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沈羅素之死
“你打算怎麼處置沈羅素?”蘅芷正了神色。
宋君戍墨色的眸諱莫如深,“她是沈衛尉的女兒。”
“他從奉常變成了衛尉,地位大不如從前。”蘅芷抿抿脣,“可我記得他是三朝元老。謀害皇嗣理應被株連九族,可沈衛尉這身份,是不是棘手了些?”
宋君戍應聲,道,“沈家地位一落千丈,可朝中依舊有不少勢力擁護他,沈羅素妄圖謀害太子,她必須死。但沈衛尉……”
蘅芷見他爲難,扭頭看向不懂朝政的宋衍。後者疑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
“沈衛尉暫時還動不得。”宋君戍擰着眉毛道。
蘅芷起身倒了杯茶遞給他,“今日之事是衍兒目睹,沈羅素形式如此猖狂,心腸歹毒,看來上次茶葉的事也是她所爲,要害的是我,無意命中珍妃。”
宋君戍頷首,陷入沉思。
宋衍眨巴着眼睛,問道,“是因爲衍兒才惹上這樣難做的事情嗎?”
蘅芷笑了笑,擡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怎麼會怪衍兒呢?”頓了頓,她目光掃向宋君戍,“怪你父皇,是他的舊情人爲非作歹。”
宋君戍一噎,一下說不出話來,悶聲看着蘅芷。
蘅芷沒理會他,自顧自地道,“既然你也說了沈羅素必須死。那我就安心了。”
宋衍用力地跟着點頭,“她是個壞女人。”
想起他回眸撞見沈羅素凶神惡煞的猙獰表情,宋衍不禁縮了縮脖子。
第二日,宋君戍便下令,賜獄中的沈羅素一碗毒酒。
沈衛尉一直提心吊膽的,聽聞此事立馬進宮覲見。
他跪倒在宋君戍面前,作揖,面色沉痛道,“陛下,昨日說好要徹查此事,爲何如今直接下了定論?”
宋君戍看他一眼,理了理衣袖,“沈大人,沈羅素尾隨太子,將太子帶到池塘邊推下,是太子親身經歷的事情。況且當時只有他們兩人,沒有其他的人證。”
“謀害皇嗣,按照宋國制度,應該株連九族,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可朕念在你輔政有功,又是三朝重臣,纔沒有追究。”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沈衛尉,“沈大人不要得寸進尺。”
沈衛尉垂着頭,聽着此話無法再辯解什麼,手有些顫抖,“陛下,羅素的生母早逝,臣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請陛下開恩。”
重重的三個響頭磕下,再擡起頭來,沈衛尉額頭已經紅腫起來。
見狀,宋君戍有些不忍地別開目光,道,“朕意已決,你現在趕過去,應該還能見她最後一面。”
沈衛尉再怎麼勸說,宋君戍也不肯鬆口。無奈,他只好起身行禮,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匆忙往監牢趕去。
經過了一夜,沈羅素已經變得十分狼狽,穿着昨夜的衣裳,素淨的臉上滿是灰塵。看見沈衛尉,她聲音沙啞地開口,“爹……”
沈衛尉幾步撲到牢前,隔着鐵欄杆淚眼婆娑地看着自家女兒,“素兒,你怎麼這麼傻啊……”
沈羅素咬咬脣,一夜滴水未沾的她,嘴脣有些乾裂,一咬已經滲出血來,“爹,是女兒不好,連累了沈家,讓沈家爲我蒙羞。今後您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沈衛尉哭着搖頭,“素兒,陛下看在爲父的份上已經赦免了沈家,可是你作爲兇手,陛下無論如何也不肯鬆口,還下令賜你毒酒……”
說着說着他便哽咽住,從欄杆縫隙中牢牢牽住女兒的手,“素兒,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沈羅素眼眶中盈滿了淚水,哭着看着沈衛尉,連連搖頭。
“素兒已經知道錯了,現在悔不當初,只要不連累爹爹,素兒就可以安心地去了。”沈羅素擡手摸了摸眼角,嗓音沙啞道,“爹爹沒什麼事就先回府吧。晚上來給女兒收屍。”
她不想讓沈衛尉親眼看着她死去。
“時辰已到!”幾個獄卒拉開沈衛尉,將裝着毒酒的托盤端上來。
沈衛尉流了滿臉的淚水,十分不忍地扭過頭去,暗中捏起了拳頭。
素兒,爹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沈羅素在幾個獄卒的監視下喝下了整整一碗毒酒。
很快消息便傳到了鳳鸞殿。
“娘娘,沈羅素已經喝下御賜的毒酒,死了。”聽雨在蘅芷面前行禮。
“這麼快?”蘅芷有些訝異,手上動作變得緩慢,“不是昨夜沈衛尉還要求徹查,現在直接就賜死了?”
