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與橘子薄荷
江潯在牀上反覆翻身。
他微垂着眼睫，有點想給蒔晏打通訊。
想了想還是沒敢。萬一人家有重要的事情呢？
翻來覆去睡不着。
江潯煩躁地嘆息。
他偷偷瞄了一眼空曠的隔壁牀。
就……就偷偷睡一下。不會有人發現的吧？
於是江潯小心欠着身子慢慢地挪到蒔晏那邊的牀上。
被窩深陷，江潯躺在了蒔晏的牀上，被蒔晏的被子和枕頭包圍着。
他聞到了一股淺淡的橘子茶氣味。整個被子和枕頭都是。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江潯滿足地吸了一口氣，慢慢打了個滾，在那淡淡的橘子香味裏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蒔晏也沒回來。
醒來的江潯茫然地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四周，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起牀刷牙。
他今天沒什麼課程，就想着把蒔晏的衣服送去幹洗店。
在把衣服遞給乾洗店的時候，他私心讓他們放了幾顆自己慣用的薄荷味洗衣凝珠。
薄荷味的綠色的小小凝珠。
會和橘子味混合在一起變成橘子薄荷糖嗎？江潯沒頭沒腦地想。
不過他覺得自己想多了，因爲蒔晏衣服上身體噴霧的味道肯定會被洗滌乾淨的。
乾洗店排班不忙，江潯就在那裏坐着等了，一個小時以後，他拿到了衣服。
衣服有果然有淡淡的薄荷味，和江潯的沐浴露一模一樣的味道。
就……好像他的味道沾染了大小姐的衣服一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江潯慢慢深嗅了一口，臉一點點紅起來。
奇奇怪怪的想法冒進了大腦。
不知道蒔晏喜歡不喜歡，又或者，還會嫌棄他的味道廉價嗎？
＊＊＊
蒔晏躺在半開的治療艙裏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醫生在白色記錄簿上寫下了最後一筆，她看着蒔晏，嘆了口氣道:“我記得，你上一次精神力暴動是在三年前。”
蒔晏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卡特還是沒有回來，對嗎？”
繼續點頭。
醫生看着他油鹽不進的臉:“好吧。所以……你能告訴我，你昨天到底經歷了什麼，今天讓你的精神力焦躁不穩定到這種程度？”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蒔晏:“……”他的頭偏向一邊，一副抗拒回答的樣子。
兩方對峙，蒔晏又轉過頭盯着醫生嘀咕道:“叫你治你就治唄，問那麼多幹什麼？”
醫生:“……”好想辭職。
沒事，想想蒔家付給她的薪水。
她心情複雜地重整旗鼓，擠出一絲笑容道:“蒔晏，那你先躺在治療艙裏安撫一下精神力吧。”
蒔晏的身體被緩緩送入艙內。他習以爲常地閉上眼睛。
淡藍色的光暈包裹了整個艙身。
安撫試劑的味道蔓延開來。
蒔晏在療愈過程中慢慢皺眉，他不喜歡這個氣味。
濃烈的花香，冷冰冰的治療艙。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更想要的是另外一種清爽清列的味道。
＊＊＊
蒔晏一直到下午才折返回宿舍。
江潯下課中途給蒔晏打了個通訊。
蒔晏沒有接通，江潯只以爲他今天也不回來了。
所以江潯晚上回來看見蒔晏非常驚訝。
他敏銳地感覺蒔晏好像非常疲倦。
於是他輕聲細語說了昨天晚上的一些趣事，希望可以給蒔晏解乏。
“昨天扶學長回宿舍，在路上差點踩到一隻斑鳩……”
蒔晏心不在焉地應了幾聲。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有點頭疼，這是治療艙的餘韻作用。
此刻江潯的話語都成爲遠去的嗡嗡嗡振動，他竭力想聽卻聽不清。
蒔晏半闔上眼睛，躺在了牀上，眉頭微蹙着。
這時，一雙冰涼的手忽然落到了他的太陽穴處。
蒔晏一怔，隨後他感受到那雙手輕輕地在他的太陽穴處開始按摩。
“很難受麼？”江潯小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的脣貼着自己的耳朵靠得很近。
蒔晏睜開眼，他此刻半躺在牀的邊緣，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江潯的半個臉，那淺淺帶笑的眼月牙一般微微拱起，旋即又下垂了眼角，神色帶了一點擔憂。
