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天地在目
此間風雪狂盛，滿目冰川，入眼一片悽悽，草木不存。
異於幽木山的荒蕪，此間卻是宛如生機被冰凍了一般。
哪怕是天玄大陸無論在毒沼還是寒川荒木都能倔強生長的一些頑強草木，也無法在此地冒頭。
“哞。”
清脆的蹄踏聲響徹。
一頭埋頭頂着寒風前行的青牛向着冰川頂部走着。
在它背上，一名身着道袍的慵懶青年躺着正在打鼾，睡得香甜。
“哞。”
青牛打了個響鼻，有些不滿地甩了甩背。
似乎在埋怨自家主人拿自己當牛使喚。
牛背顛了一下，青年悠悠醒轉，伸了個懶腰起身。
擡眼看去，已經到了冰川之頂。
白霧遮雲蔽日，微弱的光芒被冰川折射着，讓此間不至於顯得昏暗，但也沒有那麼明亮。
“到了啊……”
東方青木又咬上了狗尾巴草。
漫天風雪落在他肩頭，讓他眉眼都結了霜。
不過他卻像是沒有察覺一樣，從儲物戒裏摸出一把青草塞到青牛嘴邊，並且嘀咕個不停。
“這地方天寒地凍的，要不你馱道爺回去算了，反正明天再來練也是一樣的。”
“你看，道爺下去了，你一頭牛在上面守着，萬一遇到什麼強盜啊母牛啊什麼的，你遭不住。”
“哞！”
青牛嚼着青草，斜了他一眼，似乎對於眼前這個人的無恥和拖延感到鄙夷。
“是吧，你也這樣覺得，那等你喫飽我們就回去吧。”
東方青木嘿嘿笑着，摸了摸牛角。
“哞！”
聽到他還真打算回去，青牛打了個響鼻，用角頂了他一下。
那副表情，好像是在說老子好不容易給你馱上來了，你現在又要老子給你馱回去，想得美！
東方青木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罵罵咧咧地。
“好好好，道爺下去成了吧……”
他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腳，拍去肩頭落雪，目光望向了前方。
深淵之下，是一片望不盡的風雪之地，山壁陡峭。
內裏罡風呼嘯，宛如刮骨之刀。
此間存在多年時間，原先應該是一片普通的峽谷，被這風雪不斷摧殘，才形成如今這一片不見底的深淵。
“五大禁地，裏面到底有什麼呢？”
東方青木目光閃爍，朝着懸崖邁步。
呼！
當他邁步向着深淵而去之時，無盡的罡風驟然呼嘯狂暴，瘋一般的朝着他涌來。
道袍獵獵作響，東方青木眉眼含霜。
在那極致的寒意之下，他明顯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痛意。
甚至連同識海都化作了一片冰川，無盡的罡風肆虐。
“嘖嘖……”
東方青木眉頭皺了皺，依舊有些慵懶。
這罡風能無視靈氣氣血防禦，直入骨髓神魂，常人難以抵禦。
哪怕是尋常涅槃境武者來了，恐怕在剛纔踏出那一步的時候，已經疼的齜牙咧嘴了。
風雪之淵，刮骨摧魂，名不虛傳！
“這下面到底有什麼呢？”
東方青木吐掉了嘴裏的狗尾巴草，目光閃爍着，一步步平穩邁出，漸漸沒入了深淵之內。
呼！
越往深處走，罡風便越是強勢。
下去千丈，此間之力，已足以輕易在瞬息間摧毀涅槃乃至沖虛之神魂。
然，東方青木也只是腳步變的緩慢了許多，閉目之下，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邁出下一步。
他身後的精鋼劍也在這漫天罡風雪勢之下，顫鳴不已。
“神存天地，有容萬物，乾坤所念，固所願也。”
他輕聲開口着，緩緩睜開雙眼，看着下方的一片霧靄，又擡頭望了一眼漫天風雪的天。
“就讓道爺看看，究竟是何物讓你如此苦痛吧。”
話音落下。
東方青木深吸一口氣，張開了雙手。
下一刻，他整個人往後倒去，竟然一頭直接栽入了無盡的風雪之淵。
那無數的刮骨罡風瘋狂襲來，彷彿要將闖入者徹底撕碎。
這一幕若是叫那些老前輩們看到了，肯定會跳腳大罵豎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尋死路。
畢竟那可是風雪之淵，是五大禁地之一！
就算不似靈墟和幽木山那般極度危險，可如此貿然的闖入，一個小小涅槃，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條！
懸崖之上，趴在雪上小憩的青牛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了一眼下方，打了個響鼻後若無其事的接着睡覺。
漫天的風雪之下，它臥在雪中，巍然不動。
極北之境，就算不入風雪之淵，此間風勢也強大無比。
莫說是一頭普通的青牛了，就算是妖牛，在距離風雪之淵這麼近的情況下，只怕也早都殞命。
然而這頭青牛卻是若無其事。
想來，也是不凡的。
……
西荒域，千妙齋。
看着眼前的花紅柳綠，鶯歌燕舞，於正元有些如坐鍼氈，顯得有些侷促。
“師父，這就是您說的……帶弟子感悟天地？”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旁邊左擁右抱，推杯換盞笑的合不攏嘴的老者。
“嗐，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
何不語喫下侍女喂下的櫻桃，嘖嘖開口。
“爲師問你，天地是什麼？”
聽到發問，於正元正色幾分，一本正經的回答。
“是玄黃，是一切之始終窮極，是大道所在。”
“書呆子。”
何不語罵了一句。
“天地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也沒有那麼簡單，走到哪，看到哪，哪裏就是天地，世界盡入我眼，我眼中所見即是天，我符下所繪便是地。”
“天地是我所見所聞，是萬物萬人，是你是我，而不是……天和地。”
說着這些晦澀的話，何不語擡手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下面，意味深長。
“天地是所見所聞，是萬人萬物……”
於正元皺眉，有些不理解。
見他還是不理解，何不語哈哈笑了兩聲。
“徒兒，你可知爲師的遁虛符爲何能天地莫大，任意來去？”
“不知。”前者很誠實地搖了搖頭。
“等你什麼時候明白了‘天地在目’這四個字，你也就學會遁虛符了。”
何不語笑了笑。
“天地在目……”
於正元眉頭皺的更深了些，他看着杯中茶水，想瞧清楚自己眼中到底有什麼。
卻只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水中倒影下，自己眸中的又一盞茶。
以及……
兩名身材姣好，扭腰媚笑而來的侍女。
“來，秋月冬雪，好好讓我徒兒感受一下，什麼是這裏的天地！”
“……不……姑娘不可！”
絃樂靡靡，風情四溢，一衆女子歡笑與男聲豪放間，傳來了於正元明顯有些失措的聲音。
最終，他臉上帶着淺淡的脣印，逃也似地奔出了街頭。
……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