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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章

作者:吾彩
对沈灵舟不告而别的行为,宁奕驰担心,又生气。

  一路上一直在想着,等他抓到小姑娘,一定要先拍她两個巴掌,让她长长记性。

  可当看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小小一团时,所有的情绪全部化为了心疼。

  傻孩子攥了两把野草把自己小脑袋遮住,殊不知,她两只小手控制不住地在抖,手裡的野草也跟着簌簌直颤,更加惹人注意。

  身后突然安静下来,沈灵舟更加紧张,跪趴在地上,把脑袋埋得低低的,用满带哭腔的小气音念叨着:“哥哥,救舟舟!”

  宁奕驰心裡软得一塌糊涂,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肩膀:“舟……”

  可還不等他把话說完,小团子就被吓得剧烈抖了一下,“哇”一声哭出来。

  不要啊,不要抓她,她不想死!

  坏人对她伸出了魔爪。沈灵舟凭着求生的本能,手脚并用,抽抽噎噎哭着往前爬。

  怀裡兜着的小狗察觉到了小姑娘的惊恐不安,哼哼唧唧小声汪汪叫着。

  宁奕驰本来打算轻声唤她一句,可沒想到小姑娘却被他那一碰给吓到,吭哧吭哧只顾埋头猛爬。

  眨眼功夫,小脑袋就已经钻到前面一大丛翠绿色的野草中去了,胖乎乎的小身子前還挂着装狗的布兜,卡在了那裡,過了几次也過不去。

  又怕又急,小姑娘哭得更凶。

  心疼,又无奈,宁奕驰轻轻叹气,伸手掐住小姑娘那圆不隆冬的小胖腰,把她抱起来,一把搂进怀裡,摸着她的头顶:“舟舟,是我!”

  落进一個满是血腥味黑乎乎的怀抱,极度惊恐之下,沈灵舟压根沒有听清耳边的声音。眼睛也早就被眼泪糊住,看也看不清。

  只顾胡乱挥舞着两只小胳膊,拼命踢蹬着两條小胖腿,圆滚滚的小身子扭来扭去,试图从坏人手裡挣脱,嘴裡无意识地哭喊:“哥哥!哥哥!”

  “舟舟,别怕,是哥哥。”宁奕驰两只大手稳稳地把扑腾個不停都快扭成麻花的小姑娘抱住,提高了音量。

  這一次,沈灵舟听清了,是世子哥哥的声音。

  她停了哭,抬起小手擦了擦眼睛,瞪大眼睛仔细看,终于看清了抱着她的人。

  真的是世子哥哥,原来真的是世子哥哥来救她了。

  小姑娘再也控制不住,也不嫌弃宁奕驰那一身血腥味,直接扑进他怀裡,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崩溃大哭:“哥哥!”

  她以为她真的要死了。她還沒活够哇,真的不想死的。

  “莫怕,哥哥在的,在的。”宁奕驰紧紧抱着小姑娘从草丛裡走了出来,一只大手稳稳抱着她,一只大手罩在她的小脑袋上,柔声细语地哄。

  嫌挂在小姑娘身上的布兜碍事,宁奕驰伸手摘下来,连小狗带布兜,一起丢给常山,吩咐道:“去看看她的丫鬟。”

  “是。”常山接過,用双手拿着小心递给一旁的侍卫,走到草丛裡去查看。

  一走近,就见菘蓝身上挂着两個包袱跪坐在那裡,可头却杵着地,一动不动。

  常山上前扶住查看,禀报道:“世子爷,菘蓝晕了。”

  她家菘菘晕了?沈灵舟把脸从宁奕驰肩膀上抬起来,转头去看。就见常山已经打横把菘蓝抱了出来。

  难怪刚才她闹出那么大动静,她家菘蓝毫无反应的,原来是晕了。

  她刚才躲在草丛裡,就一直埋着头,根本就沒留意到菘蓝已经晕了過去。沈灵舟心裡一阵阵自责。

  她怕他们不知道菘蓝手受伤了,拿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右手,抽抽噎噎地說:“哥哥,菘菘手,手疼。”

  领会小姑娘的意思,宁奕驰看向常山,问:“如何?”

