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作者:吾彩
小姑娘不結巴了?她舅舅不是下了大獄嗎,怎麼還能差人送了兩大車東西過來?這可是前兩年沒有的事。

  鄭姨娘心中震驚不已,疑惑不解。

  自打被禁足在院子裏,鄭姨娘身邊伺候的下人減的減,賣的賣,院子裏除了粗使丫鬟婆子,身邊就剩下翡翠一個貼身丫鬟,外加一個伺候了許久的婆子。

  每日除了提飯領用物品,丫鬟婆子同樣不允許出門閒逛。

  前面五公子被罰,緊接着鄭夫人變回鄭姨娘,再到後面二公子寧正安被世子爺打了一頓丟去軍營。

  府裏的下人們都私下裏議論,說鄭姨娘那娘幾個可真是黴氣沖天,總之,離她們遠些不會錯了。

  每每遇到鄭姨娘院中的丫鬟婆子想偷摸打聽點兒什麼,下人們都避之不及,生怕扯上一點關係,惹得世子爺不高興,影響了自個的差事。

  二公子寧正安去了軍營之後一直不曾回來,五公子甯浩閒腿傷養好之後,也被勒令搬到了外院。

  爲了自己這個小兒子不被帶歪,侯爺曾下令,沒有世子爺的允許,甯浩閒不得踏入後院一步。

  至此,小半年了,世子爺一直不曾發話。五公子也就一直沒敢去後院兒。上次那頓板子打得太狠,他不想再挨一次。

  可以說,鄭姨娘自打被禁足,消息閉塞得很。

  她不知道小姑娘結巴的毛病已經好了,也不知道舟舟的舅舅已經從大獄出來。

  但她蠢歸蠢,沒有傻透,看着周家大公子親自趕來,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小姑娘的舅舅定是沒事了。

  這一刻,她心中後悔,自責,嫉妒,怨恨,說不上什麼滋味。

  有那麼一剎那,她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正安如今也不是嫡子了,配一個罪臣的侄女,也算綽綽有餘吧。

  可下一刻,當她對上世子爺那冰冷的目光時,忙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她忙把視線從小姑娘身上移開,低下了頭,捏着帕子的兩隻手卻緊緊攥在了一起。

  等小姑娘跟老夫人介紹完,周銘上前,穩重有禮地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笑着對周銘招了招手:“可是叫周銘,快過來,讓我好生瞧瞧。”

  周銘上前,老夫人打量了一會兒,好一頓誇,又讓宋媽媽趕緊拿了塊上好的玉佩出來,算做見面禮,周銘再次道謝。

  寒暄過後,老夫人吩咐問信趕來的蘇姨娘:“趕緊去給周家少爺安排院子住下來。”

  “老夫人,前頭得了信,妾身就早早把院子收拾出來了,我這就帶人過去,再安排一些喫食送過去。”蘇姨娘笑着答,轉身出門去安排。

  蘇姨娘雖然出身不好,可辦事卻異常妥帖。自她管家,這侯府後院大大小小的事,就沒出過紕漏。

  老夫人滿意點頭,又看着周銘熱情地說:“表少爺既然來了,就留下來過年,多住上一陣子,好好陪陪舟舟,這孩子總是念叨你們。”

  沈靈舟拉了拉周銘的手,擡着小臉蛋,奶聲奶氣的:“舟舟要表哥陪着過年,不然舟舟會哭的。”

  今兒小年,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大表哥如果往回趕的話,這年只能在路上過了,多孤單呢。

  周銘出門之前,周家舅舅就是這麼打算的,不能讓他的舟舟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這才讓大兒子趕了來。

  周銘也是個實在孩子,也不虛假客套,笑着應好。

  沈靈舟高興地嘿嘿嘿直笑。

  念及周銘小小年紀一路奔波,老夫人吩咐沈靈舟:“舟舟啊,先讓你表哥去洗漱歇息一會兒,剛好晚上你侯爺伯伯回來,大傢伙一起喫個飯。”

