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突發事故
蘅芷正盯着季幸雨看，沒有錯過她那輕微的皺眉。下一秒，蘅芷脣角微抽，不由得理了理裙子站起身行禮，臉上掛上笑容，“能讓陛下記得，真是幸雪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這個詞，不會有人比她更感同身受了。
沒想到她這隔岸觀火，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只聽龍子梁打量了她許久，才道，“季幸雪……”轉頭皇帝又看向季幸雨，“你是她姐姐？”
季幸雨面色微僵。明明她是嫡女，各方面都比她出色很多，這話說的，怎麼她像成了她的陪襯似的？
“陛下，是的。”季幸雨勉強笑着回道。
感覺到龍子梁的目光又打量起自己，蘅芷連忙將頭往下壓了壓。
龍子梁心中也正奇怪。這樁親事是他給定下的，當初他還見過季幸雪一面，可現在瞧着這女子，怎麼他完全沒有印象似的。
又看了兩眼，龍子梁收回目光，四下瞧了瞧，“姑娘倒是個好姑娘，只是作爲季大人的嫡女，若是再屈居娘子之位，就實在說不過去了些。”
聞言，季幸雨脣角隱隱上翹。
“如今還未婚配的男子，除了常年奔赴戰場的常將軍，便只剩下太子未娶正妃。”龍子梁摸着大腿思忖道，模樣十分爲難。
太子站起身來，朝着他拱手，語氣恭敬道，“父皇，兒臣還小，如今各方面還未成熟，不急於一時。”
蘅芷看着姜國的太子，有一時的恍惚。如果她沒死，就能一直陪着衍兒長到這麼大了吧，到時候還能幫他參謀婚事。
蘅芷已經死了近十日了。可是她重生後，一直沒敢去打聽關於自己的事。自己就算用再短的時間回到宋國皇宮，又怎麼樣才能讓宋衍接受自己的母后改頭換面，還變得和她姐姐一般年輕呢。
“主子，主子……”無憂在後面焦急的喚了幾聲，蘅芷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低眸，見炎域正面色鐵青地看着自己。
蘅芷抿抿脣坐了下來，心情有些低落，便沒理會他，而是繼續看戲。
聽見龍子梁的建議，季幸雨眼底一亮，結果下一秒又聽見太子的推脫，袖下的捏着帕子的手已經揪成一團。
“陛下，陛下……”一個宮女焦急的聲音響起，蘅芷看過去，只見皇帝位席下面一個妃嬪位置上，一個裝扮華麗的妃子正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
目光下移，蘅芷微頓。這肚子，怎麼也有七個月了吧。
“發生什麼了？”龍子梁見下面有異動，連忙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麗妃身邊。
“陛下，臣妾……臣妾肚子好痛……”麗妃慘白着一張臉，緊咬着雙脣道。
宴會一下亂作一團。
“宣太醫！”龍子梁大喊了一聲，親自攔腰抱起麗妃，快步往自己的寢殿走。
跟着炎域離開前，蘅芷不經意地掃了眼麗妃的矮桌，抿了抿脣。
龍子梁年歲不大，如今後宮雖然佳麗三千，卻沒有一人懷上龍嗣。麗妃腹中的胎兒，理應是他長子，變成衆人的眼中釘也不奇怪。
珠簾外頭，大臣命婦都站在外頭候着。裏面不斷傳來麗妃痛苦的呻吟聲。
“陛下，麗妃娘娘胎動，現在，怕是要生了。”
“生了？”龍子梁目光凜冽，捏着手道，“這才七個月左右，怎麼這麼快就生了？”
太醫低下頭，“陛下，現在除了爲娘娘引產，別無他法。”
龍子梁面色沉痛着點頭，轉頭問麗妃的貼身婢女，“怎麼回事？”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小宮女記得快哭了，“明明剛纔出寢殿的時候還好好的。”
“娘娘肚子現在漸漸大了，奴婢不敢怠慢，方纔還是來的路上的石子都是清了幾遍的。方纔娘娘在宴會上，突然就說自己肚子不舒服，奴婢剛要叫太醫來看，結果就嚴重了。”
龍子梁的拳頭捏上又鬆開，看樣子十分緊張，“才七個月就早產。”
也不知道孩子會不會有事。
“方纔可有吃了什麼東西？”一旁的皇后皺着眉問道。
宮女都慌神了，一聽皇后問話，仔細回憶道，“方纔麗妃娘娘吃了幾塊芝麻糕。”
蘅芷皺眉，芝麻是補腎的好東西，孕婦就算吃了，不過量也不會有事。
“芝麻糕？御膳房做的？”皇后問道。