“……”蒔晏抿脣，搖了搖頭，“有一點頭疼，現在好多了。”
江潯聽了之後不再說話，只是用冰涼而柔軟的指腹繼續按壓着穴位，每一下動作都剋制而輕柔。
蒔晏在這動作裏眉頭慢慢鬆動。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按揉了好一會，江潯問蒔晏需不需要薄荷油。
蒔晏已經半昏半睡，聽不清江潯的問話，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江潯給他抹了一點在太陽穴處。
那清列的薄荷油的氣味頓時瀰漫開，封住了蒔晏的口鼻。
這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味。
蒔晏在這涼涼的薄荷油裏墜入深沉的睡夢裏。
他做了一個怪夢。
他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貓，翻山越嶺終於找到了一株碧綠的草。
那草看起來柔弱、細軟，聞起來有股涼涼的味道。
他歪着頭看着那草半天。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然後把那草咬碎了吞喫乾淨了。
＊＊
江潯覺得這次回來以後的大小姐有點怪。
雖然表面看起來挺正常的，但是總在走神。
江潯拆開一袋蒔晏最喜歡的可麗餅遞給他，蒔晏卻呆呆地盯着某個角落不講話，也不接，江潯喊了幾聲才猛地反應過來。
江潯衝他晃晃手，問他怎麼了。
蒔晏躲過江潯的目光，輕哼一聲說沒怎麼。
“……”江潯開始思考，是不是蒔晏每個月也會有那麼幾天。
蒔晏還有意無意地打聽詢問江潯的學長希爾伯特。
江潯非常喫驚，他沒想到蒔晏還會知道他的交友圈，還知道希爾伯特學長。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也許是前些日子提了幾嘴的緣故。
不過蒔晏的記性真的不太好……他和機甲經濟課程的一個同學分配做了半年的同期生小組隊員，他到現在也沒記住那個同期生的臉……
江潯告訴蒔晏:“學長談戀愛啦。”
就是那一次聯誼會之後。
他很爲學長高興。
蒔晏露出大鬆一口氣的表情，那放鬆的表情太明顯了，江潯一臉茫然不解地看着他，蒔晏擡眼對上他的表情，愣了愣，收斂了神色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頭。
江潯覺得蒔晏最近真的好奇怪哦。
不過……此刻的蒔晏轉過頭微側背對着自己，他的辮子垂在腦後，那頭髮像一條靈活的尾巴在後背微微擺動着，江潯看得心癢癢。
大小姐綢緞一樣漂亮的尾巴。
這尾巴保養可不容易，大小姐對他的頭髮可精心呵護了，精心呵護的原因一方面是和蒔晏愛漂亮愛嬌有關係，另一方面據說這長髮也可以爲蒔晏祈福擋災。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忍不住捉住了那髮尾，輕輕地拽了拽那辮子，蒔晏髮質真好，摸在手上如同緞子一樣。他想這麼做很久了。
“……”蒔晏驚恐地轉過身，一把抓過他的頭髮，臉噌得一下紅了，他結結巴巴地指責道，“你、你幹什麼！”
江潯難得壞心眼地想，大小姐看起來像是在幼兒園被壞男孩欺負拽了頭髮的可憐小女孩。
他表情無辜地看着蒔晏:“我只是想摸摸你的頭髮。”
“……”蒔晏的臉愈發紅，看起來羞惱至極，江潯以爲他被氣着了、不會再講話了，蒔晏卻聲音微弱地開口道:“你摸吧。”
“？”
蒔晏用手抽開了系頭髮的紅帶子，長髮如同瀑布一樣散落開來，他眼睛看向一邊，不自然地說:“你喜歡就摸。”
只是……如果你摸了，能不能就別喜歡別人了？蒔晏想。
但是晚上的蒔晏很快就後悔自己白天的輕舉妄動了。
臨睡前蒔晏梳頭髮的時候臉黑了。他精心養護的頭髮都被薅打結分叉了！這對於愛美的蒔晏來說，不可接受！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江潯他……擼了一下午自己的頭髮！是把他當貓擼嗎！
江潯這個混蛋！還有自己也是腦子進水了！
氣呼呼的蒔晏怒瞪了眼在旁邊已經呼呼大睡的江潯，跳上自己的牀，關燈睡覺。
只是關燈之後，蒔晏有點難以入眠。
焦躁的精神力在四肢百骸裏遊走着，他感覺無比煩躁。
沒關係……沒關係……再忍一忍。
蒔晏告訴自己。
他不能成爲控制不了精神力的廢物，就像他父母之前指責他的一樣。
懦弱、無用、任性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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