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戀愛了
餐廳裏寂靜無聲,歐陽雪和芮小丹這才明白丁元英爲什麼要讓馮世傑和劉冰先走。
沉默了好一會兒,歐陽雪冷淡地說:“我這小門小戶的沒幾個錢,砸鍋賣鐵能拿50萬吧,可賠不起呀。”
丁元英說:“我只有那套音響也許還值幾個錢,就折20萬吧。按行規只要10%的擔保,20萬的擔保是40%,你沒有風險。”
歐陽雪說:“我們小門小戶的還是過日子要緊,玩不起那種音響。你要真是啐口吐沫砸個坑,就來點真的,拿20萬現金擔保。”
丁元英沉默着、思考着,過了許久問了一句:“我可以打個電話嗎?”
歐陽雪起身從餐具櫃上拿過那部電話,拖着一根白色的電話線。她把電話放到丁元英面前,順手摁下免提鍵,這就意味着對方的聲音也無可隱瞞。
丁元英摁下數字鍵,液晶顯示是一個手機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
就在電話剛響起第一聲的時候,一個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只見芮小丹突然站起來,伸出手“啪”地一聲摁住免提鍵將電話掛斷,鎮定地對歐陽雪說:“20萬我給他。”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使馮世傑吃了一驚,沒見過這種陣勢。
丁元英也驚詫了一下,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了看芮小丹。
只有歐陽雪並沒有按角色的邏輯表現出懊惱,僅僅是嘴角掠過一縷冷漠的微笑。
芮小丹對馮世傑和劉冰說:“對不起,劉冰,馮先生,你們先回去,我們說點私事。”
馮世傑原本是等着用自己的車送丁元英回家,劉冰也還想再聽聽關於股票的信息,但芮小丹已經下逐客令了,也不好再說什麼。
歐陽雪拿起劉冰放在桌子上的錢還給劉冰。
“劉冰,馮先生,今天是我失禮了,請多包涵。”
劉冰接過錢,跟馮世傑點頭示意告辭,走出了包間。
兩人出了酒店大門,馮世傑搖了搖頭感嘆道:
“今晚這頓飯真是喫的驚心動魄,長見識了。”
劉冰還在想股票的事,他現在還沒想到好的出路,如果能湊上筆錢一年翻倍也不錯,又不影響他幹別的事。
馮世傑見劉冰沒回話,遞給他一支菸,兩人點上抽了一口。
馮世傑說:“走,我先送你回家。”
劉冰看了他一眼說:“你還真回啊?”
馮世傑不解:“那咱們在這幹什麼?”
“咱再等等看,丁哥今晚可喝了不少,我怕他一會酒勁上來,路都走不穩了,你讓兩個女人怎麼送他回去?”
“就是啊,我原來就想着用我這車把丁先生送回去的,還是你想的周到。”
“你跟我一樣叫丁哥吧,這樣顯得多親切。就算丁哥沒事,咱在這等着,這也是一種態度。”
“嗯,那咱們就在這再等會。”
馮世傑說完抽了一口煙又問道:
“劉冰,丁哥那首詩《自嘲》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自嘲,嘲笑自己?”
“嗯。”
“嘲笑自己,那三個文化人怎麼聽完就走了?”
“寫的是我,說的是你。”
“那就是指桑罵槐的意思?”
“哈哈,有那麼點意思。”
“劉冰,你是技校畢業,又能吟詩作對,也算半個文化人,你給我細細講講丁哥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劉冰想了下說:“這首詩的意思是說:丁哥本來跟咱們一樣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山裏人。
偶然的機會朋友給面子,來到歐陽雪這樣的大酒店做了回客人。
然後就藉着酒勁無知地賣弄知道的一點皮毛知識。
像坐在井底的青蛙說井口大的天空有多麼遼闊。
志向遠大到戲弄功名,功名利祿根本不看在眼裏。
以海爲鬥來丈量福禍,在我海一樣的胸懷面前,人生再大的福禍也不過是一朵小浪花。
可是一摸口袋,連包買菸的錢都沒有的時候。
破口大罵,這特麼什麼世道啊。”
馮世傑聽完嘿嘿一笑:“丁哥這首詩有意思,形象生動,不過要是我當時明白了這首詩的意思,估計也坐不住得走人了。
這說的不也是我嗎,下午我還跟丁哥賣弄我那點音樂知識呢。”
正說着,芮小丹和歐陽雪左右兩邊扶着丁元英走了出來,劉冰和馮世傑趕緊迎了上去。
歐陽雪道:“你們怎麼還沒走啊?”
