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禁足
蘅芷本想進房間和這個假冒自己的人近距離接觸一下，想借此探查些什麼，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自己的臉變成了這樣，肯定會被那人察覺，到時候定然自身不保。
於是蘅芷打消了這個想法，只守在外間伺候，並支棱起耳朵聽着裏頭的動靜。
“娘娘，你從下午醒過來之後就沒怎麼喫東西，還是喫一點吧。”
這是青玉的聲音，緊接着，杯盤摔在地上的聲音響起，伴隨着“皇后”歇斯底里的聲音：“我不喫，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沒過一會兒，青玉出來了，手上鮮血直流，幾個小宮女趕緊圍了上去：“青玉姐姐沒事吧？”
青玉搖搖頭：“沒事，被茶碗的碎片割了一下，用點藥就好了，你們快進去收拾一下，吩咐廚房再去熬點粥過來，娘娘一天都沒怎麼喫東西，身體肯定撐不住的。”
幾個小宮女聽了吩咐，都下去做事了，蘅芷上前道：“這傷口這麼深，青玉姐姐可要好好養幾天啊，不然怕是會留疤。”
青玉搖搖頭道：“我倒是沒什麼，就是擔心娘娘。”
蘅芷打量着青玉，發現她臉上的神情的確焦灼又擔心，往常蘅芷心情不好青玉過來相勸的時候，也是這副神情。
蘅芷心下詫異了，難不成，青玉並沒有察覺裏頭那個是冒牌貨？
自進宮之後，青玉就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兩人雖名義上是主僕，但蘅芷卻拿她當姐妹看待，自然對她瞭解的很多，這姑娘心思細膩，能察旁人所不能察之事，現在居然也被那假冒之人騙過了。
蘅芷心中一陣哀嘆，又聽見青玉道：“娘娘前些天還說不在乎這些，只擔心皇上被有心之人利用，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和那異邦公主喫起醋來，唉……其實娘娘還是深愛皇上的，只是嘴上不願意說罷了。”
蘅芷心裏不是滋味，隨口接了一句：“是啊……”
“不說了，你去屋裏幫我拿些金瘡藥來，我這傷口疼的厲害。”
“好。”
蘅芷很快拿了藥和繃帶過來，幫青玉包紮，幾個小宮女端了飯菜送進了正殿中，沒過一會兒，又有摔東西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伴隨着“皇后”情緒失控的尖喊。
“我不喫，我什麼都不喫！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青玉也聽見了裏頭的動靜，不由的嘆了一聲，擡頭看看自己眼前這個醜丫頭，問道：“今日宮中情形混亂，我還不知道你是哪個宮裏的？”
蘅芷“哦”的一聲，抽回了思緒，說道：“我是浣衣局裏的，今早得了命令，來皇后宮裏幫忙。”
青玉道：“難爲你了，這幾天娘娘的心情不好，讓你也跟着捱罵。”
蘅芷搖搖頭正要說話，突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道嘹亮的通報聲。
“皇上駕到！”
沒過一會兒，宋君戍在衆下人的簇擁下進了前院，蘅芷匆匆幫青玉包紮好傷口，迎過去行禮。
“都起來吧，皇后現在怎麼樣了？”
青玉一臉擔憂道：“回皇上，娘娘從宴會上回來後，就一直不喫不喝的，一直在哭，皇上您快去勸一勸吧。”
蘅芷擡起眼，悄悄打量着宋君戍的表情，見他有些不滿，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擔憂，看的蘅芷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那個冒牌貨連青玉都能騙過，看樣子，宋君戍也沒能倖免，也被騙了過去。
宋君戍大步進了宮殿，青玉有些不放心，也跟了進去，蘅芷趁機跟在了她的後面，想看一看這個冒牌貨是怎麼欺騙大家的。
“蘅兒，你再怎麼生氣，也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宋君戍一臉心疼，端過了宮女手裏的粥碗，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送到了“蘅芷”的嘴邊。
“你離開宴會之後，朕把那姜國公主好好訓斥了一番，即便以後她能有幸進宮，也會忌憚着今日的事，不會太過放肆跋扈。”
頓了一頓，又道：“再說了，如今姜國和越國聯起手來對付我宋國，這次送人過來和親，也只是單純的朝政上的事情，朕怎麼可能對她們動心，也就是養在宮裏，做個棋子罷了，朕的蘅兒一向聰明，今日怎麼糊塗起來了？”