宮女點了點頭，“就是御膳房上的點心，很普通的芝麻糕。娘娘自從懷孕之後就大便乾結，御醫之前就一直讓娘娘磨芝麻粉煮羹，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的。”
“陛下。”珠簾掀開，御醫帶着醫女從裏面走出來，“麗妃娘娘這是中毒了，如今又動了胎氣，臣現在命人去煎催生藥，必須先把孩子生下來。”
龍子梁瞪圓了眼睛，“才七個月，能活下來嗎？”
“臣不好說。”御醫低頭作揖，“但確實有嬰孩存活下的實例，如今只能試一試。可娘娘如今中毒，動了胎氣胎位不正，臣……也不敢保證。”
龍子梁緊捏着手，急得團團轉，就又聽御醫說道，“現在有一個嚴重的情況。麗妃娘娘中毒，恐怕會禍及府中皇子。胎位不正，麗妃娘娘本就難產，如今就算把孩子生下來了，恐怕也……”
蘅芷在一旁可算聽明白了。就算麗妃娘娘將孩子生出來，也可能是中毒已死的死胎。
“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給朕保住朕的麗妃和皇子！”龍子梁一拂袖，坐在了椅子上。
御醫面色爲難，可不敢再觸怒龍顏，硬着頭皮回了珠簾裏去。給麗妃喝下催生藥，一邊讓醫女幫她揉肚子。麗妃面色慘白慘白的，滿頭大汗，手緊緊抓着牀單，強忍着沒有叫出聲。
“陛下，您先莫要着急。麗妃有上天庇護，想必會安然無恙的。”一個妃子在一旁勸慰道。
“聽聞民間有一神醫……不知現在是否能請進宮來？”
炎域擡起眸來淡淡道，“北堂神醫如今不在京城。”
就算是在，也未必通曉面前如此複雜棘手地情況。
龍子梁目光緊盯着面前的珠簾，脣抿成一條直線。
“陛下，麗妃娘娘一定會將皇子順利生下來的。”
龍子梁被說的心煩極了，“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們平時的那些小動作。如果這次麗妃和朕的兒子出了事，你們一個個，朕絕不輕饒！”
平時小吵小鬧也就算了，如今人命關天的大事，說下毒就下毒？真是最毒婦人心。
產房裏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龍子梁差點坐不住了。
“陛下，產房血腥。”皇后平靜地攔住龍子梁。
裏面可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一個孩子，他怎能不急！可再急也只能在外頭等着。
他嘆了口氣，道，“衆位愛卿先離開吧。”都是攜帶着自家女眷的，別再嚇壞了，對生產有什麼陰影纔是。
季幸雨明顯也被方纔的叫聲嚇怕了，饒是心中對婚配之事仍有不甘，此刻也道，“陛下不必憂心，麗妃娘娘吉人天相，一定會順利誕下龍嗣的。”
重臣們紛紛告退，炎域看了看那珠簾後頭，往身後瞧了一眼，見蘅芷看着那珠簾正出神，緊捏着手十分緊張，做什麼決斷似的模樣。
心中嗤笑，他道，“走吧。”
季幸雪是什麼人她再清楚不過，這一無是處幫不上忙的同情心，她還是收一收吧。
蘅芷站在原地，緊緊地盯着裏面，抿脣沒動腳。
“季幸雪。”炎域警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微怔，這纔回過神來，“我不走。”
她懂醫術，又是來自現代的外科手術人才，麗妃娘娘現在情況這樣棘手，要是她走了，不但孩子保不住，連麗妃娘娘的命也是夠嗆了。
可就算將毒素轉移到龍嗣身上，從而保住麗妃，麗妃又怎麼可能會過得快樂了呢？
她幾次痛失愛子，那種滋味，她再清楚不過。甚至連見都沒見上一眼，也等不到他叫自己孃親，這樣長達半年的陪伴就如同泡影般消失了。
“季幸雪。”炎域沉怒的聲音響起，“你想幹什麼？”
“妾身不怕，爺要是急的話，便先送夫人回府。”蘅芷冷冷淡淡地說道。
鄧月如也有些不悅了。這意思是說她嬌氣？
“你留在這裏，能做什麼？”炎域目光冰冷，直直睨着他，“礙手礙腳。跟我回去。”
“難得季娘子有這份心意。”皇后嘆了口氣，有些欣慰地看着季幸雪道，“丞相不妨就讓她留在這吧。”
炎域拱手，“皇后娘娘不知，臣這個娘子，她極其……”
“妾身也不怕。”鄧月如微笑着打斷了炎域的話，柔聲道，“不如我們就在這外頭，默默地爲娘娘祈禱吧。默默的支持也是一種力量，說不定會感動上天的。”
炎域皺眉，站直身子側頭看鄧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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