  沈靈舟也心疼大表哥,同老夫人道別,牽着周銘的手就往外走。

  被小姑娘徹底忘到腦後的世子爺,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矮墩墩的小姑娘就那麼揚長而去,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沒良心的小東西。”

  平時兩個人都是同進同出,今兒表哥一來,就把世子哥哥給忘了。

  寧奕馳罵完,起身跟着往外走。

  沈靈舟牽着表哥的手走到外頭,突然停下腳步,拍了下小腦門,小奶音滿是疑惑:“咦,舟舟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周銘問:“可要回去看看?”

  小姑娘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算了,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走吧,我跟你去你住的院子。”

  剛從門裏走出來的世子爺寧奕馳,把表兄妹這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原來在沒良心的小東西心裏,他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寧奕馳目光哀怨地看着前面矮墩墩的小姑娘的背影,終是擡起腳接着走。

  左右今兒不用出府,閒來無事,乾脆跟過去瞧瞧。

  小姑娘完全沒注意到身後還跟着個人,一邊走一邊嘮嘮叨叨和周銘嘮着家常,小奶音甜甜的:“大表哥,你是頭一次來揚州吧?改日我帶你去城中轉轉。”

  周銘笑着說:“成,剛好爹孃讓我在揚州城給妹妹置辦幾間鋪子,回頭咱們一起出去看看。”

  小姑娘想了想,沒有拒絕,點着小腦袋爽快應了:“舟舟謝謝舅舅舅母,謝謝大表哥。”

  上次在福州的時候,舅母就同她講,說孃親有不少鋪子莊子的都在福州,是舅母在幫忙打理,這幾年也賺了不少銀子,都有清晰的賬目。

  如此孃親沒了,這些都歸在她的名下,等她大一些,自個能打理了就都交到她手裏。

  舅母還感嘆說,原本孃親嫁到京城沈家,舅舅舅母作爲孃親的孃家人,也給孃親置辦了不少財產,只可惜因爲叔叔的事,那些怕是都打了水漂。

  舅舅和舅母還說,她是他們老周家唯一的外甥女,自然從小就得着手準備嫁妝。

  想着孃親留下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小姑娘跟舅母說不用再另外準備。

  可舅母卻說,爲了不讓舅舅哭哭啼啼,她最好別多言,只管收着就是。

  既然自己收下他們送的東西能讓他們開心,那她沒必要非刻意地去拒絕他們的好。

  那是親舅舅,親舅母呢,她在這個世界最最親的親人了,何必刻意疏遠。

  小姑娘漂亮的大眼睛彎彎的,牽着周銘的手晃啊晃,一路往前走:“大表哥,你要在揚州城待多久?”

  周銘答:“可能要住上一陣子,爹爹讓我在揚州城置辦一處宅子,日後家裏再來人看妹妹住着方便,也不用總是叨擾侯府。回頭你在侯府住膩了,就住到自家去。”

  小姑娘點點頭,很是高興:“那感情好,回頭我的院子就挨着大表哥的院子,收拾好了我就先搬過去……”

  寧奕馳一聽,這話再聊下去,小姑娘就要被拐走了。

  忙快走幾步,上前就把小姑娘給撈起來抱在手裏,岔開話題:“回頭再嘮,讓你周家表哥先去安頓下來喫點兒東西,舟車勞頓,想必也餓了。”

  小姑娘一拍手:“是哦,大表哥,你可餓了?府裏廚子做的蟹粉獅子頭可好吃了……”

