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嘴正思量着“乾淨”的法子,大卡車一個急剎車,車廂裏猛地一晃盪,大嘴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大嘴一把拉開簾子怒罵道:“操你媽,會不會開車。”只見小耗子一臉驚慌地盯着前方,大嘴順着小耗子的目光往前望去,臉色一變,一輛正警車別在前面,停在公交站臺旁邊,警燈閃爍。一個巡警走下車,正朝自己走來。
李克看着一臉驚慌的小耗子,敬了個禮,警覺地觀察着對方的神色,“你好,請出示身份證。”李克拿手持儀器,檢驗了一下小耗子的身份證,還給小耗子。
“開那麼快乾嗎?”李克緊盯着小耗子問道。“沒,沒啊,正常開。”小耗子不敢直視李克,眼神遊移不定,聲音結結巴巴,十分可疑。“拉的什麼貨?”李克見小耗子心虛的反映,更加懷疑。“空車。”小耗子趕緊回答。
李克看着明顯心神不寧的小耗子,突然一轉身,朝車後面大步走去。小耗子見狀,趕緊跳下車跟上。李克走到卡車後面,一把拉開車門,只見五個大漢分兩排坐在上面,都齊刷刷地望着李克,在衆大漢的身後,擋着兩個麻袋,其中一個動了一下。李克見竟是一車大漢,不禁一驚,迅速警惕地後撤一步,摸向腰間,厲聲質問道:“不說空車嗎?”
小耗子神色慌張,趕忙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是,是啊,沒貨,就幾個工人。”李克看着神色慌張的小耗子,眼神越發懷疑。大嘴見小耗子明顯露怯,趕忙搭話道:“警官,我們是人衆人物流公司的,剛卸完貨。”
李克聞言,轉頭審視着正一臉憨厚地對着自己傻笑的大嘴,突然發問道:“什麼貨,在哪兒卸的,接貨的是誰?他電話多少?不許停頓,立即回答。”大嘴沒有一絲猶豫,立刻順暢地回答道:“蘋果,卸在飛龍農貿批發市場,接貨的是蔣經理,138……”
李克不知何時手裏多了個電話,隨着大嘴報出電話號碼,同時撥打,電話接通了,李克按下免提,“喂,是飛龍農貿的蔣經理嗎?”對方沉默片刻,緩緩答道:“是,你哪位?”李克客氣地說道:“市場物流管理部的,做個調查,剛纔是不是有個邦達物流公司剛給你送了批土豆?”對方立刻答道:“你搞錯了,是人衆人公司送的,也不是土豆,是蘋果。”“哦,沒事了,打攪了。”李克掛斷電話,看了看一臉實誠對着李克憨笑的熊大,又看了看唯唯諾諾的小耗子,沉聲道:“你們走吧,別再超速,”“謝謝警官。”小耗子一聽不禁暗自鬆了口氣,連連道謝。
李克正欲轉身離開,突然砰的一聲從車上傳來。李克一驚,立即收回腳步,警覺地轉過身來。只見大嘴正彎着腰從車甲板上撿起一瓶礦泉水,笑道:“警官,水掉了。”李克心中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半響,終於還是轉身離開。
大嘴和幾個大漢身後,兩個大漢正滿頭大汗的,死死地按着掙扎的馬列,一個大漢一屁股壓在麻袋上。
李克上了車,警燈閃爍,揚長而去。衆人望着離去的警車,長舒一口氣。小耗子望着警車遠去的方向,後怕地擦着額頭上的汗珠,“大嘴哥,你跟老大這麼有默契啊。”大嘴翻眼瞧着小耗子,怒聲道:“默契個鳥。這都是老大跟我約好的緊急暗號。”
車廂裏,大嘴把那個掙扎的麻袋打開,馬列堵着嘴,臉漲得通紅。大嘴一把抓起馬列的領子,揚手給了馬列一個嘴巴子,狠狠盯着馬列,怒喝道:“想求救?如果剛纔那個小警察發現你了,他也得死。”馬列嘴裏嗚嗚,緊張地看着一動不動的幹天雷。大嘴使勁兒推開馬列,瞥了眼一旁紋絲不動的麻袋,不耐煩地吼道:“別嗚嗚了,我下手太重,他可能已經死了。”馬列嗚嗚得更厲害了。
李克開着巡邏車前進,前面路右側,飛龍農貿批發市場燈光依然明亮。李克將車靠邊停下,看着農貿市場若有所思。
王處長在電腦前打字,他擡頭看了看鐘,差十分八點,王處長停手開始收拾文件。一擡眼,只見邰勇峯表情凝重地站在門口。王處長笑着迎上前去,“哪陣風啊這是,邰局來送我?”邰勇峯表情嚴肅,語氣極爲慎重,“新林,先別走,你這位專家給我看個指紋。”王處長戲謔道:“太謙虛了,還有什麼能難倒你這老公安?”“我真的不願意相信,我們內部可能出了一個變態殺人狂。所以慎重起見。”王處長一怔,神色瞬間凝重。卡車在樹林中穿行,越過溝溝坎坎,一直來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纔停下。幾個大漢擡着兩個麻袋下來。藉着車燈的照耀,打手們拿出幾把鐵鍬開始挖坑。
