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果然,世子哥哥他還是答應了。
世子哥哥的母親不在了,沒有人幫他張羅房中這些事,他自己又遲遲不肯訂親,沒有成家的意願。
老夫人作爲祖母,給他安排一個通房,說不上有什麼不對的,畢竟這個時代,就是這個樣子。
可沈靈舟心中,就是難免失望。
不知道是對老夫人,還是對這個時代,亦或是對世子哥哥。
她也莫名地,有些失落。
覺得世子哥哥很可憐,本不想要,可卻有一顆孝順祖母的心。
不光世子哥哥可憐,就連她那尚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未來嫂嫂,也是那麼的可憐。
兩個人還沒見面,還沒成親,中間就多了一個女人。
除了失望和失落,沈靈舟還有點兒生氣。
雖然知道世子哥哥在老夫人的逼迫下才答應的,可她說不清楚原因,就是忍不住有點兒生氣。
未來的妻子還沒進門呢,他就先和別的女人唧唧歪歪上了,這像話嘛。他作爲一個男人的擔當呢!
難不成她的世子哥哥也要像侯爺伯伯那樣,三妻六妾,女人成羣?
她看錯他了!
沈靈舟蔫頭耷腦地爬下了榻,穿好小鞋子,抱着花花就那麼乖乖地站在地上,獨自黯然神傷。
罷了,這些爛糟糟的破事,她一個孩子也管不了。
等祖母和世子哥哥說完話,她就回去了。以後世子哥哥的院子,她也不想去了。
寧奕馳低頭看着垂頭喪氣的小姑娘,眉頭微蹙,臉色越發沉了沉。
見寧奕馳終於鬆了口,寧老夫人神色緩和,坐回了榻上,疲憊地揮了揮手:“行了,你帶着人先回去吧。”
寧奕馳拱了拱手,伸手就來抱小姑娘。
兩個人來老夫人這裏,若是一同來的,一向是一同走。
可小姑娘小身子一扭,卻躲開了他的手。
以爲她要自己走,寧奕馳也沒在意,收回手直起了腰。
沈靈舟抱着花花,對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從榻上拿上布兜,轉身就走。
寧奕馳擡腳跟上。
春桃拎着包袱,也跟在二人身後出了門。雖然低着頭,卻是難掩面上的喜色。
從老夫人屋裏出來,沈靈舟抱着布兜和花花,悶頭一個人在前面猛走。
寧奕馳揹着一隻手,慢悠悠跟着她。
往日那讓自己無比心安的腳步聲,可今日,沈靈舟卻覺得煩。
她加快了腳步,噔噔噔往前走,想甩掉身後的人。
奈何腿太短,她覺得她健步如飛了,可身後的步子總是不疾不徐地跟她差了那麼一步。
沈靈舟又累,又氣。索性放慢腳步,把花花也放了下來,帶着花花慢慢走。
路過花園,見小姑娘無精打采地直接往她的小院那邊去,寧奕馳開口:“舟舟,要喫晌午飯了。”
“哼!”沈靈舟哼了一聲,理都沒理,直接一路向前,進了遠門。
寧奕馳不知道小姑娘怎麼了,跟在後面護着她到院子門口,喊了幾聲見她不應,只好先回去。
常山見世子爺身後跟了個丫鬟回來,還是老夫人屋裏的春桃,詫異地看了世子爺一眼。
寧奕馳給了他一個眼色,常山默契領會。
常山直接把春桃安排在了西廂房,住在粗使丫鬟們的隔壁,並客氣地說:“春桃姑娘,世子爺居住的正屋,沒有世子爺允許,請不要踏入。”
“多謝常侍衛指點。”春桃面上應允,轉身之際,嘴角卻撇了撇。
一個侍衛,也來對她指指點點。
沈靈舟灰心喪氣回了自己的小院兒,把花花往地上一放,踢了鞋子爬上了榻,往枕頭上那麼一歪就躺下去了。
剛纔進府的時候姑娘還歡天喜地的,怎麼就去了老夫人屋裏一趟,姑娘就不開心了。察覺出小姑娘情緒不對,菘藍走到榻邊坐了。
伸手在小姑娘額頭上輕輕摸了摸,柔聲問:“姑娘怎麼了?”