  話題轉移到喫食上,小姑娘叭叭叭滔滔不絕,寧奕馳鬆了一口氣。

  陪周家大表哥到了他住的院子,就見服侍的下人,要用的物品,沐浴的熱水,蘇姨娘已經全部打點妥當。

  寧奕馳抱着小姑娘一直不把她放下來,寒暄幾句,說讓周銘先拾掇,晚上喫飯見,抱着小姑娘就走了。

  被強行抱走的小姑娘有些不滿意,坐在他胳膊上鼓着小臉蛋發着小脾氣:“世子哥哥,你幹嘛不讓舟舟留下,舟舟還要陪大表哥呢。”

  陪什麼陪,再陪人都陪沒了。寧奕馳橫她一眼:“今兒的字還沒認,算術也沒學。”

  小姑娘嘟着嘴不高興:“今兒是小年,世子哥哥都不做事,舟舟也不要學。”

  “……”寧奕馳:“你大表哥帶來那麼多東西,應該都收進來送去了你院子,你不去看看?看完了,咱們也好提早準備回禮。”

  周家舅舅會做人,年禮備了兩份,一份給小姑娘的,一份給侯府的。

  侯府那份的回禮,蘇姨娘會準備,小姑娘這份的回禮,寧奕馳打算自己來。

  想到大表哥說的帶了很多小喫,芝麻花生酪,芙蓉李幹,肉脯幹,玫瑰魚乾……

  沈靈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吸溜了一聲,擡起小手拍了拍寧奕馳的肩膀,奶裏奶氣地催促:“世子哥哥,快快快,走走走!”

  寧奕馳忍不住悶笑出聲。自打小姑娘這磕巴的毛病好了,她能用一個字說明白的事,非得用兩個字三個字來說,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能好好說話似的。

  就像喊他,以前只喊“哥哥”,自打好了,總是“世子哥哥”四個字這麼喊。

  有時候還加上兩個字,像什麼“壞蛋世子哥哥”“美人世子哥哥”,惹得院子裏的侍衛一個勁兒地偷笑,也不知小東西打哪學來的亂七八糟的。

  當然,被他按在腿上拍了兩巴掌之後,小姑娘氣得踢了他兩腳,到底是不敢再喊“美人世子哥哥”了。

  寧奕馳決定,以後他得嚴厲一些,免得小姑娘長大了得上天。

  回到小院,果然,就見正屋的地上堆得一箱又一箱,喫的喝的用的,可謂應有盡有,菘藍正帶着丫鬟婆子們的在拆箱。

  收到這麼多禮物,小姑娘連聲“哇”個不停,邁着小短腿,扒着箱子,探着小腦袋挨個瞅了瞅。

  舅老爺家給姑娘長臉,菘藍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拿着厚厚的禮單上前:“姑娘,您看看,大少爺帶來好些東西。”

  沈靈舟接過禮單,走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世子爺那,往他腿上一爬,往他懷裏一靠,指着禮單:“世子哥哥,吶,你先看看,有沒有想要的,舟舟給你。”

  聽着小姑娘那顯擺的語氣,嘚瑟的小神情,寧奕馳笑着接過禮單,忍着笑,把上面所有的零食特產全點了一遍:“就這些吧。”

  “啊?那都給你了,舟舟喫什麼。”小姑娘傻眼了。

  他就知道。寧奕馳悶笑出聲,拍了拍小姑娘小短腿:“跟哥哥還這麼小氣。”

  看出世子爺他老人家這是逗她呢,小姑娘哼了一聲,從他腿上出溜下去,拿着禮單就走:“壞蛋世子哥哥,真是壞透了。”

  可罵歸罵,小姑娘還是指着禮單,奶聲奶氣地吩咐道:“菘菘,把這些喫的,每樣都包了一份,送到世子爺院中。”

  寧奕馳眉梢微挑。小姑娘還算有點良心。本打算說不用,可轉念一想又沒開口。

  爲何?小姑娘一天小半時間待在他屋裏,這些喫的最後還不都得入了她的口。

  看着世子爺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沈靈舟哼了一聲,又讓菘藍把那上好的武夷紅茶和鐵觀音都拿出來,她抱着送到世子爺面前放在他腿上,小手一揮大方異常:“世子哥哥,這些茶都給你。”

