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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沟湾裡死人滩

作者:未知
大沟湾,顾名思义,是一條大沟,裡面還有水。 实际上,這大沟湾算是我們村子周边最“脏”的一個地方。 這裡所說的脏,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脏,而是指這個地方比较阴森。 其实真要說起来,大沟湾這個地方表面看去不但不脏,而且生态环境极好,它由北朝南走,宽约一公裡,长约十公裡,整個湾头裡,都是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水滩,水滩裡的水也不深,最多也就齐腰而已,更多的地方也就脚面深,所以那裡面长满了水草和青葱葱的芦苇荡,那芦苇长得很壮,有的芦苇杆能粗過拇指,特别是中间水深的地方,芦苇遮天蔽日,密密匝匝的,人眼根本就望不透,一旦不小心走进去,想找一條出来的路都困难。 论理来說,這样的一处地方,应该是一处令人向往的世外桃源才对,但是为什么它又变成了一個最为阴脏的去处呢?這還得从很早的时候說起。 先要說的是清朝末年的时候,那时候战乱,军阀混战,這大沟湾裡就被一群水贼给占了。這些人白天藏在芦苇荡裡,晚上出来拦路抢劫,杀人越货,被他们祸害的良家妇女成百上千,很多小姑娘更是被掳进芦苇荡裡,活活玩弄折磨致死,這就使得這大沟湾首先成了老百姓心裡的鬼门关,从那個时候起,大沟湾附近的人就不喜歡這個地方,总觉得這地儿不是好地头。 再后来到了鬼子侵略时期,那就更凶残了。我听村裡的老人讲,早年鬼子扫荡啊,把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抓了起来,女的嘛,就被鬼子带回去糟蹋了,男的嘛,就全都拉到大沟湾裡打死了,死了之后,尸体就沉在了最中央的水潭裡。 那水潭也是一块邪地儿,說白了就是沼泽地,裡面的淤泥不知道有多厚,所以尸体沉下去之后,想找出来都难,因此啊,当年被鬼子打死的那些人的尸首,都還烂在泥裡头。 直到今天,每次夏天下大雨涨水,那裡面都還往外漂骨渣子,你說這么一個地方,谁会不怕? 当然了,那大沟湾裡不光沉過老百姓的尸体,也沉過鬼子的尸体。這也是我听村上老人讲的,說是当年八路军来打鬼子,一路往前追着打,最后就把一百多個受伤的鬼子俘虏丢在村子裡,让村子裡人照顾,结果村裡人恨死這些鬼子了,哪有心思照顾他们?于是村民们一合计,就把鬼子都打死丢到大沟湾裡去了,這就又给大沟湾增加了一茬尸体。 正是因为大沟湾裡面埋過的死人太多,裡面的水草芦苇又密厚,所以久而久之,這地方就变成了一处人人畏惧的鬼地,村裡人更是编過一個顺口溜說得好,內容是:大沟湾,绕三山,三山上面长竹竿,大沟湾裡死人滩。 這顺口溜不是随便說的,這其实是個对比句,意思是大沟湾裡的死人就跟三山上面的竹竿一样多。 你想象那是什么场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 這還不算,這大沟湾到了解放之后,其实也沒太平過,首先是它這地方比较阴森,水草芦苇太多,平时很少有人去,其次是這地儿早就恶名在外,所以周围的人也就破罐破摔,越来越不待见它,谁家死了猪啊鸡啊什么的,也都往裡扔,有时候甚至是死婴都丢进去,這就导致這個地方长年漂着一些莫名的尸体,臭气不断,顺风的时候,能刮好几裡远。 說句不夸张的话,就這個地方,弄死一两人丢进去,绝对不会被人发现,那尸首会在裡面慢慢烂掉,压根就无人问津。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過很多關於大沟湾的传說,村上更有些老人說大沟湾裡闹鬼,半夜经常有女人在芦苇荡裡面哭,甚至有人看過一队鬼子兵在那边巡逻,還有人說那芦苇荡裡有妖怪,长着两只大翅膀,但是不会飞,而是在芦苇上噗啦着往前跑,看到人就叼走吃掉。 說真的,我小时候沒少被這类故事吓唬過,有时候甚至被吓得夜裡睡不着觉。 不過后来我渐渐长大了,因为放牛的缘故,在大沟湾路過了几次,感觉那裡也沒什么特殊的,所以這份警觉的心理也就放松了。 让我沒想到的是,小糊涂的父亲居然把她埋在了這裡,這让我心裡无论如何也是有些无法接受的,因为我感觉他们這是在作践小糊涂,是在侮辱她,她就算是再怎么不好,你好歹给她找块好地方埋了,埋到這個凶地是什么意思?