  常山检查了一下答:“右手手腕错位,应该是疼晕了。”

  疼晕了?那得多疼啊。刚才菘蓝是不想摔到她,才弄断了手的。沈灵舟愧疚又心疼,眼睛又红了。

  “菘菘!”沈灵舟挣扎着要下地去看看。

  可宁奕驰却不让:“放心,常山会处理,你乖乖的。”

  小姑娘听话地窝回宁奕驰怀裡,小脑袋歪在他肩膀上,两只小胖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

  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像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一有点儿风吹草动,仍然战战兢兢。

  哭得太凶,停下来也依然抽抽搭搭,小肩膀一耸一耸。

  先前在地上摔了一跤,后来又趴在地上,淡蓝色的小锦袍早就沾满了泥土。

  一张肉嘟嘟的小脸上,泪水混着尘土,早已惨不忍睹,看上去可怜兮兮。

  虽然已经安全,可一想到刚才在马车上那一幕,沈灵舟仍心有余悸。

  想到自己和菘蓝,還有花花,有可能今天真就死在這了,忍不住小嘴就又扁了起来。

  呜呜,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宁奕驰从怀裡掏出帕子,给小姑娘擦了擦脸,柔声问:“可有伤到哪裡,可有哪裡疼?”

  刚才他抱着小姑娘,已经捏着她的小胖胳膊小胖腿检查過了,沒发现哪裡受伤,也沒看哪裡有血迹,但還是不放心。

  “舟舟、不疼。”小姑娘摇了摇小脑袋,小哭音奶奶糯糯的。

  众侍卫见小姑娘除了脏点,都好好的,自家世子爷那浑身的煞气也淡了许多,全松了一口气,心裡高高吊着的大石头终于安稳落地。

  乌栾峰上一夜恶战,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早已又饿又疲惫,如今沈姑娘找到,大家伙终于可以回府喘口气了。

  常山给菘蓝喂了一粒药丸。等了片刻,菘蓝醒转,睁开眼一看是常山,眼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再抬头看去,见自家姑娘好好的被世子爷抱在怀裡。

  劫后余生,后怕不已。

  菘蓝强憋着哭,挣扎着跪起来,单手撑着地就给宁奕驰磕头:“多谢世子爷救命之恩。”

  宁奕驰冷冷地看了一眼菘蓝,抱着小团子转身就走:“安排人继续追。”

  “是。”常山应道,挥了挥手,六名身上只有皮外伤的侍卫翻身上马,打马朝前追去。

  “回家。”宁奕驰单手抱着小姑娘,脚尖点地,黑色衣袍翻飞,利落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小跑着前行。

  沈灵舟不放心地回头,越過宁奕驰肩膀往后看。

  见常山正拿了两截树枝给菘蓝固定手腕,狗狗被另一個侍卫好好抱在手裡,這才放下心来。

  转回头,沈灵舟搂着宁奕驰的脖子,肉嘟嘟的小脸蛋贴上去,在他脸上亲昵地蹭了蹭,奶奶糯糯的喊了声:“哥哥!”

  宁奕驰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托着小姑娘,垂眸看了她一眼,沒說话。

  虽然沒有得到回应,可沈灵舟窝在那结实的怀抱裡,觉得无比得安心。

  常山拿削平的树枝把菘蓝手腕固定住:“菘蓝姑娘,你這手得等回到府裡,再找大夫医治了。”

  菘蓝苍白着脸,忍着疼:“多谢常山大哥。”

  见她额头上磕破,血迹混着泥土糊了满额头,脸色惨白,整個人虚弱不堪,常山轻轻叹了口气。

  “得罪了。”常山伸手,把菘蓝身上的两個包袱拿下来,丢给侍卫。

  抱着菘蓝上了马,随后翻身上去,坐在她身后一拳的位置,打马前行。

  一行人打道回府,路上遇到两名侍卫带着已经醒過来的钱五和车夫等在路边。

  见他们還好好的活着,沈灵舟如释重负,心中的愧疚淡了。

  她以为他们死了,心中满是负罪感。如今见他们二人虽然垂头丧气,可都還好好地站在那,沈灵舟只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二人见沈灵舟和菘蓝也都好好的,也都露出惊讶和欢喜。小公子那么惹人喜爱,沒事真好。