  世子哥哥愛喝茶,她年紀小小隻喝果茶花茶,這些都給世子哥哥吧。

  寧奕馳欣慰地笑了,對着小姑娘拱了拱手:“如此,多謝沈姑娘了。”

  切!假模假樣!小姑娘翻了個俏皮可愛的小白眼,轉身繼續去忙活。

  沈靈舟又讓菘藍把每樣零嘴撿了一份出來,給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們每人分上一點兒嚐嚐。

  過年了,大家都樂呵樂呵。

  菘藍有分寸,每樣只拿了一點,剩下的都好好包起來收好了。

  她們姑娘可是個嘴饞的小姑娘,可得多留些,才能喫久一點。

  沈靈舟只對零嘴感興趣,剩下的東西一時半會用不上,都讓菘藍收起來。

  在屋子裏磨磨蹭蹭半天,天就黑了下來。

  外頭有人來傳話,說侯爺回來了,老夫人喊喫飯呢。

  今兒小年,侯爺難得回來,一家人聚到老夫人屋裏喫頓飯。

  沈靈舟牽着寧奕馳的手,先去接了周家大表哥。

  周銘梳洗過後換了一身精緻的行頭,精神煥發地出門來,牽住小姑娘的手,笑着說:“世子爺,妹妹。”

  小姑娘嘿嘿笑了兩聲,一邊牽着世子哥哥,一邊牽着大表哥,三個人一起往老夫人院裏走。

  等到了的時候,就見大家都到了,已經在花廳落座。

  沈靈舟牽着大表哥先給老夫人問了好,又到鎮遠侯寧淳面前,把大表哥介紹給侯爺伯伯。

  周銘落落大方見禮:“周銘給侯爺請安。”

  鎮遠侯見這孩子年紀小小,在他面前卻能有如此泰然自若的氣度,心中大爲讚賞,喊了人拿了見面禮來,是一方上好的佩劍。

  周銘體弱,很是羨慕練武之人。收到來自沙場常勝將軍鎮遠侯親自贈送的佩劍,小少年甚是歡喜,連聲道謝。把劍抱在手裏,愛不釋手地摸了好一會兒,才交給貼身小廝收好。

  鎮遠侯和周銘寒暄完,拉過沈靈舟,看她原本圓嘟嘟的小臉蛋瘦了許多,雙下巴都沒了,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寧奕馳:“舟舟不是總在你屋裏喫飯的嘛,怎麼瘦成這樣,你是怎麼帶孩子的!”

  這話問得和寧老夫人一模一樣,小姑娘幸災樂禍地笑着告狀:“伯伯,世子哥哥搶舟舟的肉丸子。”

  寧奕馳指了指小姑娘,無言嘆氣。

  就那麼一次,小姑娘連連吃了兩個大大的獅子頭,怕她撐着了,他就把最後一個吃了,小沒良心的就一直記到現在。

  鎮遠侯看出小姑娘故意使壞呢,也樂得哄他開心,作勢踢了寧奕馳一腳:“伯伯幫你教訓他。”

  從來不甘心捱揍的世子爺,腳下一移,利落躲開了。

  小姑娘咯咯咯笑出聲,被寧奕馳一把撈過去在小手上拍了一下:“小沒良心的。”

  見人到齊,蘇姨娘張羅着大家入席。

  寧老夫人,鎮遠侯寧淳,世子爺寧奕馳,沈靈舟,周家大少爺周銘,五人坐了一桌。

  梅姨娘,陳姨娘,蘇姨娘帶着四公子寧若知,鄭姨娘帶着二公子寧正安和五公子甯浩閒,七個人坐了一桌。

  人坐好,菜就都端了上來。看着擺在她面前那一大碗蟹粉獅子頭,沈靈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逗得一桌子人都忍不住笑。見小姑娘饞了,老夫人發話開飯,並先動了筷子,隨後鎮遠侯也動了筷子,大傢伙這纔開始喫起來。