這些事不好和菘藍說,沈靈舟奶聲奶氣的:“舟舟累。”
心累。
還以爲小姑娘是回城路上坐馬車奔波累了,菘藍扯過一個薄薄的小被子蓋在小姑娘圓滾滾的肚子上:“那姑娘就歇一會兒。”
沈靈舟揮揮小胖手,讓菘藍去忙。
菘藍走後,沈靈舟繼續獨自一人黯然神傷。
想着剛纔在老夫人屋裏的破事,沈靈舟越想越覺得來氣。
氣得擡起一隻小腳丫在榻上刨了兩下,結果用力太猛,刨得腳後跟一陣陣生疼。
沈靈舟呲牙咧嘴坐起來,把粉色的小襪子扯掉,肥嘟嘟的小腳丫子抱到面前瞅了瞅。
腳後跟都刨紅了,好在沒破皮。
放開腳丫子,沈靈舟繼續躺下去。在榻上翻來覆去,心神不寧。
她是真不想管世子哥哥那些破爛事兒的,誰讓他自己開口答應了。
可是,她要不管的話,難道眼睜睜看着世子爺他老人家往火坑裏跳嘛。
不行,不管還是不行。
要是這個春桃的事情不解決,回頭她離開侯府去找舅舅,也沒法走得安心。
所以,還得管。
反反覆覆琢磨了好一會兒,終於決定還是要管。
沈靈舟瞬間燃起鬥志,一骨碌翻身坐起來,下了地,自己穿好小鞋子。
走到她裝衣服的櫃子那,打開櫃門,扯出一個包袱皮放到榻上,忙忙叨叨地開始給自己收拾包袱。
裝了幾套小衣裳,兩雙小鞋子,幾根綁頭髮用的綢帶,她用的帕子,還有平時菘藍給她擦臉的護膚膏。
還有什麼來着,沈靈舟四下環顧,想了想,也沒想起來還應該再帶些什麼。
算了,先這樣吧,反正離得這麼近,缺什麼再回來拿就是。
沈靈舟把包袱裏堆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歸攏歸攏,兩隻小胖手扯着包袱的兩個對角就開始往起系,稀裏糊塗打了個結,把另外兩個角也繫了起來。
先把粉色小布兜斜着挎好,花花往裏一放,隨後把包袱一甩掄到肩上,小鞭子往腰間一掖,邁開小短腿兒就往外走。
一掃之前的萎靡不振,可謂精神抖擻。
從外頭回來的菘藍見到這一幕,忙攔住小姑娘,蹲下去扶着小姑娘的小肩膀,好奇又好笑地問:“姑娘,您這是要去哪兒?”
沈靈舟小眉頭皺着,面色嚴肅:“找哥哥。”
估摸這陣子,她都得住在世子哥哥那裏了。
她得好好看着他,別讓他被壞女人給禍害了。
攤上這麼個不省心的世子哥哥,也真是夠操心的。沈靈舟直想嘆氣
菘藍忍不住笑。姑娘這是在莊子上,在世子爺屋裏住了一個晚上,住得開心了?
“姑娘,世子爺每天事務繁忙,咱晚上還是回來睡可好?”菘藍溫聲勸着。
莊子上那一晚,隔日早上,她去給姑娘送衣裳的時候,見到世子爺似乎有了些黑眼圈,她就猜到,姑娘晚上睡着了肯定是又到處爬了。
在外面是在外面,回了府裏,世子爺不見得會讓姑娘在他那住。
如果世子爺當面拒絕了姑娘,姑娘想必會難過吧,最好她勸住姑娘。
可沈靈舟心裏裝着拯救世子哥哥於水火之中的大事兒,怎麼會聽菘藍的勸。
她湊上前去,用一隻小手摟着菘藍的脖子和她貼了貼臉,又在她後背上拍了拍,語氣堅定:“舟舟走嘍。”
菘藍勸不住,只好接過包袱,把小姑娘送到了世子爺的院中。
本來她想像往常一樣,直接送到屋門口的,可她看到院中和其他侍衛說話的常山,莫名紅了臉,就在院子門口停下了腳步。
菘藍蹲下去,把包袱給小姑娘挎在她的小肩膀上,溫柔地說:“姑娘,您慢着些,奴婢在這裏看着您,若是您想菘藍了,就回來住可好?”