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变成孤魂野鬼,连骨头都找不到嗎? 当时我真的很气,但是因为一直发着高烧,肠胃也在翻滚,全身都沒有力气,所以我也就沒有說什么,只能是怔怔地跟着我妈和白杏花来到了大沟湾边上了。 到了大沟湾边上,我們停了下来,居高临下,朝那底下看過去,只看到一大片清湛湛的芦苇和水草,并沒有看到什么新挖的土茬子。 這個时候,白杏花左右看了看,就对我們說道:“咱们往北头走走看,那边有树林,還有几條小路能下到沟底,說不定那小图就被埋在那边了。” 听到這话,我們就沿着大沟湾边上往北走,先经過了一片玉米地,之后是一片松树林,再之后就遇到了几條弯弯曲曲往沟裡通過去的小路。 时值盛夏,小路的路面被晒得发白,土面子随风打着转儿,使得那小路如同一條匍匐在草层裡,正在脱皮的大蛇,看着就有点瘆人。 一直走到這裡,我們也沒有找到埋小糊涂的地方,這让我們都有点心焦,毕竟天太热,再待下去的话,人有点受不了。 也就在這個时候,我倚着路边的一株老松树,抬眼朝大沟湾裡望過去,不经意间就发现了一些东西。 我发现那芦苇荡裡似乎有一点红色,远看着似乎是個塑料袋子,但是又不太像,這让我有点好奇,于是就指给我妈和白杏花看。 她们看到之后,也是有些好奇,于是就带着我一起往那边走。 走了不多时,我們已经下到沟底,进到一片水草地裡,周围都是高高低低,稀疏拉碴的芦苇,有些芦苇刚从地裡冒出来,形状如同竹笋一般,叶子尖尖的,肚子鼓鼓的,在风裡摇晃着,似乎是在和我們打招呼說话。 我們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东西。那是一双小孩子穿的球鞋,上面打了很多补丁,但是即便如此,其中一只鞋子的大脚趾部分還是破了一個洞,人脚如果穿进去,大脚趾应该正好能从那破洞裡漏出来。 鞋子是被丢在泥坑裡的,已经湿透了,散发腐臭的味道,白杏花用筢子勾出来看了一下,也就丢掉了。 再往前走,又看到了一些衣服,都是小孩子的,裤子、褂子什么的,其中一些我都還有印象,记得小糊涂穿過,所以我知道這些东西应该都是小糊涂生前的物品,是被她父亲丢到這裡来的。 当时看着那些散乱丢弃的衣物,我心裡真的很感伤,觉得小糊涂很可怜,她真是生错了地方,试想一下,她要是生在城裡,有一对很有钱的爸妈,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這会子不知道被宠成什么样子呢。 心裡想着這些,继续往前走,最后终于看到了我之前看到的那片红色。 那是小糊涂的一件小棉袄,大红颜色的,算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以前冬天的时候,她每次都会很骄傲地穿着它,跟我們一起打雪仗,玩得很开心。她对那棉袄很珍惜,从来不弄脏,稍微弄脏一点就会哭半天,沒想到這棉袄也被扔掉了。 不過,說来也奇怪,棉袄的重量并不是很轻,甚至是她所有衣服之中最重的一件,但是這件棉袄却被风吹得很高,正好挂在了一片芦苇上,這使得它如同一面旗帜,似乎正在向這個冷酷而残忍的世界發佈宣言和挑战! 棉袄在芦苇上面晃晃悠悠的,似乎随时就要掉下来,但是又一直沒掉下来,就那么挂着,让人看着一阵的揪心。 我的心情很悲伤,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那棉袄不說话,精神就又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混沌状态。 也就在這個当口,突然白杏花喊了一声道:“找到了,就在這裡!” 听到這话,我妈连忙拽着我的手臂跑了過去。 過去一看,才发现那芦苇荡裡面被挖开了一块烂泥地,上面的茬口很新鲜,很多野草還纠缠在泥块裡,如同被绷紧的蚯蚓一般,似乎随时都会“啪”一声断掉。 我大约看了看那块泥地,发现它只有一米来宽,深度估计也沒多少,也就是說,小糊涂就是被這么草草埋掉的,她真可怜,真的很可怜,我心裡有点酸。 只是,让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正物伤其类的时候,白杏花突然把我往前一拉,尔后就指着那埋葬小糊涂的泥堆,对我道:“一痕,给我骂,能骂得多厉害就骂多厉害,一定要骂得她不敢来缠你才行,快点,现在就开始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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