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上人ABO_109 作者:未知 好不容易進了屋,遲縱一時捨不得放人下來,猶豫了一下徑直往樓上走去;林溪月緊跟在後面,看着從遲縱臂彎裏露出的幾縷髮梢,心裏的酸水犯了洪災,鋪天蓋地的將他淹沒。 他忍不住壓低了聲音:“……你走快點。” 遲縱沒理他,這會兒陷入巨大的驚喜的Alpha自動屏蔽了所有外界聲音,等挪到門口了,才發現沒手開門……林溪月強忍着憤怒,伸手扭開門鎖。 林厭的房間相比之前要更空曠些,因爲提前定下了離開日子的原因,不常用的私人用品已經收拾好了,盡數歸納在一箇中號的行李箱內,安安靜靜的放在房間的一角。 這一幕就像是給進門的兩人潑下一盆冷水——也讓已經紅了眼的林溪月受到一點點安慰,他甚至有些諷刺的看了眼遲縱繃緊的下頜,心想:看吧,你也留不住他。 我們誰也留不住他……在林厭眼中,他和遲縱永遠只能是輸家。 空懸已久的後背接觸到柔軟的被褥,林厭總是微簇的眉心終於鬆開,醉酒後的他異常安靜,連夢話都少;林溪月終於逮到機會,一把推開支棱在牀邊的遲縱,小心翼翼的替熟睡的兄長蓋上被子。 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沒有人說話,像是空氣連帶着時間都停駐了,唯有林厭平穩的呼吸聲迴盪在房間內。 因爲有另一個人在場的關係,他們連偷偷做些什麼都不能,只能這樣沉默的凝視着,想要觸碰的手垂在身側,忍耐的握緊成拳——最終是遲縱先擡起頭,將快要燒着的目光從心上人的睡顏上挪開,他長吸一口氣,吐出時有些發顫;遲縱用胳膊肘頂了一**邊的林溪月,輕聲道:“……我們出去,我有話問你。” 後者這才恍惚着回過神來,對上遲縱佈滿血絲的眼睛,心想:正好。 戀戀不捨的離開房間後,二人來到頂樓的天台,遲縱的大衣丟在了酒吧裏,這會兒只穿着一身毛衣,被夜風吹着,似也不覺得冷。他靠在欄杆上,身後是陰沉無光的夜色,月亮沒有出來,只有稀稀落落的星點綴其間。 在這樣的黑暗裏,他沙啞着聲音開口:“……你們林家到底還對他幹過多少混賬事,把人逼成這個樣子……” 回答他的是林溪月的冷笑:“我倒還想問問你,你又對我哥做了什麼,才讓他在畢業的那幾年裏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遲縱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刺了下,疼得他差點彎下腰來……好在這四周太黑了,他的狼狽對方也看不見。 或許便是這個給了遲縱繼續開口的力量:“……你知道激素對身體的傷害有多大嗎?你知道……他爲了不暴露身份,副作用發作到暈過去也死撐着不肯去醫院……常年累積下來,甚至會影響他一輩子……” “你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林溪月的聲音像是一把沾了血的尖刀,一擊即中:“我哥他……他那麼……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這輩子唯一一次動心……就給了你這麼個玩意兒,他甚至還爲你失去了一個孩子——”話到最後,甚至有些破音。 “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遲縱狠狠抹了把臉,像只走投無路也要拉着對方同歸於盡的兇獸:“你口口聲聲說喜歡他,你離他那麼近,真的一點兒都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嗎?你跟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他隱忍着激素反噬的時候,他爲了工作殫精竭慮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你他媽在做你的鋼琴王子——你……你們林家,把他當成擋箭牌,讓他用血肉之軀鋪就你的未來——你們有把他當人看嗎?” 彷彿是對着黑暗開了一槍,卻毫無偏差的穿透了林溪月的心臟,Alpha的身體在黑暗中重重的晃了一下,慘白如紙的臉色被黑夜所掩蓋,唯有眼中滾***體,溼潤了面頰。 “我……我不知道……”林溪月痛苦地抱住了腦袋,語氣哽咽:“他們什麼都沒告訴我……我……林家……對不起他……” 冰冷的欄杆硌着後腰,遲縱仰起頭,讓夜風吹乾眼裏的水漬,夢囈似的開口:“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喜歡我,不知道他付出了那麼多…… 事到如今再回首去看,他們都是林厭充滿苦難的人生裏無法推卸的兇手,哪怕這一切都不是出自二人的本意。可傷害已經造成,留下了一道又一道鮮血淋漓的創口,那人卻一聲未吭,只是選擇以時間封塵,直至結痂後脫落,重生出新的皮肉—— 哪怕仍然留有淡淡的痕跡,可林厭依舊瀟灑的選擇放下。 但他們不能。 那是無法挽回的罪證、是悔不當初的愧疚、亦是無法割捨的牽絆。 像是纏繞着頸部的繩,繩子的另一頭握在林厭手裏,哪怕對方並不需要,卻仍然牢牢牽引着他們的身體、他們的靈魂…… 他們心甘情願。 只因爲那個人是林厭—— 是被他們錯過了、傷害了,卻又深深喜歡着地、深愛着的人。 第六十章 喝得不省人事的林厭在房間裏安靜的睡着,滴酒未沾的兩位Alpha卻彷彿大醉了一場,用言語爲刃,拼了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這會兒氣喘吁吁的站在天台上,又被冷風吹了個透心涼。 也不知是誰先冷靜了下來,搓掉臉上風乾了的淚痕;也不知是誰先平復了呼吸,用力按着疼痛不堪的胸口。濃密的黑幕落在兩人之間,只留下一個勉強可辨的、模糊的輪廓,將所有不堪與狼狽掩蓋了去,卻不能修飾心中的痛惜與悔恨。 直到次日的朝陽在地平線上升起,第一縷晨曦將天空染成魚肚白,他們終於收拾好了所有的失態,唯剩下那雙充滿血絲的雙眼種,帶着揮之不去的疲憊…… 遲縱是第一個推開天台大門的人,埋入樓梯間的那一瞬,暖氣的熱風迎面撲來,彷彿是重返人間的信號,他早被凍僵的手腳哆嗦了一下,差點沒能站穩。 林溪月在他後面咳嗽了兩下,腦袋昏昏沉沉的,經歷過巨大起伏的情緒現已平息,像是海嘯之後的沙灘,將那些平日裏深藏海底的東西一股腦的翻了上來,亂七八糟的堆在一塊兒,滿目狼藉。 兩人跌跌撞撞的下了樓,在林厭緊閉的房門前滯留了片刻,然後難得有默契的分別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隨着門板合上的聲音,走廊再次恢復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