心中裝着事兒,沈靈舟也沒察覺她家菘藍不進院子有什麼不對的,揮了揮小手:“菘菘回。”
隨後,就那麼頭也不回的,兜着狗狗,扛着包袱,鬥志昂揚地往院裏走。
菘藍一直站在院子門口,一直看到沈靈舟快走到正屋的門,這才轉身走了。
常山看着小姑娘有趣的模樣,忍不住笑着拱手:“沈姑娘來了。”
沈靈舟點點小腦袋,奶聲奶氣的:“山山,哥哥?”
常山笑着答:“世子爺在屋裏。”
等小姑娘進了屋,常山才往院子門口看去,剛好看到菘藍轉過身去,他的耳朵莫名紅了。
沈靈舟進了世子爺他老人家的屋子。
可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先歡快地喊上一句“舟舟來了”,而是沉默地往裏走。
幾天不在府裏,積壓了不少事務和信箋,寧奕馳正坐在書桌前,忙着處理。
聽到小小的輕輕的腳步聲,他鳳眸微擡看過去。
就見粉嘟嘟的小姑娘,邁着兩條小胖腿兒,氣勢十足地走了進來。
那矮墩墩的小身子上兜着個狗,腰間別着個鞭子,肩膀上扛着個鬆鬆垮垮的大包袱。
一邊走,還一邊把不停往下掉的包袱往小肩膀上拽,累得呼哧帶喘的。
寧奕馳忍不住笑着問:“敢問沈姑娘,這是去何方逃難哪?”
逃什麼難,逃難!自己都大難臨頭了,還有心思笑話別人。
沈靈舟睜着大眼睛狠狠地瞪了寧奕馳一眼,兇巴巴的哼了一聲。
寧奕馳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小姑娘,忍着笑靜靜地看着她。
就見小姑娘直接走到榻邊,把包袱放下,布兜摘下來,狗抱出來,踢了小鞋子,往榻上爬。
不知爲何還只穿了一隻襪子,一隻小胖腳丫就那麼光着。
小姑娘爬上了榻,把包袱拆開,忙忙活活地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都在榻角擺好了。
說是擺好了,可那一堆粉粉嫩嫩的小衣裳,也就是團吧團吧往那一堆。
堆好東西,小姑娘把榻上擺着的粉色小褥子鋪開,粉色小枕頭擺好,臉朝裏背朝外躺了下去。
這架勢,這是要在他這屋裏安營紮寨?
寧奕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起身走過去,坐在榻邊,伸手在小姑娘的小胖胳膊上輕輕拍了拍:“怎麼了這是?”
可小姑娘小胳膊一扭,回手就把他手拍開了,一副莫挨她的模樣。
這小暴脾氣。寧奕馳忍不住輕笑出聲,伸手攥住小姑娘的小胖腳丫:“爲何不穿襪子?”
小姑娘的小腳丫暴躁地連蹬兩下,把他的手給踹開了。像是怕他再去摸,還擡起小胖腿,自己把腳丫子給抱住了。
看着因爲氣鼓鼓越發顯得圓滾滾的小姑娘,寧奕馳強忍着笑,伸着一根手指頭在她後腦勺上點了點問道:“小東西,你生什麼氣?”
沈靈舟抱着腳丫子躺在那,依然沉默着。她現在就是不想和他說話,一句話都不想。
他把人都給領回來了,說了還有什麼用呢?
難道她說讓他把那個叫春桃的丫鬟趕出去,他就會聽嗎?