劉冰回道:“哈哈,我們怕丁哥喝多了,自己上不了樓,你們背不動。
丁哥就交給我們了,你們就放心早點回去休息吧。”
丁元英雖然現在頭重腳輕,走路不穩,但還算清醒,也說道:
“芮小姐,歐陽小姐,那就讓劉冰和馮先生送我吧,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芮小丹和歐陽雪心裏還正有這種顧慮呢,丁元英現在就走不穩了,一會到了他家樓誰知道他還能不能自己上樓。
就算她們能把他背上去,可男女畢竟不方便。
歐陽雪道:“那就麻煩你們了,只是你們也喝了酒開車能行嗎?”
馮世傑說:“我今晚就沒喝多少,路上開慢點就行了。”
芮小丹也說道:“劉冰,馮先生,那丁先生就拜託你們了,要是有什麼情況就給我打電話。”
“好的,芮小姐,你就放心吧。”
劉冰說完就和馮世傑扶着丁元英放到汽車後座,芮小丹和歐陽雪目送他們駕車離去。
“歐陽,你今天怎麼了?太過分了,有這麼欺負人的嗎?我就見不得好漢被人摁低了頭。”
歐陽雪說:“你先回答我,你到哪兒去借這20萬?5天,是房產抵押來得及還是從國外匯款來得及?”
芮小丹遲疑了片刻,說:“去找我爸。”
“我就知道你是打這主意。這麼多年你多作難的事都沒理他,今天你爲個男人就低頭了。
20萬吶!什麼事能讓你這麼不理智?什麼人能讓你這麼不計後果?”
芮小丹沒想過這些問題,經歐陽雪一提醒,突然愣住了。
歐陽雪繼續說道:“我除了從小被人欺負,長這麼大我欺負過誰?
我跟他沒冤沒仇,幹嘛要欺負他?
我就是要看看你有多在乎他,也看看他是不是在乎你。
你從他喝完六杯酒以後就開始用那種眼神看他,我沒見過你用這種眼神看過誰。
姑娘,你戀愛了。”
芮小丹心頭一顫!
這一顫,使她剛纔的情緒淡去了許多,這才明白了歐陽雪的用心,而她也被這個更敏感的主題佔據了心理空間。
她沉默了很久,自語道:“我?愛了?”
歐陽雪說:“你還沒來得及去想值不值得愛、能不能愛,就已經愛上了,說明你控制不住自己了。姐姐比你大兩歲,得幫你看着點門戶。”
芮小丹想了想,說:“既是控制不了,那就愛唄。”
歐陽雪覺得芮小丹這話仔細品味也是實實在在的道理,也就沒再說什麼。
沉默了一會,芮小丹說:“我不上去了,我得先跟我爸聯繫,得知道他在哪兒,再訂明天的機票,好早點把錢拿回來。”
歐陽雪說:“你說這事能當真嗎?有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他買了多少?”
芮小丹說:“你非得等20萬賠光了才逃嗎?他來古城之前做私募基金,亞文說他的私募基金入會門檻是每戶3000萬,去年他操作兩個多億,純利將近兩個億。
賣唱片的事只能說明他遇到了什麼坎兒,不能說明別的。
就憑他寧肯賣唱片都沒有向人伸過手,可今天拿起電話了,即便他是騙子,我也服氣。”
歐陽雪喫驚地說:“他是這麼個人物?怎麼沒聽你說過?”
芮小丹說:“這跟咱們有關係嗎?”
歐陽雪語塞了。
芮小丹上車,關上車門向歐陽雪揮了揮手,開車走了。
歐陽雪站在那兒目送芮小丹的車開走,自語一句:你這一個眼神,值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