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蠱術
其實蘇蓮說的有道理，可是他們都不能冒這個險。
穆華楠下頜線條緊繃，抿着脣沒說話。
“小姐，你怎麼想？”如煙一聽，有些動搖了，如果娘娘能夠恢復記憶，就可以早些回宮，不用總跟陛下鬧彆扭。後宮一定風平浪靜，娘娘會很開心的。
衆目睽睽下，蘅芷乾咳了一聲，道，“我本人還是很想試試的，但如果你們不同意，我也沒辦法，只能等別的恢復記憶的契機。”
她一定要尊重大家的意見，這一衆人，有多少都是因爲她出宮纔跟出來保護她的？她的命不是自己的，不能胡來。
穆華楠頷首，在桌邊坐下來，一雙眸子探究似的睨着蘇蓮，“如果能恢復記憶是極好的，可安全方面有待商榷。”
“紙兒恢復記憶，你有什麼辦法？”如煙抿了抿脣，目光挪向她。
即便她心中對蘇蓮有芥蒂，可如果真的能幫紙兒恢復記憶，乃是一樁幸事，可要打聽清楚。
“大祭司善用蠱毒，幾乎將畢生所學都交於了我。也正是靠着她的蠱術，我的容貌才竭盡全力恢復成現在這般。”蘇蓮解釋道，“她的蠱術中其中有一種，可以改善人的記憶。”
“只是改善？”葉鳳有些鄙夷地蹙眉。
“話雖是這麼說。”蘇蓮與她對視，“但失憶，本就是對記憶的模糊，模糊到一個極點，就造成了這種對記憶的缺失，其實不然，那些都是自己經歷過的事，不會徹底忘記。”
“如果用這種蠱術改善小姐的記憶，說不定能讓小姐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我覺得肯定會有所幫助。”蘇蓮緩緩說道。
空氣一下子陷入沉靜，衆人面面相覷，皆是不語。
“這種蠱如何下？”如煙忍不住問道，“倘若你表面要幫小姐，卻暗地裏給小姐下別的操控她，對她不利的蠱，我們又看不出來。”
“這倒好辦。”蘇蓮坦然一笑，“這種蠱術本就對人無害，只是有些廢施術人的心神。我給小姐施蠱的同時，給各位的其中一位也施同樣的蠱。如若還是信不過我，那我可以先在一人身上做實驗，等有成果了，再爲小姐施蠱術。”
蘅芷擺擺手，輕嘆口氣，“既然耗費施術人的心神，便不必這麼麻煩了，你爲我自己施術吧。”
聞言，衆人紛紛蹙眉，想要拒絕，卻覺得如果不嘗試蘇蓮的建議，未免有些可惜了。
蘅芷原本心中也是沒有把握的，可是轉念一想，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蘇蓮此次跟隨她們的隊伍，目的是穆華楠。在這種情況下，她還對蘅芷動手，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
“沒有異議的話，蘇蓮就準備準備要用的東西吧，你看看什麼時候時間合適，告知我們一聲。”面對蘇蓮的熱心，蘅芷衝她會心一笑。
蘇蓮屈膝行禮，“謝小姐信任。”
蘅芷但笑不語。蘇蓮現在做的一切，都應該以博穆華楠歡心爲原則。他只能將賭注都放在穆華楠身上了。
想着，蘅芷不自覺地往穆華楠那瞥了一眼。
穆華楠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以爲她要傳達什麼意思，困惑地蹙眉，繼而道，“那也只好先這麼定下。聽雨的病需要靜養，大家不要在側堂了，讓她安靜歇息。”
幾人點頭往主屋走，而如煙主動留下來照顧聽雨。
說來這兩個丫頭相伴的時間應該比跟在蘅芷身邊的時間都長，性格截然不同，感情卻好得很。
“我倒是沒什麼需要準備的。”蘇蓮邊走邊道，“蠱術邪門得很，這種行善的蠱術，只用一味藥引，待會我去南苑找找，應該會有。”
蘅芷點點頭，“辛苦你了。”
蘇蓮溫柔的笑了，“我是在爲自己過去犯下的錯懺悔補過，何來辛苦一說。”
蘅芷讚賞地點頭。果然近朱者赤，蘇蓮跟在穆華楠身邊這才幾天，溫婉柔和的模樣竟有了些穆華楠的影子。現在倒是也學着他，妙手回春開始造福人類了。
“方纔你說，臉上的傷也是用蠱術恢復的？”蘅芷有些訝異，“這麼神奇？”
“小姐失憶了，可能有所不知。”蘇蓮笑了笑，“我的臉之前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傷疤橫行。但穆公子應是見過的，不知還記不記得。”
穆華楠頷首，想起當初在地宮中看見的她觸目驚心的一張臉，有些感嘆道，“印象很深。即便是我醫術高強，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將那樣的容貌恢復成現在這般。”
蘅芷一聽大喜，心中對自己恢復記憶的事又有了幾分信心，“當真？”
蘇蓮笑着頷首，“其實我也沒想到自己的臉能恢復成這樣。其實剛出宮的時候，我還迷茫了一陣子，如果再早些進行醫治，效果應該會更顯著些。”
