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菩提本無樹
“沈安在，都已經過去三年了，你除了在這看山看水，就是躺在椅子上睡覺，你到底在準備什麼？”
竹苑前，沈安在躺在椅子上閉目小憩，百魅仙君則是在一旁憂心忡忡，這已經是她三年來不知道多少次問這個問題了。
沈安在睜開眼，瞥了她一眼反問。
“準備什麼？”
“準備靈藥啊，你既然是要煉製帝丹，難道不需要什麼很珍貴很珍貴的靈藥？”
百魅仙君顯得比他還着急，“時間不多了，你快跟我說，然後我好幫你去找啊！”
“要什麼靈藥？”
前者卻是搖頭，“你以爲帝丹，是用多珍貴的靈藥就能夠煉製出來的嗎？”
“那不然呢？”
“帝丹之所以不同於其他丹藥，便是因爲其他丹藥固然有靈，卻依舊需要人來煉製才能成。”
“你見過帝丹嗎？”沈安在問。
百魅仙君一愣，隨後否定。
“那你見過藥帝煉丹嗎？”
她依舊搖頭。
“很快你就能見到了。”
沈安在又閉上了眼睛，在休息前，更留下了一句讓人不明所以的話。
“天地生養，生養天地，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百魅仙君看着他又睡了過去，秀眉緊蹙，喚了好幾聲也沒聽得迴應。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她喃喃重複了一遍，隨後搖頭。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傢伙怎麼竟說些聽不懂的。”
……
歲月如梭，時間飛逝。
對於上界而言，十年百年的時間或許只是彈指一揮。
可對於下界而言，百年便是生老病死，十年亦有離別悲歡。
下界的靈氣稀薄，有些下界更是幾乎沒有靈氣，亦或者原本有，卻在漸漸退去、消失。
當靈氣不復存在之後，那些飛天遁地的武者們，也終將成爲傳說，流傳於世人，化作了仙神傳記，口口相傳卻被人懷疑是否真實。
“太奶奶，當年真的有仙人帶着你在天上飛嗎？”
復靈城，一家別院內，一名三歲孩童，正牽着一名老嫗的手，眨巴着眼滿是好奇的說着。
“當然有，他當時呀，就是跟太奶奶在那裏告別的呢。”
老嫗一邊扇着蒲扇，一邊笑呵呵地開口，指了指遠處的大門。
“那裏？”孩童的目光隨之看去。
“是呀……那裏。”
老嫗語氣緩緩，起身顫顫巍巍地走到門前，望着外面已經大不一樣的街道，渾濁的眸子略有些失神，聲音也越發的輕了起來。
“此去山高水遠，望君千萬珍重……”
久遠的記憶慢慢清晰，卻又是那樣的模糊，讓她甚至都有些懷疑，那些年的歲月到底是真是假。
在她年輕的時候，武者隨處可見，而如今，卻幾乎銷聲匿跡。
凡人百年，生老病死。
不入涅槃，終是肉體凡胎。
她的眼睛看向了復靈城外，那座隱入山野，半遮半掩的山峯。
這一望，再睜眼，便又是十年。
老嫗已經是近一百五十歲的高齡，牙齒掉光，甚至都要扶着門檻才能勉強站起來。
街道盡頭，一名少年正背對着她揮手。
“太奶奶，哲兒走了，哲兒一定會找到傳說中的仙人之法，等哲兒回來，一定要帶着您在復靈城上好好飛上一圈！”
“誒……誒，好……”
老嫗聲音顫抖，眼眸溼潤，她怔怔看着少年遠去，遲遲沒有坐下。
直到少年遠去，徹底不見，她才緩緩坐在了門口的椅子上，依舊望着那個方向出神。
待的夜幕降臨，一如當年的月光撒在身上，她才漸感睏乏，深深的倦意襲來。
恍惚間，一聲呼喚響起。
“曉玉，曉玉。”
她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迎着月光而來，正滿臉笑容的青年。
“曉玉，煉器大會終於結束了，我……”
“哲哥！”
她再也堅持不住，飛撲上前，在青年的懷中哭泣着。
“哲哥，你終於回來了，曉玉做了個夢，這個夢好長好長……”
青年看着在自己懷中哭泣的女子，動作輕柔的拍着她肩膀。
恍惚間，好像還伴隨着一把蒲扇輕輕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回來了。”
青年笑着，牽起了她的手。
“我答應過你等我回來，就帶你在復靈城上空飛上一圈的，曉玉，來！”
“好……”
女子顫聲點頭，任由對方牽着自己的手，一步步騰空，感受着清風拂面。
她看着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高，又喜又怕。
飛起來了，就好像……炊煙一樣輕盈。
嫋嫋青煙飄搖直上，在月光的映襯下，好似有人正拂袖踏風逐月而去。
“小吉，你說峯主還會回來嗎？”
林小吉一邊燒着紙錢，一邊迴應。
“會的，在他回來之前，我們還要替他守着青雲峯。”
申屠小雪點頭，擡手擦過石碑上，已經有幾分斑駁的字眼。
縱然夜色深沉，但火光搖曳下，依稀能看得見上面寫着的“青鸞峯代峯主蕭雲之墓”幾個字眼。
而在這塊顯然是新立的墓碑後方，更有不少石碑矗立着。
靈藥堂堂主徐歡、青木峯、青溪峯……
這些石碑有新有舊，有的是當年那場青雲峯大戰逝去的，有的是壽終正寢，但如今，都化作了這碑下黃土一抔。
“小吉，如果以後青雲峯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會覺得無聊嗎？”
申屠小雪又問了。
月光下，她臉上的皺紋尤爲明顯，看上去似乎已經三四十歲了。
“不會的，大家都在，怎麼會無聊呢。”
林小吉低頭說着，但是眼眶已經有些發紅。
與申屠小雪不同，他依舊保持着少年模樣，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靈氣消失，大家修爲倒退……小吉，你還跟以前一樣。”
“大家都一樣。”
林小吉放下紙錢，轉身抱着申屠小雪，看着漫天的繁星，笑着。
“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挺好的，不是嗎？”
“再說了，怎麼會只剩下我一個人呢，不是還有你，還有鄭長老嗎？”
他望着滿天繁星，略微出神。
“是啊……鄭長老也還在等，他也沒什麼變化，是因爲生死符的緣故嗎？”
“不知道，但他一定能等到峯主回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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