想也知道,說了也沒用。
所以,還是沉默地好,免得浪費精力。她還得養精蓄銳呢。
寧奕馳從來不知道,這麼小的小姑娘也會莫名生起氣來,且還哄不好。關鍵是他這次當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了她。
哄了一會兒,見小姑娘拒絕和他交流,寧奕馳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腦袋,起身回了桌子那去接着忙。
沈靈舟躺在那裏,時不時地回頭瞅一眼,見世子爺他老人家在忙,她就又背過身去。
見小姑娘頻頻偷看他,寧奕馳以爲她餓了,起身往外走。
聽到腳步聲,沈靈舟一骨碌坐起來,見世子爺他老人家要出門,忙手腳並用爬到榻邊,翻身趴着爬下榻,踩上小鞋子,也來不及提,趿拉趿拉就追過去。
她得寸步不離看着他,千萬不能讓他和那個丫鬟單獨相處,萬一眼瞎看上了,那就麻煩了。
寧奕馳低頭,就見看着矮不隆冬的小胖妞亦步亦趨跟着他。
他走,她就走,他停,她也停。
小姑娘如此反常,這明顯是有事兒啊。
寧奕馳忍不住伸手把小姑娘撈起來抱在懷裏:“舟舟,跟哥哥說實話,怎麼了?”
“哼!”沈靈舟小腦袋一歪,不看他。氣還沒消呢,不想跟他說話。
寧奕馳從來沒覺得如此頭疼過。
除了面前這個小東西,再無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甩臉子給他。
輕嘆了口氣,寧奕馳抱着小姑娘走到門口,喊了常山早些去提飯。
等常山提了飯來,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榻上安安靜靜吃了飯。
寧奕馳給小姑娘夾了幾次菜,可小姑娘喫歸喫,依然不搭理他。
喫完了飯,沈靈舟困了。按理說,她該躺到榻上她那粉色的小被窩裏去睡午覺。
可她琢磨了一下,覺得不行,萬一趁她睡着了的時候,世子哥哥犯下大錯呢。
寧奕馳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眼睛卻看向莫名和他鬧彆扭的小姑娘。
就見小姑娘跪坐在榻上,神情呆滯地發了一會兒呆,隨後晃了晃小腦袋,爬下了榻,踩着小鞋子走到他面前,吭哧吭哧就爬他腿上來了。
爬上來也不說話,圓滾滾的小身子就那麼一橫,躺他腿上了。
這是要抱着睡?平時都乖得很,自己在榻上滾來滾去滾兩下就睡着了,怎麼今兒如此粘人的。
雖不解,可小姑娘粘着他,說明就沒那麼氣了。
那就先抱着睡吧,等她睡醒了,想必氣也消了,倒時他再問問她到底在氣什麼。
寧奕馳把越來越沉手的小糰子抱起來,兩隻手臂託着,起身在地上慢慢來回走着。
沒一會兒,小姑娘靠在他懷裏就睡着了。
寧奕馳又抱了一會兒,走到榻邊把她輕輕放在小褥子上,扯了個被角給她蓋着肚子。
撐着胳膊在那看了一會兒,寧奕馳伸手在小姑娘的小鼻尖上點了點,語氣無奈,眼中卻滿是寵溺:“這麼小,脾氣就這麼大,長大了可還得了。”
沈靈舟一覺醒來,發現世子哥哥不在屋裏。
她到門口問了問院中的侍衛,侍衛說世子爺出去辦事去了。
沈靈舟回屋拿上小鞭子,帶着花花出門,假裝散步,假模假樣地在院子裏逛了一圈。
當看到春桃坐在西廂房窗前繡花,她才放下心來。
行,只要世子哥哥不和這個壞女人在一塊,他愛上哪就上哪,她才懶得管呢。
沈靈舟回屋,自己踮着腳尖洗了手,到桌上點心盤子裏拿了一塊奶酥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嗯,奶香四溢,好喫。沈靈舟吃了一塊,給花花餵了一塊。
本來還想再喫,一想到自己圓滾滾的身材,還是放棄了。吧嗒吧嗒嘴,把嘴角沾着的渣渣都舔乾淨了,就抱着花花爬上了榻。
陪着花花玩了一會兒,沈靈舟百無聊賴地又躺下了。
不幹正事兒的日子,可真是無聊啊。
小丫鬟們還等着她這個先生去教書,梅姨娘還等着她這個徒弟去學鞭子,可她卻守在世子爺他老人家的屋裏無所事事,只爲了看着他不被壞女人霍霍。
唉,爲了世子哥哥,她真是耽誤了太多事兒。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沈靈舟正歪在榻上唉聲嘆氣,就聽門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春桃姑娘,請回去。”
春桃的聲音傳來:“我只是給世子爺送點東西罷了,送完了我就出來。”
給世子哥哥送東西,送什麼東西?