“其實你現在也很好看了。”蘅芷由衷地讚歎到，“爲什麼還是要罩着面紗呢？”
蘇蓮垂下了眼簾，淡淡道，“恢復得再好，也不是原來那張臉了。”
“你用膳的時候我們見到過你的模樣。”蘅芷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根本與常人無異。再略施脂粉，完全可以蓋住的。”
“像現在這樣每日帶着面紗，肯定也不方便。”
蘇蓮眼神微微一動，遲疑地頷首。以前的她便喜歡臉上施着厚重的脂粉，穿得五顏六色極其招搖。可自從毀了臉，她如此愛美的一個人，受到極大的打擊。
沒有女人是不愛美的，何況她先前底子不差。她不想一直帶着面紗度日。
如果能借着這個契機，摘掉臉上的面紗，像常人一樣生活，聽起來是極好的。
“我房間裏有幾盒脂粉，如煙收進行囊的，我根本用不着，一會兒你拿回去吧。”蘅芷由衷地說道。
蘇蓮堅定的頷首，“多謝小姐。”
“互惠互利。”蘅芷笑眯眯地說道，明顯心情不錯。餘光突然瞥見了站在原地的葉鳳，蘅芷笑容微凝，隨即伸手拉她過來，順着轉了個圈，“這就是你跟師兄今日贏的簪子？可真好看！”
蘅芷調笑着，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怪不得前幾日買簪子的時候你不要，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今日？”
提起簪子，葉鳳心情由陰轉晴，一切不高興的事情都拋在腦後，“你可別提了！可嚇死我了，九瓶毒藥一瓶補藥，你師兄順手拿一瓶就塞給我，我差點以爲我小命不保了！”
穆華楠扶額失笑，“我哪是順手拿一瓶？”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可是仔細辨認過的。”
蘅芷見葉鳳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道，“師兄醫毒雙通，是毒是藥他一看便知。”
“可是我十分好奇的是，公子怎麼會知道那圓桶的解法？”蘇蓮抿了抿脣，順利加入對話，根本不像方纔他們聊天的時候，葉鳳只能呆呆站在一邊。
穆華楠看了蘅芷一眼，二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地沒有解釋。
蘅芷突然皺眉，覺得有些奇怪。她失憶了，可是爲什麼會記得穆華楠和天樞老人鬼影大師的事？
困惑地甩了甩頭，三人有些擔心地看着她。
“怎麼了紙兒？”葉鳳率先上前查看，一把伸手扶住了蘅芷。
蘅芷擺擺手，看向蘇蓮，“你說的蠱術，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操作？”
蘇蓮一怔，道，“隨時，只要你準備好了就可以。”
“那就今天晚上吧。”蘅芷敲了敲有些發痛的頭，說道。
“會不會有些倉促？”穆華楠皺眉問道。
“我等不及了。”蘅芷感覺症狀緩解了一些，纔有些興奮地說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回以前的記憶。”
聽如煙說，她失憶前，跟宋君戍的矛盾就是因爲失蹤的宋衍，剩下的生活都很和睦融洽。現在太子已經被找回來了，她想知道，如果她恢復記憶了，找回了她對宋君戍遺失的感情，找回自己在皇宮中的記憶，一切是不是會變得不一樣。
“那今晚用過晚膳，我便來你屋子裏。”蘇蓮朝蘅芷點頭，“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們可以旁觀，但是一定不要打擾到我。”
蘅芷毫不猶豫地應了，在自己桌子上拿了幾盒脂粉，塞進蘇蓮袖子裏，朝她眨眨眼睛。
蘇蓮收着，笑得眯起了眼睛。
誰不想漂漂亮亮的，以真面目待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呢？
今天受到蘅芷的激勵，她想，她是時候邁出這一步了。
蘇蓮跟穆華楠就這樣回了院子，難得在梳妝檯前面打扮拾掇一番，蘇蓮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向來張揚的她，揪着衣角，第一次有些不安。
她臉上的疤痕本已極淡，像蘅芷說的那樣，略施脂粉便能完全蓋住。比起之前的她上妝時的濃妝豔抹，現在的她，倒顯得素淨不少。
翎羽一下午都在桃花村奔波，四處打探消息，快日落了纔回來，一踏進屋裏便看見蘇蓮擡眸，有些無措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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