聽雨頷首,臉上十分平靜,“陛下殺伐果斷,已經跟沈衛尉說明了情況。”頓了頓,“聽說死狀可慘了,七竅流血。”
蘅芷微惱地瞪了她一眼,“沒用膳呢。”
這下可好了,聽她一說,自己腦子裏都要畫面了!
“奴婢這就讓人去傳膳。”聽雨低了低頭,退了下去。
看着她的背影,蘅芷嘆了口氣,轉頭道,“衍兒,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再這麼冒險了。別聽你父皇的。你現在還小,身份尊貴,母后相信你有頭腦,可是還是沒有足夠的能力跟敵人對抗,知道嗎?”
宋衍用力地點頭,“衍兒明白。母后,民間像我這麼大的孩子已經去上學堂了,父皇什麼時候請人來教衍兒?”
看他閃着對知識渴望的大眼睛,蘅芷捏了捏他的臉蛋,“回頭我就去跟你父皇說。看把衍兒急的。”
宋衍不好意思地笑了,“衍兒要快快長大,不但要好好保護自己,還要好好保護母后和父皇。”
蘅芷心中一暖,在他臉上啄了一口。
“朕不用你保護。你保護好自己便是。”宋君戍的聲音冷不防響起,他踏進殿裏,坐下來問道,“昨夜是朕糊塗,衍兒,一碼歸一碼,雖然昨天的事你做的很好,但皇位與太子之位都多人覬覦,你不能掉以輕心。”
“正好剛纔說到你,你就來了。”
“說朕什麼?”宋君戍挑眉看她。
“衍兒說想用功讀書。”蘅芷慈祥地看着宋衍一笑,“再請個將軍來帶帶他的武功也好,關鍵時刻不至於任人宰割,能自保。”
宋君戍勾勾脣角,“將軍?你以爲將軍都這麼閒的?”
蘅芷抿脣,不解,“抽不出一點時間嗎?”
宋君戍無法跟他解釋這些,便道,“朕知道了,回頭將林將軍的兒子叫來教衍兒些基本功。”
“林將軍的兒子?”蘅芷反問出聲。
“就是林凱飛的兒子林南,在自小在軍中長大的,硬氣沉穩得很,比起軍中待了十幾年的人都絲毫不差。”
蘅芷頷首,“那便按陛下說的辦吧,”
翎羽在殿外踟躕了一會兒,看着一家三口和諧的場景,有些不忍心上前打斷。
這個時候去說公事,是不是有點煞風景?
宋衍注意到了門口的人,眨眨眼睛,指着殿外面道,“父皇,你看他是不是想進來?”
宋君戍跟蘅芷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殿外翎羽繞了一圈又一圈,模樣十分糾結。
見往常冷靜自持的翎羽這班模樣,蘅芷不禁笑了,宋君戍卻是蹙眉,“翎羽!”
殿外的翎羽動作一頓,接着走進殿來,“陛下。”
“在那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宋君戍有些不悅。
誰鬼鬼祟祟了?翎羽苦着臉,還不是不忍心打斷他們。
他拱手行禮,“陛下,姜國傳了信來,說姜國的使者這幾日便會抵達宋國邊境。”
“姜國使者?”蘅芷也跟着蹙起眉毛,“是來維持友好關係的?”
“珍妃被朕送回了姜國,聯姻的這層關係沒了,各國之間的關係網又會複雜些。”宋君戍摸了摸牀弦,有些感慨。
蘅芷聞言垂眸。她只想着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這也是有不少代價的。
“下次你直接進來說,什麼時候變得磨磨蹭蹭的?”宋君戍道。
翎羽硬着頭皮點頭。
“派人去驛站接應了嗎?”
“剛傳來的消息,屬下就來稟報了。”翎羽悶聲說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嗯。”宋君戍頷首,想了想道,“接風洗塵宴也準備着吧。”
“是。”翎羽行禮退下。
他一退下,蘅芷便問道,“陛下覺得姜國此番何意?”
“先前蘭國似乎去姜國借過兵,結果如何無從得知,如今珍妃被送了回去,不管怎麼說姜國也跟着丟了面子。要是因此記恨宋國……”嘆了口氣,他道,“那邊是朕親手將姜國推向了蘭國。”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蘅芷脣抿成一條直線,沒有說話。
天下三國鼎立,蘭國勢力與疆土都大大減少,一下就出現了不平衡的狀況。姜國作爲第一大國,看着宋國不斷擴疆,不可能依舊安分度日。
由此看來,這次姜國使臣來訪,就變得尤爲關鍵。
“陛下如果要忙,就先離開吧。”
宋君戍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衣袖,才擡眼看她,“你趕朕?”
蘅芷對上他的視線,本想否認,又覺得自己奇怪。趕不趕的有什麼所謂?她這麼緊張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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