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境各不同
劉冰買了兩斤蘋果,他覺得這樣是合適的。
花不了幾個錢,自己送的沒有經濟壓力,別人收的也沒有心理壓力。
劉冰買完水果後,芮小丹說:
“我跟丁先生也就見過幾次面,是一個朋友託我在古城關照他,可是他都困難到賣唱片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我這個東道主做的還不如你這個發燒友呢。”
芮小丹這麼說可能是怕劉冰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想複雜了,畢竟現在芮小丹也只是剛剛對丁元英動了那點心思。
劉冰笑了笑說:“可能丁哥就是這樣的人,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跟他後來不找我賣唱片了一個道理。”
“呵呵,可能吧。”芮小丹心想可能發燒友的心真是相通的。
來到南村小區後,劉冰搬着裝唱片的箱子,芮小丹提着劉冰買的水果,來到了丁元英家門前。
芮小丹敲了下門,丁元英開門看見他們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又看見劉冰抱着的紙箱子,心裏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劉冰笑着叫了聲:“丁哥。”
芮小丹說道:“丁先生,我這兩天準備買套音響,逛電腦城的時候遇見劉冰,他說跟你認識,正好都有事想找你,就一起過來了。”
丁元英很快恢復常態。
“哈哈,芮小姐,劉冰,請進。”
丁元英把芮小丹和劉冰請進屋,入座,然後準備泡茶。
丁元英的房子在頂樓,老小區隔熱做的不好,屋內又沒有空調,上午太陽一曬,進屋一股悶熱。
芮小丹心裏又是一陣心酸,她這兩天忙着看音響,說給丁元英去看個帶空調的房子都沒顧上。
她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說:“這是劉冰買的,說第一次不好意思空手來。”
丁元英說了聲謝謝。
“丁哥,客氣,這是上次欠你的1200元,你收好,我先觀賞一下你的這套音響。”
劉冰坐都沒坐,將箱子放在地上,把提前準備好的1200元遞給丁元英,便朝拜一樣向音響走過去。
他被迎面的這套音響驚呆了,雖然之前在劇中看過,但見到實物還是被深深地震撼了,一眼看去霸氣十足,畢竟是四十多萬的音響。
40萬哪怕放到劉冰穿越過來的2022年這都不是一筆小錢,能購置一套四十多萬音響的家庭仍還是極少數。
丁元英將劉冰的錢收好後,又搬了把椅子,坐在茶几旁邊。
芮小丹用汽車鑰匙劃開紙箱的封條,露出一箱子唱片。
“你在孤島唱片和紅日唱片店變賣的唱片,現有的我都收回來了。以後你要是再賣唱片直接賣給我就行,這是一萬的預付款。”
芮小丹說着將一萬元放到茶几上,然後又問:“你賣給紅日唱片店多少錢一張?50?60?”
丁元英尷尬地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芮小丹接着說“我跟劉冰一樣出100,別說競爭不公平,劉冰那店生意不好都快關門了,你就別難爲他了。”
“芮小姐,實在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丁先生,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是我這個東道主關照不周,你多包涵。
我這兩天一直忙音響的事,房子也沒顧上找,對不住了。
等忙完這兩天,我再幫你看看。”
“哪裏哪裏,多謝芮小姐,這樣就挺好,夏天真熱的也沒幾天,挺挺就過去了。”
現在拒絕芮小丹的一番好意,顯然不禮貌,特別是劉冰還在場,丁元英只好先將錢收下,心想以後再找機會還給她吧。
劉冰正入神地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觀察着音響的每一個細節,像是探險家發現了一件稀世珍寶。
他看了音響器材又了看了音響機櫃,這臺12倉位的機櫃原木外形,幾乎可以用渾然天成來形容,構思之精巧,設計之簡潔,讓人驚歎。
芮小丹坐在沙發上看着,心想:這纔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然後對丁元英說:“丁先生,我想照着你這套音響買一套,劉冰是資深發燒友,這次過來順便讓他幫我看看,你不介意吧。”
丁元英呵呵一笑:“當然不介意。”
他心想:到時你別介意就行,我當時告訴你幾萬,是不想讓你覺得我在故意賣弄,誰知道你還真打算買一套呢。
他知道等芮小丹得知真實價格後肯定會生氣,但現在也不好說什麼。
劉冰看完後臉上掛着興奮問道:“丁哥,可以打開聽聽嗎?”
“可以。”丁元英說完站起來,來到機櫃前。
機櫃上放了幾張唱片,劉冰選了一張遞給丁元英說:“就聽第一首吧。”
丁元英接過唱片,嫺熟地打開機器。
一首小提琴協奏薩拉薩蒂的《流浪者之歌》噴發而出,千迴百轉充滿了整個房間。
這正是她在苦苦尋找的那種聲音,芮小丹感覺自己的靈魂再一次被電流擊中,她的心剎那間顫動起來。
爲什麼藝術這麼厲害,這麼有魅力?
因爲最偉大的藝術家總是在努力審視自己的內心,表達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感受。
雖然藝術是感性的,但卻揭示了某些生命最本質的東西。
它總是能感染欣賞者也用自己的感性去審視自己的內心。
三人都沉浸在音樂中,但心境卻各不相同。
芮小丹是純精神的享受,完全陶醉在藝術之美中,她的心是非功利的,不帶慾望的。
丁元英感受到的是心靈的平靜,這跟他來到古城隱居,去五臺山拜佛一個道理,都是爲了尋找一份心靈的平靜。
丁元英有錢後曾酗酒,女人,過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柏林的一位居士說他是一位極品混混,用芮小丹的話說他是過着一種帶符號的生活。
王爾德說:“人生有兩大悲劇:一個是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另一個是得到了。”
很多人有錢後選擇縱情享樂,但這世界上不存在只帶來快樂,不帶來痛苦的享樂。
縱慾過後緊隨而來的便是空虛、無聊,這也是痛苦,有的人不斷追求更多的刺激,豪賭,飆車,吸毒。
但人的精神和肉體能承受的刺激是有限的,金錢也是有限的,而慾望是無窮盡的,再往前走,就只有自我毀滅一條路了。
另一種有錢人,當他們玩一玩,發現縱情享樂也不過如此後,便不再追求物慾肉慾,而是改成追求藝術。
這是古今中外很多有錢人的選擇,也是丁元英的選擇。
當然,有堅定信仰的人,不存在這種痛苦,這也是宗教存在的原因,但丁元英恰恰是無信仰的,劉冰也是無信仰的。
劉冰也沉浸在這音樂聲中,但他的心是不平靜的,是功利的,帶有慾望的。
最直觀的慾望就是他也想擁有一套比這更好的音響,他必須要賺很多錢。
再活一世,就要喝最烈的酒,聽最動聽的聲音。
他心想:如果我的能力只能讓我窮困潦倒,那我就強迫自己甚至折磨自己也要提高自己的能力,突破這能力的極限。
如果窮困潦倒就是我的宿命,那就算我再死一回也要打破這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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