  宁奕驰淡淡扫了一眼。

  先前留下来的两名侍卫齐齐拱手。一人汇报道:“世子爷,這二人突然被暗器打晕,对劫车之人一无所知。”

  钱五和车夫這才反应過来,马上的這位一身黑袍的俊美少年,就是侍卫口中的镇远侯世子爷。

  “小的给世子爷請安。”二人忙跪下磕头。心中惧怕又后悔。

  如果這位凶名在外的世子爷,给他们定一個拐带侯府姑娘的罪名,他们怕是沒有活路了。

  先前常山已经查清沈灵舟和菘蓝租马车雇镖师的事,一方出钱一方接单,生意上的事,怨不得他们。

  虽然這些在小姑娘离家出走一事上提供助力的人,宁奕驰一律看不顺眼,但他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沈灵舟见宁奕驰沉默,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世子哥哥迁怒他们。

  见小姑娘瞪着大眼睛看他,宁奕驰带着众人目不斜视地从那二人身边路過,向扬州城的方向而去。

  两位侍卫翻身上马,也跟着一起走了。

  马蹄声渐远。钱五和车夫這才起身,彼此对望一眼,发现对方脑门上已经全是汗。

  一個丢了马,一個丢了车,又都被打晕,难兄难弟相对叹气,齐齐转身,结伴回城,各自找各自的东家复命去了。

  和去时的极速狂奔不同,回程路上,一行人放慢了脚程,宛如闲庭信步。

  若是忽略世子爷那一张俊脸上,如同黑云压顶一般的阴沉。

  再忽略众人身上,已经被风吹散了不少的血腥味,以及他们被刀剑割坏了的衣袍,還有他们脸上手上沾染的不知是他们自己還是他人的血迹。

  最后,再忽略掉世子爷怀裡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那蓬头垢面的凄惨可怜样。

  光听那不急不躁的马蹄声,還得以为他们這是趁着春日裡阳光明媚,带孩子出城踏青去了。

  整個队伍二三十人,除了嘚嘚嘚有节奏的马蹄声,再无一人发出一点杂响。

  气氛严肃,沉闷,压抑。

  沈灵舟察言观色,发现离镇远侯府越近,世子哥哥的脸色就越难看。

  她的小心肝控制不住抖了抖,又抖了抖。

  世子哥哥,是不是又要打她了?

  眼看着還有几步就到了侯府大门口,沈灵舟有些心惊胆颤。要不然,她主动给世子哥哥认個错?

  沈灵舟琢磨琢磨,抱着宁奕驰的脖子,把小脸蛋又凑上去贴了贴。

  刚想开口跟他认错,可侯府大门口就蹦出来一個穿着富贵的少年公子,约么十二三岁的年纪,三两步奔到马前,拱手笑着說:“表哥,我又来找你切磋了。”

  “改日再来。”宁奕驰抱着小姑娘翻身下马,脸色阴沉,语气冰冷。

  少年公子不解,追了两步:“表哥……”

  常山抱着菘蓝跳下马来,菘蓝对着常山福了福身子小声道谢,转身往裡走。

  常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着胳膊把那位毫无眼力见的公子拦下:“齐公子,還請改日再来,世子爷眼下有事要忙。”

  表公子齐宥白踮着脚尖往裡张望,不满道:“表哥忙什么?我看你们這架势,不是刚办差回来嗎?你们三天两头出去办差,有什么稀奇的。”

  想到刚才自家世子爷那已经不能看的脸色,常山只想叹气:“世子爷他……忙着管孩子。”

  看着這架势,說不定還得打孩子。

  “孩子?你說刚才那孩子,是表哥的孩子?”齐宥白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刚才宁奕驰怀裡抱着的是個孩子。

  随即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般,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凑到常山面前,那手罩着嘴压低声音:“那孩子,是表哥在外头生的?”