“皇后”對他這番柔聲軟語很是受用，臉上的怒氣、怨氣和委屈消失了一些，張口喝下了他送過來的一勺粥，又倔強的道：“皇上嘴上這麼說，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宴會上那些姑娘一個比一個好看，一個比一個會哄皇上開心，我只是害怕……”
宋君又舀起一勺粥，嘆口氣說道：“別多想了……”
“皇后”擡起手背擦掉眼淚，說道：“以後若她們真的留在宮裏了，時日一長，皇上定然會對她們動心，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蘅芷的表現又這麼反常，再加上前兩年的積累，宋君戍心裏累積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飽和，現在聽了這話，也忍不住拉下了面孔。
“蘅兒，不要多想了。”
不過是一句勸慰的話，但這“皇后”卻像是有意藉此發脾氣：“皇上，我說對了是嗎？往後宮裏的女人多起來，你就不會只鍾情我一個人了。”
宋君戍沒說話，看也不想看她，把手裏的碗交給了一旁的宮女：“你的心結太重，朕有心想勸你，奈何你自己不願意聽，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出去了，呆在自己的宮裏好好休息吧，選秀的相關事宜，朕會交給其他人去做。”
“蘅芷”把臉偏向一邊，也不想看他，冷笑一聲道：“我猜的不錯，皇上果真厭棄了我。”
宋君戍一個字都不想多說，起身欲走，青玉和幾個小宮女趕緊過來，伺候“蘅芷”喫東西。
卻見方纔還平靜無比的“皇后”突然間又情緒失控，並把所有的怒氣怨氣全都發泄到了這些下人的身上，擡手打翻了碗盤，吼道：“都給我滾！滾啊！”
這話若是對下人們說的，也就沒什麼了，關鍵是她發脾氣的時候，宋君戍還沒有離開房間，使得場面看上去，更像是“蘅芷”對宋君戍發脾氣。
而杯盤摔碎後，又有幾個小宮女的手受了傷，和剛纔青玉的情況一模一樣。
宋君戍也忍無可忍了，他認識蘅芷這麼久，從來沒見她像今天這般無理取鬧過。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丟失了兩年的孩子，現在尋找孩子的事情有了眉目，但因爲朝中諸多方面的原因，即便這個消息能讓蘅芷寬心，但還是不能將此事告訴她。
“你怕是瘋了，”涼涼的撂下這麼一句話，宋君戍又吩咐青玉道：“去把太醫叫來，好好的個皇后看看病。”
“皇上……”
青玉一臉不忍，想替皇后說情，剛說了兩個字，就被皇上打斷了。
“作爲皇后，卻如此爭風喫醋，言行無狀，出言頂撞，罰你禁足半月，沒有朕的旨意，不得離開宮殿的大門。”
青玉以及其他幾個大宮女一下子着急了，趕緊跪了下來，爲“皇后”求情。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她現在身體不好，心情也不好，不小心惹皇上生氣了，還請皇上能夠看在昔日情分上，饒過皇后娘娘這一次……”
蘅芷也跟着跪了下來，目光卻在悄悄打量着牀榻上的那個冒牌貨。
不管幾個下人怎麼求情，宋君戍都不爲所動，陰沉着臉一句話都沒說，便大步離開了宮殿。
事已至此，房間內衆下人也沒有辦法，只得去勸皇后。
“娘娘不要生氣，現在皇上正在起頭上，興許到了明天就會忘了今天的事，娘娘的禁足也可以解了。”
牀榻上的“蘅芷”臉色蒼白，一雙眼睛半分神采也沒有，和蘅芷之前丟失孩子時的精神狀態像極了。
她呆呆地看着半空中的某一點，聲音輕飄飄的，聽上去有氣無力：“你去崑崙那裏打聽一下，看皇上今天歇在了何處。”
聽見這話，青玉便知道，娘娘心裏終究還是有皇上的，今日的種種，也是因爲如此，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應了一聲“是”，起身離開了房間。
這人裝的分外可憐，但蘅芷對她卻是充滿了厭惡，也不知道這人到底用了什麼辦法，將自己身邊的人全都騙過了不說，還將他們喫的死死的。
一想到宋君戍剛纔離開時悲傷又不忍的神情，蘅芷就一陣心疼，再想想青玉手腕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蘅芷就更生氣了。
照現在這個樣子下去，這個冒牌貨不僅會將自己周圍的人全都禍害一遍，還會敗壞自己的名聲。
沒過一會兒，青玉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讓“皇后”更加不高興的消息。
“娘娘，皇上他從咱們這兒出去之後，就去了……去了……”
“皇后”道：“去了哪裏？”
青玉咬了咬嘴脣，雖然不忍，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去了碧雲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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