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她只是一顆棋子 作者:未知 又是渾渾噩噩的一天,莊小蝶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盡頭,身上的舊衣服散發着難聞的血腥味,尤其是在不小心沾了水之後,胳膊上的石膏被人重新固定,那種癢癢的感覺應該是發炎了,喫掉剩下的小半塊麪包,她摸摸癟癟的肚皮,飢餓成爲現下最可怕的敵人,如果現在給她些喫的,讓她做什麼都願意。 第四天醒來,她已經渾身軟的無法下牀走路,頻頻喝水來充飢仍然讓她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自己就像個被泡發的饅頭,腫脹的難受,正在她想今天會再給自己喫些什麼過期食物的時候,門開了。 期望的過期飯沒有到來,女傭慢慢的走進來,懷裏抱着一疊衣服,丟到牀上,面無表情的說道:“帶你去洗澡,然後穿上這身新衣服!” 她錯愕的張大嘴巴:“什麼?” “洗澡,換衣服。”女傭並不爲所動,只是眉頭微蹙能看出她是有些不耐煩了,站在那看着她。 “總要告訴我該幹什麼吧!”莊小蝶知道如果現在不問等下說不定就沒機會了,自己這是要被賣掉嗎?腦海中顯現出一幅被拐賣到很遙遠的地方給別人做媳婦的情形,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洛少吩咐的事情沒有那麼多爲什麼,你只管照做就行!”女傭臉上終於表現出了不耐煩的神情,她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誰,上面吩咐的什麼,只管照做,走上前去推推她的肩膀。 “好吧,我妥協,那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看女傭一點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於是只好轉移話題,至少讓自己不那麼的難受,身體軟軟的,連呼吸一下都覺得費力。 “茉莉。” 一陣心悸讓她險些昏過去,扶住牀邊控制自己下墜的身體,心中忍不住咒罵道:“該死的,用這種方法折磨人,簡直就是變態。”擡起臉看向叫茉莉的女傭,她的年紀不大,也就二十歲左右,只是臉上冰冷的表情就好像是歷經風霜的大姐,從剛纔趾高氣揚的表情也能看出,她在這裏的資歷比較老。 “如果我不喫飯的話可能會活活餓死在洗澡盆裏。”她終於張口,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如果要死,乾脆一刀捅死她算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的。 “餓死更好,省得浪費我的時間!”門外傳出一個冰冷的聲音,茉莉聞聲,立刻退到一邊去,不聲不響。 韓天洛緩緩從外面走進來,臉上的表情充滿了譏諷,“你尊敬的父親今天找我有事,說不定跟你有關,如果你想要活着去見他的話,就自己掂量掂量。” 看到他走進來,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這個人每一次出現都讓人感到莫名的害怕,周身散發出的氣息能使周圍的任何溫暖都黯然失色,隨着他變成一成不變的黑。 “如果你今天不給我東西喫的話我就不走了,死在這裏也好,不必繼續擔驚受怕!”看到他眼中的蔑視,她的叛逆心理禁不住往上冒,清亮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倔強的樣子猶如在做着死前的最後掙扎。 如果知道會爲這句話付出代價的話,她絕對不會這麼做,於是,一團黑影壓下來,韓天洛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尤其是你這種人。” 沒有太多震懾人心的話語,卻足以讓她感到顫抖,周圍的殺氣已經讓她睜不開眼睛,可是,心中卻是不願服輸的,睜大眼睛,再次篤定的說:“不然怎樣?我已經三天沒有喫飯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情不自禁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脣,這個動作讓蒼白臉頰的她看起來多了一些嫵媚,只是眼前的氣氛卻絲毫和嫵媚對不上號。 韓天洛心中一凜,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個麻煩之極的東西,從來不想在這方面過多費心的他搞不懂爲什麼自己會拎回來這麼個麻煩,有些慍怒的一彎腰,像抓小雞似的將她拎起來便往外走去。 瘦弱的她拼命掙扎着,幾下便氣喘吁吁,深深的領悟到口糧的重要,不多會兒便放棄了掙扎,任由他半拖半拽着走。 到了一間像是客房的地方,她被猛的丟進去,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感,後面幾個女傭立刻圍上來。 “幫她洗澡,別弄溼石膏!”簡單的撂下一句話,他轉身便走,不多看她一眼。 莊小蝶發愣的同時才意識到了他說的話,這個人真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冷血無情嗎?