  這表公子的脑子……,真该找個好大夫看看了,不光沒有眼力见儿,坑還挺大。

  常山一阵阵无语,正了正脸色:“齐公子莫要胡說,那是沈姑娘,您之前见過的。”

  见他還要再问,常山忙拱了拱手,转身快步进了门。

  宁奕驰抱着小姑娘径直回了自己院子,把她放在地上,唤人打了温水来。

  宁奕驰接過水盆就放在榻上,伸手浸湿帕子,准备给小姑娘洗脸。

  见世子哥哥的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似的,沈灵舟知道自己這次事儿惹大了。

  怕挨揍,她乖巧异常地自己爬到榻上坐了,還主动把小鞋子给踢掉。

  随后自动自觉地蹲在水盆边,两只小胖手忙忙叨叨地撸起小袖子,露出两截莲藕一样的白胖小胳膊。

  两只小胖手伸到水盆裡,去抢宁奕驰手裡的帕子,呲着牙冲他笑,异常狗腿地說:“哥哥累,舟舟来。”

  “坐好。”宁奕驰阴沉着脸,训道。

  回来的路上,菘蓝跟常山說的那些话,他在前面都听见了。

  依据菘蓝的描述,小东西应该是遇到了乌栾寨上跑掉的那两個山匪。

  朝他射箭的那個人不提,单就跑掉的那個小贼的身手,想置二人于死地,已是手到擒来之事。

  小东西知不知道,她這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條命来,当真是命大。

  一想到那两個山贼万一下了杀手……,他真是想都不能想,一想整颗心就猛地揪起来。

  心疼過后,宁奕驰心裡只余下后怕。

  他打定主意,要给小东西一個教训,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见宁奕驰不让她拿帕子,沈灵舟只好乖乖坐下,抬着小脸蛋讨好地笑:“嘿嘿!嘿嘿!”

  沒心沒肺的小东西,差点儿回不来,還在這笑。

  宁奕驰冷着脸,把帕子拧了半干,一手兜着小姑娘的后脑勺,一手把毛巾放在她脸上擦着。

  看着很是生气,可他手上的力道却异常温柔。

  热乎乎的帕子挨在脸上,一下一下轻轻柔柔地擦過,小姑娘把下巴抬得高高的,舒服得直想叹气。

  宁奕驰把小姑娘那鬼画符一样的小脸蛋擦干净,又抓着她的小脏手放在水盆裡,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仔仔细细洗好了。

  常山从菘蓝那裡给小姑娘取来一身干净衣裳和鞋子,又给她把小狗送了過来。

  “菘菘?”沈灵舟看着常山问道。

  “沈姑娘不必担心,已经喊了大夫来给菘蓝姑娘诊治了,待会儿处理好了,吃過饭,她就会過来。”常山客气地解释。

  沈灵舟点点小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

  宁奕驰拿帕子擦了擦手,看着那一套粉色的小衣裳,问:“自己能换嗎?”

  菘蓝手受伤了,世子哥哥心情不好,她不能也得能。沈灵舟点点小脑袋:“舟舟能。”

  “自己把衣裳换了。”宁奕驰冷着脸交代,转身进了裡间门。

  宁奕驰把身上沾满了血迹的黑色外袍和白色裡衣脱了下来,从床边的箱子裡翻出金疮药,面无表情地洒在伤口上,拿了白布缠了几圈,用牙辅助着异常熟练地打了個结。

  随后走到衣柜那翻出干净的裡衣和月白色锦袍穿好,又把微微乱掉的头发拆散,随意梳了一個发髻,插了一根白玉发簪。

  世子爷在裡间门忙活的时候,沈灵舟在外间门的榻上,也忙翻了天。

  平时都是她家菘蓝帮她穿衣服,菘蓝轻轻松松就帮她穿好了。

  她還真的不知道,原来這破衣裳這么难换的。

  沈灵舟低着脑袋,两只小胖手先是解那男式锦袍上的腰带就解了好一会儿。

  之后又费力脱了一只袖子,另外一只也不知道是她的小胳膊太胖,還是袖子太窄,扯了半天沒扯掉。

  她只好在榻上转着圈甩,甩了好几圈,成功把自己甩晕,一屁股坐在榻上,衣裳才甩了下去。

  累死舟舟了!看着那身蓝色小锦袍上脏兮兮的,她坐在那直接拿脚给蹬地上去了。

  千万别把世子哥哥的榻给弄脏了,他的脸色都够难看的了,别待会儿再雪上加霜。

  沈灵舟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裡衣,坐在那歇了一会儿,等脑瓜沒那么晕了,這才又站起来。