沈靈舟一骨碌坐起來,大眼睛瞪溜圓,神情警惕,靜靜聽着。
侍衛伸手攔着要往屋裏走的春桃,冷着臉勸阻:“春桃姑娘,你想給世子爺送東西,等世子爺回來再送。世子爺的屋子,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入。”
春桃也冷了臉:“我是老夫人放在世子爺屋裏伺候的,你如此阻攔我,可是要我去老夫人那裏問上一句,我到底是哪院的?”
侍衛忽略掉春桃輕蔑的語氣,依然堅持:“一切等世子爺回來再說,請回去。”
春桃撇了下嘴,拿着手裏的鞋襪就往裏走,眼看着就要撞在侍衛的胳膊上。
雖然常山已經交代過所有侍衛,這個春桃就當她是個普通丫鬟來對待,可她畢竟名義上還是世子爺屋裏的人,誰敢挨着。
見春桃不管不顧,直接不知羞臊地硬要往前闖,侍衛嚇了一跳,連忙把胳膊抽回去。
春桃鼻子輕嗤一聲,一扭一扭就往裏走,擡腳就跨進了門檻。
侍衛黑了臉,追上去擡起手,正在猶豫着要不要把她砍暈,就聽一聲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走!”
侍衛看向屋內,就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緊繃着一張小臉蛋兒,拎着小鞭子就走了出來。
兩個人在門口說話,沈靈舟在屋裏聽了一會兒,本以爲春桃被攔住了,就會回去,可哪知道這女人不光壞,臉皮還這麼厚。
人家侍衛都說了,有什麼事兒等世子哥哥回來再說,可她偏要硬闖,這不是爲難人家侍衛嘛。
世子哥哥這院裏的規矩嚴着呢。要是真讓春桃闖進來了,春桃挨不挨罰她是不知道,但侍衛大哥肯定是要挨罰的。
沈靈舟聽得直來氣,穿了小鞋子下地,拎上小鞭子就出了門。剛好把已經跨進門檻的春桃堵在那裏。
沈靈舟停下,一隻小胖手學着世子哥哥的樣子背在身後,一隻小胖手拿着鞭子學着梅姨娘的樣子吊兒郎當地晃着,擡起頭,目光冷冷地看着春桃。
不過這個“目光冷冷的”,也不過是她自己認爲的罷了。
至少在侍衛眼中,小姑娘那架勢是滿像樣子的,只不過配上那張奶乎乎的小臉,還有那還不到兩個人腿高矮墩墩的小身子,絲毫沒有威懾力。
顯然,春桃也是這麼覺得的。
在老夫人屋裏的時候,春桃就見春喜和春福都曾抱過沈靈舟。
想到小姑娘在世子爺面前如此受寵,要是她和小姑娘搞好關係,到時候豈不是更方便接近世子爺。一個小孩子罷了,好糊弄得很。
心裏這麼想着,春桃就蹲下去,伸手就要去抱沈靈舟:“沈姑娘,奴婢抱您去玩可好?”
還想和她套近乎。沈靈舟一閃身躲開,兇巴巴地拿小鞭子指着門外:“走!”
見小姑娘對她這麼無禮,絲毫不像對春喜和春福那樣和顏悅色,春桃微微撇了下嘴,再次伸手去抱,皮笑肉不笑地套近乎:“沈姑娘,我是春桃呀!”
聽不懂人話是吧,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沈靈舟擡起小手,甩起小鞭子就抽在春桃馬上要捱到她胳膊的手上。
見小姑娘毫不猶豫抽出去一鞭子,侍衛目露驚喜。
他們沈姑娘,不愧是世子爺帶着的,就是威武。
沒想到對春喜和春福總是笑眯眯的小姑娘居然抽她,春桃低呼一聲,驚訝地捂着手:“沈姑娘,奴婢可是哪裏做錯了?您怎麼抽奴婢。”
看你該抽,想抽就抽了。沈靈舟拿着小鞭子再次指了指門口:“走!”