  沈靈舟矮墩墩的,蘇姨娘特意給她弄了個高椅子來,坐在那高度剛好。

  小姑娘伸着小短胳膊,拿勺子把面前的蟹粉獅子頭舀起來一個,放在身邊周銘的碗裏,小腦袋湊過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強烈推薦:“大表哥,這個蟹粉獅子頭好好喫的,你快嚐嚐。”

  “多謝妹妹。”周銘笑着拿筷子夾起來,咬了一口,頻頻點頭:“味道果真不錯。”

  見他喜歡喫,沈靈舟呲牙笑了,高興得又舀了一個放在他碗裏:“大表哥多喫肉,身子骨才能長得更壯實。”

  聽着這小大人一樣的話,周銘忙笑着道謝:“多謝妹妹,我自己夾菜,妹妹自己喫。”

  小姑娘嘿嘿嘿笑了兩聲,又舀了一個獅子頭,伸着小胳膊越過世子哥哥,放在了侯爺伯伯的碗裏:“伯伯,你也喫一個。”

  從來不曾被自己的兒子們給夾過菜,冷不丁地被這麼個貼心的小棉襖關愛了,鎮遠侯那老父親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鎮遠侯感動得差點兒老淚縱橫,夾起那麼大的獅子頭一下子放進嘴裏,邊嚼邊點頭,嚥下去才說:“舟舟給伯伯夾的獅子頭就是香。”

  “嘿嘿嘿!”小姑娘開心得笑了,知道祖母不喫這麼油膩的,可還是禮貌地問了句:“祖母要不要喫一個?”

  老夫人笑得一臉慈祥:“祖母不喫,舟舟喫啊。”

  小姑娘又嘿嘿嘿笑了兩聲,舀了一個大獅子頭,放在嘴邊,張嘴正要咬,可一旁一直沉默的世子爺他老人家把碗推了過來。

  怎麼滴,這是想和孩子搶啊。你看吧,她就說她該告狀的。

  小姑娘擡頭看他,小奶音不滿道:“哥哥你這麼大了,自己沒長手啊?”

  這句話,把鎮遠侯和寧老夫人又逗樂了,看向世子爺的目光寫滿了“活該”。

  小姑娘說完,低頭咬了一大口獅子頭。嗯!又鮮又香,又軟又嫩,好喫得不得了!

  看着眯着眼睛陶醉在美味中的小姑娘,寧奕馳哭笑不得,作勢慢慢伸手去夾最後一顆獅子頭。

  果不其然,小姑娘動作極快地伸勺子把最後一顆獅子頭撈進了她自己碗裏。

  寧奕馳偏頭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隨即故意繃着臉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搶到獅子頭,偷偷看一旁的世子爺。

  見他繃着臉,小姑娘低頭,拿勺子比劃了半天,在那個獅子頭上挖了四分之一,喂到了世子哥哥嘴邊。

  並拍了拍他的胳膊,奶聲奶氣地說:“世子哥哥,一碗就五個,大表哥是遠來的客人吃了兩個不爲過,侯爺伯伯是長輩吃了一個也應當,可孩子還小就吃了一個,不夠的,你這麼大人了,嚐嚐味兒得了啊!”