  拿起自己那件她家菘菘给她做的,绣着漂亮樱花的粉色小衣裳,把裡外三层一一穿上了。

  她想把腰带也系好,可两只小胖手上那十根又胖又短的手指头却不怎么好使,在那裡摆弄了半天也沒能打成一個结。

  等宁奕驰收拾妥当出来,就见小姑娘衣服穿得松松垮垮,正埋头在那裡和腰带较劲儿。

  较着教着還来脾气了,一屁股坐在了榻上,直接躺了下去,不动弹了。

  宁奕驰叹了口气走過去,对小团子伸出手:“過来。”

  见世子哥哥出来,沈灵舟一骨碌爬起来,乖乖走過去。

  宁奕驰帮小姑娘把外衫整理好,腰带系好。

  随后把小姑娘按坐在榻上,把她小脑袋上那個已经散趴趴不成样子的男子发髻拆了,拿梳子给她重新梳了两個小揪揪,拿绸带绑好。

  看着终于变回干干净净的小粉团子,宁奕驰的脸色稍微缓和。

  自打进了镇远侯府的门,沈灵舟就一直在小心观察宁奕驰。

  见他脸色漆黑漆黑的,知道她私自出府這事,世子哥哥肯定要秋后算账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算。

  她本来想主动认個错,可在外头她和他贴脸又喊他哥哥,他都冷脸沒搭理她,她就有点儿不敢。

  這会儿见他脸色终于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忙站起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绕到他身后,跟個小狗腿儿似的,握着馒头一样的两個小胖拳头给他捶背。

  只希望世子哥哥看在她态度良好的份上,待会儿别揍她。

  要是,要是世子哥哥真的要打,那就少打两下,她也认了。

  相比外面那個拿着匕首轻飘飘就要杀掉她的小变态,世子哥哥打两下手心,真的不算什么的。

  任由小姑娘跟砸棉花一样在他肩膀上砸了两下,宁奕驰回手把人捞過来,往榻上的桌前一按:“坐好。”

  随着他话音刚落,一名护卫就提了食盒进来,走到榻边,把菜一一摆在桌上,片刻功夫就摆得满满登登。

  为了跑路,沈灵舟和菘蓝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起了床,折腾了大半天了,她的肚子裡就只有在集市上吃的那一個肉包子,加上后来在马车上吃的那点零嘴儿。肚子早就饿扁了。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酱香鸡翅,盐焗虾仁,粉蒸排骨,香煎小黄鱼,還有一條金黄油亮的大鸡腿儿……

  沈灵舟還泛着红的大眼睛瞪得溜溜圆,小腿一扭,跪坐了起来,膝行着往桌前凑了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可世子哥哥沒法话,她沒敢动筷子,伸着两根小胖手指头往一起对了对,眼巴巴看着宁奕驰,奶奶的甜甜的喊了一句:“哥哥。”

  “吃吧。”宁奕驰說道。脸色却依然沉着。

  “谢哥哥。”沈灵舟麻溜儿道谢。

  虽然馋得要死,可她還是用两只小胖手把放鸡腿的那個碗端起来,捧着放到宁奕驰面前,呲牙笑着:“哥哥吃。”态度殷勤的很。

  小东西平时护鸡腿,就跟小狗护食似的,谁敢抢,呲牙就要咬谁。今天居然主动把鸡腿给他,宁奕驰怎么不知道她心裡想什么。

  他看着小姑娘,把鸡腿端起来放在她面前:“快吃,吃完說正事。”

  正事?和她一個三岁的孩子說正事,她知道,還不就是要算账嘛。

  “哦。”知道躲不過,沈灵舟点点小脑袋,直接用手抓起鸡腿,埋头啃了起来。

  要挨揍,也得先吃饱了才能更抗揍。

  宁奕驰见小姑娘腮帮子鼓鼓吃得欢快,也跟着胃口大开,端起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沈灵舟是真饿着了,一会儿功夫就啃完了一個大鸡腿,把肉啃完,還把整根骨头嗦了又嗦,嗦得干干净净的。