春桃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恨不得上去一把就把她推開。可想起上次五公子挨的那些板子,她咬了咬牙,往後退了兩步,退出門外。
“沈姑娘,奴婢是世子爺屋裏伺候的,奴婢就是想把這鞋襪送給世子爺,您就讓奴婢進去一下。”春桃拿着鞋襪遞給沈靈舟看,話聽起來是在商量,可語氣卻不甚客氣。
這是前幾日老夫人找她透了口風之後,她這幾日通宵達旦趕出來的,連覺都沒怎麼睡好。
她知道,若是世子爺在院裏,斷然不會讓她這麼輕易進來的,所以她一定要在世子爺回來之前,把東西送進去。
不管世子爺用不用,但她日後堅持給世子爺做東西,再默默送進來。天長日久的,世子爺總能明白她對他的心意。
“不要!”沈靈舟說道。她纔不能讓這個壞女人把東西送進來。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萬一世子哥哥看到了,再眼瞎,動了心,那她不是白忙活一場。
她必須嚴防死守!
堅決不能讓一個心思惡毒的人待在世子哥哥身邊。
三番兩次被拒絕,春桃臉色難看。
這院裏的侍衛們攔着她,可以說是礙於世子爺的命令。
可一個借住在侯府的小姑娘,憑什麼也攔着她,她有什麼資格。
春桃還想再說些什麼,不等開口,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是侍衛的請安聲:“世子爺。”
她回頭,見是世子爺寧奕馳,忙改了主意,捂着手故作委屈地道:“是奴婢不對,惹沈姑娘生氣了,害得沈姑娘使鞭子累到了,奴婢這就告退。”
春桃垂首塌肩走了,走到寧奕馳身邊時,福身施禮,咬了咬嘴脣也不多言,卻把鞋襪故意抱在身前,試圖讓世子爺看到。
嘿!這壞女人是變了相地在世子哥哥面前告她的狀呢。
那世子哥哥呢?世子哥哥會爲了那個壞女人訓她嗎?
沈靈舟拎着小鞭子緊緊盯着寧奕馳。心中打定主意,但凡世子哥哥要是敢說她一個字,她就抽他一頓,再也不管了。
寧奕馳連個眼神都沒給春桃,徑直朝着門口走來。
寧奕馳進門,見小姑娘一隻小手叉插着小胖腰,一隻小手拎着小鞭子,氣鼓鼓地站在門口,奶兇奶兇的。
寧奕馳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兜着她後腦勺,帶着小姑娘進了門。
在椅子上坐好,這才問:“怎麼,拎着鞭子,這是要打人?”
先前,無憑無據的,沈靈舟不好說春桃壞話。畢竟那是老夫人的丫鬟,又是老夫人親自指給世子哥哥的。
可現在被氣着了,沈靈舟就決定放肆一回,反正她把話說了,世子爺他老人家愛信不信吧。
沈靈舟伸着小胖手指着窗外的方向,咬着小奶牙道:“桃姐姐,壞人。”
呦,小東西還挺聰明。寧奕馳眉梢微挑,頗感意外。
可不知世子爺他腦袋裏哪根筋抽抽了,明知道小姑娘和他生着氣呢,卻還故意逗着她:“怎麼,你不喜歡那個丫鬟?我倒是覺着還不錯。”
什麼玩意兒?世子爺他老人家那麼大一雙眼睛,是瞎掉了嗎?他是怎麼看出來春桃不錯的。
想到自己爲了救他於水火之中,耽誤了那麼多正事兒,沈靈舟頓時怒火中燒,身後瞬間燃起三丈高的火苗。
她可真是一片苦心餵了狗。
人家都覺得不錯了,她還在這自作多情做惡人呢。
想到自己剛纔還在那拎着鞭子嚴防死守,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沈靈舟又委屈,又生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淚水。
咬牙瞪了一會兒寧奕馳,沈靈舟擡起小腳丫,對着寧奕馳的腿,叮咣叮咣就是一頓踢。
踢完一擡手,在他腿上抽了一鞭子,隨即轉身,撅噠撅噠走到榻那。
鞋子也不脫了,直接爬上去,扯過包袱皮,忙忙活活地就開始收拾包袱。
她的小丫鬟們還等着她呢,梅姨娘也還等着她呢,她家菘菘還想着她呢,那麼多人需要她,她在這瞎操什麼閒心呢。
愛怎麼地怎麼地吧。
她不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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