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9章 蝨子與頭髮 作者:未知 因爲韓藝剛剛回來,舟車勞頓,需要休息,故此,在喫過晚飯之後,韓藝便與楊飛雪回屋休息去了,大被同眠,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蕭無衣、元牡丹、楊飛雪都是堅決反對的,讓韓藝想都別想。楊飛雪畢竟剛剛當母親,韓藝也沒有怎麼陪她,當然得先陪陪他們母子。 韓藝與楊飛雪先是陪着韓伽持在牀上玩鬧好半響,直到韓伽持餓了,才被奶孃給抱走。 雖然韓伽持被抱走了,但是楊飛雪是堅決拒絕韓藝交作業的訴求,她希望韓藝早點休息,畢竟韓藝纔剛剛回來,這身體肯定很疲憊。 韓藝也確實有些疲憊,這可不是坐高鐵,也不是做飛機,是騎馬,他也沒有強求,抱着楊飛雪很快就沉沉睡去。 說到底還是家裏舒服,這一覺睡得真是舒服極了,不過因爲睡得早,故此起來得也早。 起來之後,韓藝就跑去廚房,爲韓玄牝和韓蕊做早餐。 “爹爹早!” “爹爹早!” 當他端着早餐來到客廳時,韓蕊、韓玄牝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客廳裏面等着早餐上桌。 韓玄牝見到韓藝,頓時激動道:“這是爹爹做的早餐麼,孩兒好久沒有嘗過爹爹的手藝了!” 韓蕊關心道:“爹爹,你剛回來,爲什麼不多睡一會兒。” 韓藝聽到這句話,心裏暖烘烘的,彷彿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再值得去計較了,道:“給你們做早餐,就是最好的休息。” 說話間,他便將早餐遞給他們。 韓玄牝興奮道:“姐,是我們最喜歡喫的煎餅果子。” 韓藝坐了下來,道:“慢點喫,喫完爹爹送你們去上學。” 韓玄牝道:“爹爹,不用麻煩了,我跟姐自己坐馬車去就是了。” 韓蕊也是點了點頭。 韓藝道:“爹爹什麼時候說送你們上學是麻煩呢?” 韓玄牝道:“可是孩兒已經長大了呀。” 其實在梅村的那三年,對於韓玄牝、韓蕊有着很大的幫助,在一定程度上,讓他們學會了自理,而不是跟其他公子哥一樣,嬌生慣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長大呢?”韓藝愣了愣,心中冒出一絲愧疚和遺憾來,點着頭道:“好吧,好吧,既然你們已經長大了,那爹爹就不送你們。對了,這馬上要過年了,你們也應該要考試了吧。” “嗯。” 韓蕊點點頭。 韓藝笑道:“蕊兒我就不問了,爹爹掐指都能夠算出蕊兒絕對是考第一名,我就是想知道你小子這回打算考第幾名。” 韓玄牝道:“爹爹請放心,前十名孩兒應該進得去。” 韓藝笑道:“你還真是有志氣啊!” 韓玄牝呵呵直笑。 韓藝又道:“成績的話,爹爹向來也不是很看重,爹爹就希望你們要有理想,有夢想,並且爲自己的夢想去努力,這樣活着纔有意思。” “孩兒知道了。” 韓玄牝、韓蕊異口同聲道。 喫過早餐之後,他們兩個就揹着小書包,坐着馬車去上學了。 他們走後,蕭無衣、元牡丹、楊飛雪纔來到客廳。 “玄牝他們讀書去呢?” 蕭無衣問道。 韓藝點點頭,道:“早餐已經做好了!”說着,他便吩咐下人將早餐送上來。 “今日你們都請假好不好?”韓藝滿懷期待道。 蕭無衣道:“爲什麼?” 韓藝道:“我剛回來,你們不應該在家陪陪我麼?” 蕭無衣道:“如今年關將至,我們婦聯局很多事要去處理,昨日我們就已經請了一日假,今日必須得去了。” 元牡丹道:“我也是。” 元牡丹就不用多說,元家現在是一堆的事,忙都忙不過來。而婦聯局影響力是與日俱增,事務也變得繁瑣,蕭無衣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時都可以請假的。 韓藝鬱悶道:“你們不是吧,這麼對我?” 蕭無衣道:“飛雪在家呀!” 元牡丹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到時我們可以多休幾日。” 楊飛雪道:“韓藝,你可以去北巷,看看小胖他們啊!” 韓藝忙道:“不着急的,我今日在家陪陪你跟持兒。” 楊飛雪笑道:“我可以跟你一塊去。” “啊?” 韓藝一愣。 蕭無衣笑道:“你不在的時候,飛雪也經常帶着持兒去跟小小胖玩。” 韓藝眼中一亮,期待道:“這倒是可以有。” 蕭無衣、元牡丹喫過之後,就乘坐馬車出門去了。 他們走後不久,韓藝與楊飛雪帶着韓伽持也坐着馬車去往北巷。 “哇哇哇!我是不是眼花呢?” 韓藝坐在馬車內,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揉了揉幾下眼睛,一臉震驚的表情。 一旁楊飛雪心中十分好奇,急忙問道:“怎麼呢?” 韓藝指着窗外,一臉懵逼道:“我...我怎麼看到外面的行人,很多都是留着短髮?他們的髮髻呢?” 楊飛雪愣了下,隨即笑道:“你還不知道麼?” 韓藝道:“知道什麼?” 楊飛雪道:“在今年夏天的時候,長安工匠掀起一陣剪髮運動。” “剪髮運動?” 靠!難道是大清來呢?韓藝驚呼道:“什...什麼意思?” 楊飛雪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在今年夏天的時候,張家代工作坊裏面的所有工匠都染上了蝨子,導致工匠們都無法專心工作,生產出了許多的次品,不但令張家在一個月內虧損了上百貫,而且還令張家的名譽蒙受了損失。最後逼於無奈,那張大器只能就號召工匠全部剔成光頭,如此才消滅了蝨子。其實其它作坊也一直有類似的情況,只不過沒有張家這麼嚴重,不過自從張家的工匠剪髮之後,陸陸續續又有不少工匠都將頭髮給剪了。” 韓藝驚訝道:“這又是爲何?” 在他的認知中,古人對於髮髻是非常看重的,不可能願意減掉髮髻。 楊飛雪道:“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聽牡丹姐說,這都是因爲蓄髮和束髮對於在作坊裏面做事的工匠有着諸多不便,尤其是在夏天的時候。工匠們天天都得幹活,這一身是汗,拿水沖沖身子倒是簡單,可是頭髮就很難洗,洗完之後,一時半會又幹不了。 可要不洗的話,就會很臭,他們在農田做事,倒是無所謂,反正也影響不到別人,但是在作坊,大家天天都生活在一起,若是太臭,會招人排擠的,再加上之前,軍事學院的學員,入學第一件事就是剪髮,大家也見過不少留着短髮的,於是工人們也都開始剪髮。我聽無衣姐說,長安城內現在又出現一門專門理髮的行當。” 韓藝皺眉道:“這難道沒有引起輿論麼?” 楊飛雪道:“剛開始倒是沒有,因爲這蝨子來了,工匠也是沒有辦法才剪髮的,但是到後來,剪髮的工匠越來越多,他們也不都是因爲蝨子的問題,市集上還出現專門理髮的行當,這就引起了極大的輿論,有不少人批評這些現象,但是他們越批評,剪髮的工匠反而越多。” 韓藝好奇道:“這又是爲什麼?” 這工匠什麼時候敢跟士子作對呢?雖然他很期待這一刻,如今時機明顯還沒有成熟,工匠的勢力,還不足以跟士子抗衡。 楊飛雪道:“這是因爲剛開始傳出工匠感染蝨子的時候,就遭受到很多人的排擠,許多士族子弟、士子都要求得月樓這些大酒樓嚴禁工匠進入,甚至於大家看到工匠來了,紛紛離開。也正是因爲如此,工匠才決心剪髮的。可如今蝨子給消滅了,這些讀書人又出來批評他們,這令他們感到非常委屈和憤怒,從而才掀起那一陣剪髮運動的,如今長安的工匠幾乎都剪成短髮,甚至還包括一些商人和女工。” 韓藝問道:“難道朝廷沒有管麼?” 楊飛雪道:“怎麼沒管,當時民間吵得非常厲害,讀書人天天在士族日報上面,批評那些工匠壞我中原傳統孝道,官員對此也是非常不滿,但是這頭髮是工匠自個的,人家出家也要剪髮,律法也沒有說不準百姓剪髮,因此官府就不準市集上開剪髮的店,想因此來警告那些工人。 可是隨後那些工人的父母、妻子都站出來,主動幫自己的兒子、丈夫剪髮,並且她們還跑去婦聯局,爲她們的丈夫、兒子解釋,因爲她們都知道蓄髮和束髮給自己的兒子、丈夫所帶來的困擾,因此她們非常體諒。讀書人和朝廷批評的是孝道,但是人家父母都願意,他們的理由也就站不住腳,後來那些讀書人又開始宣傳,將那些剪髮之人視爲蠻夷,如今都還有人在罵,但是工匠也不管了,而且我聽說在工匠中,那些不剪髮的人反而被工人排擠,到如今,不願意剪髮的工匠,也都已經剪成短髮。” 韓藝呆愣好半響,隨即道:“想不到還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幸虧我當時不在,不然的話,那些讀書人又會將矛頭指向我,想想都可怕啊!” 楊飛雪笑道:“無衣姐當時也說過這個問題,不過無衣姐認爲,要是你在的話,定會讓那些讀書人好看的。” 韓藝擺擺手道:“你別聽她瞎說,我要在的話,事情反而會變得更加複雜,就不是剪不剪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