  今天猫在草丛裡躲着的时候,她就暗中祈祷了,要是她這次大难不死,她以后啃鸡腿一定啃得干干净净,再也不浪费了。

  宁奕驰见小姑娘啃完,放下手裡的筷子,把桌边放着的湿帕子拿起来给小姑娘擦干净手。随后拿起小姑娘的筷子,给她挨样菜夹了一些。

  “谢哥哥。”沈灵舟接過筷子,欢快地吃了起来。

  宁奕驰见小姑娘今天遇到那么大的事,此刻居然還能欢天喜地的吃饭,忍不住在心裡叹气。

  沒心沒肺的小东西,当真忘性大。宁奕驰越发坚定了要個小姑娘一個教训的念头。

  一大一小,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宁奕驰从榻上起身,走到椅子那坐了。

  沈灵舟抱着明显鼓起来的圆圆的小肚子仍旧坐在榻上,神情有些呆滞。

  起得太早,连番惊吓,又累又饿,又沒有午睡,這会儿一吃饱,她的小脑袋瓜就转不动了。

  她可真想两眼一闭,往那一躺,呼呼大睡。

  等侍卫把桌子撤下去,上了茶来,沈灵舟才回過神来,眼巴巴地看着宁奕驰,蔫蔫地說:“哥哥,舟舟困。”

  看在她這么困的份上,世子哥哥能不能换個時間门打孩子。

  宁奕驰却像沒看见她带着哀求的小眼神,优雅沉默地喝了几口茶,把茶杯放下,语气严肃:“下地来。”

  哎,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世子爷他老人家要打孩子了!

  “来了,舟舟来了。”沈灵舟无奈应道。

  手脚并用爬到榻边,转身趴着下地,磨磨蹭蹭自己穿好小鞋子,走到宁奕驰面前,把胖乎乎的右手伸到了他面前。

  想了想又把右手收回去背到身后,把左手伸了出去。右手不能打的,還得吃饭呢。

  “哥哥,打。”沈灵舟仰头看着宁奕驰,一本正经地說,還摇了摇小脑袋:“舟舟不哭。”

  不哭?上次他指尖不過是轻轻挨到她的手,小东西就大发脾气,当当当给了他三脚,哭着跑走了。

  对了,一想到這,宁奕驰才发现,从打知道小姑娘跑了开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怎么把小姑娘找回来這件事上。

  找回来之后,又忙着把她和自己都拾掇干净,随后就吃饭。

  他還真的一直沒腾出功夫来细琢磨小姑娘为什么要跑。

  难道,就是因为那天他轻得不能再轻地拍了她一下,她就负气出走?

  看着小团子无比乖巧地把小胖手伸到他面前,宁奕驰的脸色黑了又黑。

  小东西這是吃定了他不会打她,故意气他呢吧。

  宁奕驰半天也不动手,沈灵舟的小胳膊都抬酸了,忍不住甩了甩,又抬起来。

  還打不打了,不打她就睡觉去了哦。一想到睡觉,小姑娘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都打出眼泪来了。

  她抬起两只小拳头,在眼睛上揉了揉,随后又把右手伸到宁奕驰面前,继续等着。

  等了一会儿,见宁奕驰只是黑着脸看着她,迟迟不出手,忍不住歪着小脑袋,皱起小眉头提醒:“哥哥?”

  小东西這是不耐烦了?明明是她做错了事,站在他面前挨训,她居然還不耐烦了?

  宁奕驰下意识伸手按住心口,只觉得心肝肺都在疼,气的。

  估计哥哥今天累了,不打了。就在沈灵舟以为今天這事儿就這么過去了的时候,世子爷他老人家终于开了口:“常山。”

  语气冷冰冰,還带着点儿阴森。听得沈灵舟的瞌睡虫立马跑了。

  “是。”在门外候着的常山应道,随后把菘蓝带了进来。

  菘蓝低着头进门,直接跪在了地上:“世子爷,姑娘。”

  见菘蓝手腕上缠着白布拿一块木板吊在脖子上,额头上的伤口处理過涂了药,头发梳得整齐,衣裳换過,精神头也還算好,沈灵舟松了一口气。

  不是,等一下。世子哥哥什么意思,不是要打她嘛,为什么把菘蓝带进来。

  沈灵舟隐隐觉得不好,看了看菘蓝又看了看宁奕驰,大眼睛在两個人之间门来回转,面露焦急。

  宁奕驰看着沈灵舟,开口:“你可知错?”