  小姑娘小嘴利索地叭叭叭一頓說,可把這一桌子人逗得開懷大笑。

  老夫人和鎮遠侯都笑話寧奕馳,說他一個大人,跟個孩子搶喫的,當真做得出。

  寧奕馳明明也不是那麼想喫,就是想逗她,可被小沒良心的懟得心窩子疼,就把小姑娘餵過來的那一口咬進了嘴裏,狠狠地嚼着。

  看着小姑娘肉痛的表情,衆人又是好一陣笑。

  周銘看着這一幕,也忍不住靦腆地笑了。

  這次來,父親周景存交代給他最重要的任務之一,就是看妹妹在侯府過得如何,但凡有一點委屈的地方,他們就舉家搬來揚州城,把孩子接走。

  福州離陳國近,危險,他們護不住孩子,那他們搬來揚州,就住在鎮遠侯府附近,這總行了吧。

  可如今這麼看,妹妹在這裏備受寵愛,過得開心着。

  既如此,那他就按照父親的交代,慢慢尋摸宅子和鋪子,先在揚州城探個路。

  和這邊桌子上的歡聲笑語截然不同,旁邊那桌氣氛安靜又詭異。

  梅姨娘誰都不搭理,清清冷冷地坐在那安靜地喫飯。

  陳姨娘手裏攥着佛珠,對着面前滿桌子的美味佳餚小聲唸叨着什麼,似乎是在念經。

  蘇姨娘作爲侯府管家的,一邊要照顧全局,一邊照顧着她身邊的四公子寧若知。

  寧若知文質彬彬,坐在那安安靜靜,喫飯喫得極其優雅。

  這四個人雖然沒有交流,可卻挨着坐了。

  也不知是哪方有意,另外母子三人,和這四人中間,兩邊都隔了些距離。

  鄭姨娘許久不曾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這一下都見到了,當真是高興,又心酸。

  鄭姨娘給自己小兒子夾了滿滿一碗他喜歡喫菜之後,又偏過頭小聲和寧正安說着話:“也不知老夫人和侯爺是怎麼想的,那小姑娘雖說不傻也不磕巴了,舅家也無事了,可到底是罪臣的侄女,那可是叛國通敵的大罪!把她當成個寶來哄,也不怕哪天出了事。”

  寧正安跟着侯爺進府,除了給老夫人請安,再沒說過話,一直極力降低自己存在感。聽聞鄭姨娘這話,忍不住皺眉,神情極其不耐。

  梅姨娘耳力好,聽到鄭姨娘的話,微不可聞冷哼一聲,指着一道涼拌萵苣,對一旁的蘇姨娘說:“蘇姨娘,這菜是不是放多了醋,我聞着怎麼酸溜溜的。”

  蘇姨娘不明就裏,夾起一筷子嚐了嚐,疑惑道:“沒有啊,我喫着剛剛好。”

  梅姨娘冷冷掃了一眼正看向她的鄭姨娘:“興許是我鼻子太尖了。”

  鄭姨娘也不是傻子,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剛纔的話是被梅姨娘聽了去。

  先前她做夫人那陣子,就想着靠身份壓一壓這個目中無人的梅姨娘,可不管軟的硬的都搞不過她。

  有一次她帶着婆子準備治她個大不敬的名頭,把她綁了,結果帶過去的七八個婆子全讓梅姨娘給丟了出去。

  那以後她見到梅姨娘就打心眼裏發怵,此刻夫人的名頭也沒了,自然更不敢招惹梅姨娘,連忙低頭喫飯。

  衆人正喫着,外頭有人報,京城來了信,說是急件,要親手交到侯爺或世子爺手裏。

  鎮遠侯雖然遠離朝堂,可作爲大楚的侯爺,手握重兵的武將,在京城肯定有自己的人手,時刻盯着皇城的動靜,定時會傳回來一些消息。

  既然是急件,那自然是大事。鎮遠侯忙開口讓人進來。

  接過信箋,鎮遠侯道了句辛苦,吩咐送信之人自去喫飯好生休息,隨後仔細檢查封印。

  見封印完好無損,鎮遠侯急匆匆拆開信封。快速掃完信上那簡單兩句話,忍不住拍案哈哈大笑出聲。

  把信往桌上一放,鎮遠侯兩步走到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姑娘面前,把小姑娘抱起來,往空中連丟了兩下,大笑着說:“舟舟,天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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