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不是該將她扔下去嗎?居然還會顧忌到她的胳膊,這一點倒是挺稀奇的,轉而又一想,也許是不想讓倪振東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狼狽吧,那樣豈不是更加將矛盾昇華? 她嚏笑着,雙眼一亮,居然看到玻璃茶几上擺着一盤點心,猛撲上去,大口的咀嚼着,管它過期不過期的,只要能填飽肚子,狼吞虎嚥的樣子讓幾個準備伺候她的女傭嚇壞了,年均略大些的劉嬸好心的拍拍她的後背,勸道:“小姑娘,這麼喫會噎住自己的,喝口水吧!” 她只覺得喉嚨中一陣難受,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接過水便喝,連謝謝都忘記了說,對於一個快要餓死的人來說,即使是幹饅頭也是一頓無比豐盛的美食。 “謝謝阿姨!”掃蕩過後,她終於來得及擡頭,看到眼前的人,莫名的有種親切感。 “沒關係,你叫我劉嬸就好,喫飽喝足了再洗澡,慢慢來,不急!” 劉嬸是個中年婦女,雖然看起來略顯蒼老,但行動卻是十分靈活,長相平平,一雙長滿老繭的雙手輕拍着她的後背,此時看來,竟是如此的親切,和藹可親的模樣讓莊小蝶頓時卸下了防備,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轉。 “劉嬸,你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嗎?” 劉嬸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我不知道,少爺的事情我們怎麼敢過問,但,他不是個十足的壞人,不會傷害你的。”劉嬸將紙巾遞給她,對於滿臉髒兮兮,衣着十分狼狽的她沒有任何的偏見,動作輕柔的幫她整理着石膏外面纏着的紗布。 “他不是壞人?!”她咧咧嘴,他可真是好的很,想起他看見自己跟看見殺父仇人似得,便不覺一陣惡寒。 劉嬸笑而不語,開始跟兩個女傭一起幫助她脫衣服,這幾天她都是這麼和衣而睡,爲了給左臂打石膏,衣服袖子被剪掉了,像個獨臂女神,身體因爲被弄溼了水而後又自然風乾幾乎和衣服粘在了一起,髒兮兮的樣子連自己都有些鄙夷,而劉嬸卻沒有戴有色眼鏡看她。 在三個人的協助下,她終於洗完了澡,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儘管這身乾淨的衣服和茉莉的風格有些像,她卻無從選擇,長髮披在肩上,任由她們爲自己吹着,暖風吹着耳邊垂下的幾縷長髮,癢癢的,這樣乾淨的自己反而有些陌生。 她注視着鏡子中自己的五官,小巧的薄脣,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熟悉又陌生,心中自問:莊小蝶,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一覺醒來後失憶,落入這麼個狼窩裏? 正在她端詳的時候,劉嬸走了過來:“小姑娘,該走了!” 她“哦”了一聲便起身,像是想起了什麼,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着鏡子中光溜溜的脖頸,明明記得自己脖子上有個櫻花吊墜,難道是落在水下了?她有些焦急的問:“劉嬸,你看到我的吊墜了嗎?” “沒有,你來這裏的時候什麼也沒有戴呀?”劉嬸被問得一頭霧水,再細細的回想一下,她確實什麼也沒有戴,再次肯定的說道:“確實沒有。” 她恍悟,難道是掉在韓天洛的房間裏了?想起那個令她險些喪命的泳池裏,還有韓天洛半裸的樣子,憤恨和羞愧之感讓她雙頰緋紅,聽到外面的催促聲,也只得作罷。 “快去吧,他最討厭不守時的人,記住,小姑娘,要想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須讓自己快速的適應環境,而不是等着環境去爲你改變什麼。” 劉嬸最後富含深意的話讓她回味了很久,直到坐上車,仍然處於沉思狀,而車裏除了兩邊兩名黑衣人,竟然沒有看到韓天洛的影子。 “韓天洛呢?”她開口問道,和預想的一樣,沒有人回答她,伸長腦袋看向前方,除了清一色的車輛和黑衣人,什麼也分辨不出來。 窩在座位上,重新低頭審視着自己的裝扮,一身舊衣服,如果此次前來見倪振東只是爲了證明她身份的話,何必那麼麻煩,直接一個視頻不就可以了?一旦離開那個地方,她就有千萬個逃跑的辦法,豈不是爲逃跑製造機會?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只得低聲嘆息,忽然,車停了,讓毫無防備的她腦袋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急忙朝窗外望去,竟是一家富麗堂皇的酒店,好吧,即使那不是她的父親,她也不是倪安安,爲了生存,暫時代替別人的位置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萬一被拆穿了呢?她忽然覺得有些緊張,這個問題關係重大,一旦被拆穿,她就是插翅也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