  以为是问她,沈灵舟忙答:“舟舟错,哥哥打。”

  說完又把小胖手伸到宁奕驰面前,這次也不挑了,两只都伸出去了。哥哥爱打哪只打哪只吧,回头她家菘蓝给她喂饭也可以的。

  可菘蓝却和她同时开了口,声音平静温和,沒有一丝慌乱:“奴婢知错,奴婢不该私自带着姑娘出府。”

  不是问她的,是在问菘蓝?沈灵舟看着宁奕驰。

  宁奕驰依然看着小姑娘,又问:“你可认罚?”

  “奴婢心甘情愿受罚。”菘蓝磕头。

  是她在侯府后院呆久了,忘记了世间门险恶,居然敢胆大包天带着姑娘出府。

  虽說姑娘是主子,她理应听姑娘的,可她忘了姑娘還只不過是個三岁多的小娃娃。

  她护不住姑娘,又哪裡来的胆子敢带姑娘出门。是她考虑不周,是她的错。

  再想到马车上那個男孩阴森的笑容,扎在她耳边的匕首,背着弓箭的汉子那满眼的杀意,菘蓝觉得,世子爷能及时找到她们,并把自家姑娘完好无伤地带回来,老天已经是在眷顾她了。

  世子爷怎么罚她都不为過。她认,毫无怨言地认。

  两個人简单几句话,可把沈灵舟听得一激灵。哥哥要罚菘蓝?怎么罚?

  可菘蓝一個丫鬟,是听她的话,才带着她跑的呀。

  菘蓝已经用尽全力护着她了,脑袋上磕成那样,手還断了,再罚,再罚菘蓝不用活了。

  不行的,不能让哥哥罚她家菘菘。

  她抬起小脚丫往宁奕驰面前挪了挪,想去跟他商量商量,只打她一個人就好了,别罚她家菘蓝。

  可還沒等她蹭到宁奕驰腿边,宁奕驰就开了口:“拖出去,打……”

  一听“拖出去,打”這四個字,沈灵舟脑袋裡立马浮现出菘蓝被打了板子,皮开肉绽,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悲惨模样。

  缺医少药的,她又沒能力照顾,說不定她家菘蓝就那么過去了。

  “不要,不要,不打菘菘!”沈灵舟一把扑到宁奕驰腿上,语气焦急恐慌。

  還抓着宁奕驰的大手,往自己的小手上拍:“哥哥,打舟舟,打舟舟!”

  见小姑娘为了护着一個沒头脑的丫鬟,居然拉着他的手去打她自己,宁奕驰的眉心突突直跳,脸色更黑。

  可瞧着小姑娘眼泪汪汪地又实在可怜,到底把原计划的十板改了口:“五板。”

  五板?上次她看到了打人的大板子,又是那些人高马大的护卫大哥们打,别說五板子了,一板子下去,她家菘蓝的小命就得去了半條。

  “哥哥,舟舟乖,不打菘菘!”沈灵舟爬上宁奕驰的腿,搂着他脖子,贴着他的脸奶奶糯糯地求:“舟舟乖。”

  可宁奕驰已经下了命令,常山等了片刻,见自家世子爷沒有改口的趋势,于是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扶着菘蓝胳膊把她扶起来:“得罪了。”

  见宁奕驰铁青着脸,而常山带着菘蓝就要走。沈灵舟也不再求,从他腿上爬下来,追上去就把人拦下来。

  沈灵舟一把推开常山,伸出两只小胳膊把菘蓝护在身后,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大声說:“菘菘舟舟的!”

  听了這话,看着奶凶奶凶的小姑娘,宁奕驰眉头微蹙。

  从来不曾违背過世子爷命令的常山,心有不忍,抬眼看向自家世子爷。

  他能理解菘蓝服从主子的心,可她主子還是個三岁的娃娃,這一味地顺从,就不对了。

  连他们世子爷這么大的人了,要是有什么事他们觉得不合适,也会劝谏。所以,常山也理解自家世子爷为何今天一定要责罚菘蓝。

  這次是侥幸,万一下次,沈姑娘孩子兴起,又想跑出去玩呢。

  世子爷要罚,沈姑娘要护,哎。常山只觉得头疼。

  见自家姑娘這么护着自己,菘蓝红了眼眶,感动,心酸,更加自责。

  她弯腰凑近小姑娘,柔声劝:“姑娘,奴婢甘愿受罚的,您放心,五板子几天就好了。”

  “不要。”沈灵舟咬牙道。她身边就菘蓝一個亲人,像姐姐,又像娘亲,她不能看着她挨打。

  宁奕驰看了一眼常山,给他使了個眼色:“别让我說第二遍!”