“挖倆,一人一坑。”大嘴說着把兩個麻袋解開。幹天雷依然昏迷不醒,大嘴掏出了嗚咽着的馬列嘴裏的布,一聲刺耳的哭喊聲瞬間在寧靜的夜色中迴盪。“別喊了,喊醒了也是死,這麼死了還舒服點。”大嘴厭煩地看聲嘶力竭,哭天搶地的馬列,不禁皺眉。
小耗子拿手在幹天雷鼻子邊探了探,看向大嘴小聲道:“真是,沒氣兒了。”馬列一臉的不可置信,厲聲警告道:“你要考慮清楚,殺警察是特級重案,你絕對逃不掉。”大嘴輕蔑地笑道:“我知道。所以一會兒給你們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戰友一定會找到我們。”馬列慷慨激昂地吼道。
大嘴走到馬列身邊,陰笑道:“那就不知道是幾年以後了。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就看你要不要。”“要。”馬列沒有半刻猶豫,痛快地喊道。大嘴一愣,沒想到剛纔還一臉正義的馬列,變臉速度如此之快。輕蔑地怒罵道:“操,這麼幹脆,電視裏演的警察可不是這樣。”馬列一副委屈的可憐相,聲音哀切地哭訴道:“我們穿制服是警察,不穿也就是普通人,我還年輕,不想死。”說着說着,眼角竟見微微淚光。
大嘴冷冷地瞧着淚眼婆娑的馬列,半響出聲問道:“那就好。你們抓的那個小辮子,他怎麼樣了?”“你是說盧敬?他嘴硬得很,什麼都沒招。”馬列抹把鼻涕,趕緊如實相告。大嘴神色緊張地追問道:“你們會把他怎麼樣?”馬列眼珠暗暗一轉,語氣頗爲鄭重地說道:“按說沒什麼新證據的話,再過一天就得放人了。但我們總有辦法,可以繼續關下去,一直到找到證據。他明天出不來,永遠就別想出來了。”大嘴焦急地吼道:“操,那是我表弟。”馬列一聽,趕緊向大嘴靠過去,諂媚地保證道:“交給我去辦,明天肯定讓他出來。”
小耗子警惕地瞥了眼馬列,走到大嘴身邊小聲提醒道:“大嘴哥,信條子,母豬都上樹。”“相信我,以後我聽你的,你可以拿手機拍下來,我要敢反悔,你隨便就毀了我。”馬列眼神真摯,含情脈脈地看着大嘴,殷勤地替大嘴出謀劃策,如何刨坑才能保證自己忠心不二。
大嘴玩味地看着馬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今天真他媽的牛了逼了,拿回了500萬的貨,還收了一個條子內應。”說着,上前給馬列解繩子。小耗子見狀,焦急地大聲勸阻道:“大嘴哥!別信他。”“閉嘴。”大嘴呵斥道,絲毫不理會急得跳腳耗子。
大嘴擡眼瞥見馬列討好的笑臉,嘴角微微一揚,只解開了馬列的右手。“大嘴哥,這什麼意思?”馬列見大嘴只解開了自己的右手,就停下了動作,十分疑惑地看着大嘴。
大嘴看着一臉迷茫的馬列陰沉一笑,突然,擡手一把將馬列拖到幹天雷的身邊,狠狠揪起他的頭髮,讓馬列直視自己,眼神兇惡,聲音陰冷,“你告訴我,怎麼才能相信你?”“我發誓。”馬列瞪着真摯的雙眼,擡起右手做發誓狀。“屁,證明給我看!殺了他!”大嘴一把將馬列推倒在幹天雷身邊,掏出一把匕首,塞在馬列的右手裏。大嘴陰笑着緩緩站起,雙手抱在胸腔,居高臨下,看好戲般的瞧着一臉驚恐的馬列。
挖坑的打手們見狀都圍了過來,紛紛拿出手機舉着對着馬列拍攝。大嘴冷笑道:“把刀捅進他心窩,你就啥也不用說了。”打手們也都連連起鬨,興奮地叫嚷着:“殺啊,要想活命就動手。”小耗子朝着馬列吼道。
大嘴見馬列遲遲不肯動手,漸漸顯出焦躁之色,眼中閃過殺意,不耐煩地吼道:“再不動手,一起埋了。”馬列看着圍在自己周遭的衆人,又看着幹天雷,右手不停地在顫抖,眼淚都快下來了。“雷哥,我動不動手你都要死,不如兄弟先借你一條命用用。你放心,你老媽,你妹子,我會照顧好。對不起,雷哥。”馬列哭喊着,顫顫巍巍地舉起了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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