖手揮了揮,示意菘藍別吵她,讓她靜一靜。

  菘藍只好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坐着,坐了一會兒起身,準備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甜點給姑娘拿來些,姑娘喫上幾塊甜甜的點心,心情就會好了。

  臨出門之前,還特意交代春福說她去廚房,讓她不要去打擾小姑娘。春福手裏縫着月白色的布兜,點了點頭。

  沈靈舟側躺了一會兒躺累了,翻了個身仰躺着,躺着躺着,習慣性翹起二郎腿。

  可看着自己翹起來的腿兒真是又短又胖,沈靈舟心情更不好了,小身子一扭又側着躺了。一眼都不想看到。

  沈靈舟決定了,她今天中午,不吃了。

  寧奕馳辦完事情回府,聽說小姑娘還沒過來喫飯,轉身出門,直接來了小院,準備接她過去。

  一進門就問:“你們姑娘呢。”

  “世子爺。”菘藍見禮,隨後指着榻上小聲說:“世子爺,我們姑娘心情不好,躺了好一陣子了。她說不喫飯了,奴婢剛纔去廚房端了她平日愛喫的綠豆糕來,她也一口不喫。”

  “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寧奕馳蹙眉問道。

  菘藍把小姑娘想跟梅姨娘學鞭子,結果梅姨娘拒絕了的事情說了。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寧奕馳點頭,擡腳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見小姑娘背對着他,正一動不動側身躺在榻上。

  寧奕馳走過去,坐下,看着小姑娘那圓滾滾的小背影,輕聲喊:“舟舟。”

  小姑娘沒回應。

  這是睡着了?寧奕馳探頭去看,就見小姑娘手裏抱着白色的小狗,小胖手正在小狗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薅毛,兩隻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了?”寧奕馳伸手在小姑娘額頭上摸了摸。溫度正常。

  小姑娘擡手,不耐煩地把他的大手揮開,小奶音懨懨的:“舟舟煩!”

  一個三歲多的小糰子,頂着一張肉嘟嘟的小臉,蹙着小眉頭一本正經地說自己煩,實在過於有趣。

  寧奕馳忍不住輕笑出聲:“舟舟煩什麼?想學鞭子哥哥教你。先起來跟哥哥去喫飯好不好?”

  “哎!”沈靈舟正兒八經地嘆了口氣,嘆完還擡起小胖手在自己的小胖腿上拍了拍:“舟舟胖,舟舟不喫。”

  寧奕馳握住那長滿肉窩窩的小胖手,強憋着笑:“舟舟不胖,舟舟長大就好了。”

  上次讓沈靈舟玩蹴鞠那一回,他讓常山帶來的那麼多差不多大的孩子,除了兩三個長得瘦瘦的,剩下的大多數,都是舟舟這般胖乎乎的。

  原來他不曾留意,也以爲小姑娘是喫得多有些胖了,見到那些孩子他才意識到,可能這個年紀的娃娃都是這般的。

  見小姑娘躺在那裏,一邊唉聲嘆氣,一邊薅狗毛,就是不起來。

  寧奕馳伸手把她抱了起來:“走,跟哥哥去喫飯,喫完飯哥哥陪你遛彎。”

  已經過了飯時好一會兒了,沈靈舟早就餓得透透的了,寧奕馳這麼一抱,她也就不想掙扎了,抱着狗狗窩在了他懷裏,乖巧得不像話。

  既然是世子哥哥逼着她喫的,那她就勉爲其難喫一點兒吧。

  沈靈舟蔫頭耷腦地趴在寧奕馳肩膀上,還不忘告狀:“姨姨說,舟舟胖、妞,胖妞。”

  說“妞”的時候,小姑娘的嘴嘟起來,可愛得緊。

  胖妞?梅姨娘沒說錯,這可不就是個小胖妞嘛,讓人抱在手裏捨不得放下的小胖妞。

  寧奕馳笑着看了一眼小姑娘,想笑沒敢笑。

  見世子爺他老人家的嘴角居然揚了起來,沈靈舟擡起胖乎乎的小巴掌,準備等下他要是敢笑出來,她就抽他個大嘴巴。

  寧奕馳本來不想笑的,可見小姑娘瞪着大眼睛,氣鼓鼓地擡手要打他,他反倒朗聲笑了出來。

  沈靈舟氣得拍他嘴,可那軟乎乎的小胖手拍上去又頂什麼用呢,只惹得世子爺他老人家笑得更歡暢了。

  寧奕馳一邊笑着,一邊抱着氣鼓鼓不住拍他的小姑娘往外走。

  春福忙追上來,把手裏疊得整整齊齊的月白色布兜遞上去:“姑娘,布兜縫好一個,您不是急着要嗎,可要現在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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