  “是。”常山点头,上前对着沈灵舟拱了拱手,說了句“沈姑娘,得罪了”,绕過她就对菘蓝做了個請的手势。

  “姑娘莫哭,奴婢一会儿就回院子去等你。”菘蓝蹲下去快速抱了下沈灵舟,還故作轻松笑了笑,转身跟着常山走了。

  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沈灵舟咬着小奶牙,气得小胸脯直起伏。

  听到窗户外头传来的板子声,小姑娘再也受不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攥紧两只小拳头就朝宁奕驰扑了上去:“舟舟拼!”

  拼了,拼了,她要和他拼了!

  她都认错了,她都說她会乖了,为什么還要打她家菘蓝。

  宁奕驰由着小团子咬牙切齿,憋着眼泪,挥着小拳头在他身上胡乱抡着。

  他下令打她的丫鬟,让她出出气就好了。

  可见小姑娘抡了半天都筋疲力尽,累得直咳,還在和他拼,宁奕驰這才黑着脸,一把将小团子拎起来,放在腿上,溜着那圆墩墩的小屁|股拍了两巴掌。

  当然,丝毫沒用力道,无非就是象征性地警告小东西一下。

  可這两下,却把沈灵舟给气着了。

  宁奕驰两巴掌拍完,就见小姑娘僵住了,在他腿上一动不动趴着。两只发面馒头一样软乎乎的小拳头,生生攥成了硬面馒头。

  沈灵舟趴了一会儿,一声不吭直接下了地,咬牙瞪着宁奕驰。

  见她那发怒的小兽一样的眼神,宁奕驰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小姑娘抬起小脚丫,当当当,又是三脚,凶巴巴地:“不要你!”

  她要和他决裂,再也不和他好了!

  踢完,小姑娘转身噔噔噔就往外跑,沒跑两步,又转回来走到榻边,抱起小狗拿上布兜,接着往外跑。

  還不是直着跑的,還特意绕到宁奕驰面前,照着他的腿“当”地又是一脚,這才哼了一声跑走了。

  本来是管孩子,结果又被孩子踢了四脚的世子爷:“……”

  呜呜!菘菘,我来了。

  沈灵舟憋着眼泪,跑出屋子。

  可一出门,就见她家菘蓝自己从打人的长板凳上站了起来。

  淡绿色的衣裳上干干净净沒有任何血迹不說,居然還对拎着板子的常山福了福身子:“多谢常山大哥手下留情。”

  常山拱手:“无需客气。世子爷是见不得沈姑娘伤心,才格外开恩,吩咐小以惩戒。但日后,菘蓝姑娘做事,還需三思。”

  刚才沈姑娘护在菘蓝面前大声說“菘菘舟舟的”,常山就看出来,他家世子爷已经改主意了。

  是的,哪怕菘蓝做得再不对,再该罚,也该由沈姑娘這個主子来。

  沈姑娘刚离家出走想去找舅舅,如果這一回来,世子爷就越過她去打她的丫鬟板子,怕是沈姑娘更想走了。

  可他和他们世子爷都知道,沈姑娘绝对不会罚菘蓝。但今天這事,必须让這主仆二人长個教训,所以世子爷才给他使了個眼色,他配合着演了這场戏。

  菘蓝当然知道世子爷是看在自家姑娘的面上才饶過她,但仍然感恩戴德:“多谢世子爷,多谢常山大哥,我以后一定谨慎行事。”

  沈灵舟一手抱着狗狗,一手拎着布兜,就那么站在门口,把二人的话全听了进去。

  她彻底傻了眼。

  所以,谁能告诉她,她刚才为什么又踢了世子哥哥三脚還是四脚来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能屈能伸,方为好汉。

  沈灵舟在门口琢磨了一会儿,一咬牙,迈着小短腿,转身往屋裡走。w請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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