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算計
楚韻寒正拿着筆在桌前練字,一陣風過,穿過窗子透進清冷的梅香。她擡頭看了看枝頭的重重梅花,暗香浮動,疏影橫斜,心中卻無端生出一股惆悵,總覺得有些坐立難安。
爲了不胡思亂想,她低下頭來,繼續練字。過了片刻,她本欲伸手去拿桌上的一盞硯臺,卻聽哐的一聲,硯臺落地,碎成幾片。她看着地上的殘墨點點,心中越發驚疑,那股不祥的預感再次襲上心頭。
枇杷和櫻桃聽到屋裏的響動,早已跑至跟前。枇杷彎身去處理地上的碎片,櫻桃走至近前,低聲問道:“少爺,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楚韻寒搖了搖頭,想了想,如今讓她牽掛的不過是楚夫人,遂說道:“枇杷,櫻桃,帶我去孃親的漪瀾院,我想孃親了。”
櫻桃聞言點了點頭,又去拿了件大紅春綢貂皮斗篷,一邊給她披上,一邊低聲道:“我看天色變了,應是要下雪了吧,少爺多穿點,外面寒。”
櫻桃抱着楚韻寒剛行至半途,果然有雪花飄落。
楚韻寒擡頭,路邊的幾株梅花樹,在雪中越發嬌豔。鬆雪飄寒,嶺雲吹凍,紅破數椒春淺。
三人剛剛走到楚夫人院門前不遠處,就見人來人往,一片慌亂。楚韻寒心頭一跳,好似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她柔嫩的嘴脣顫抖着,“枇杷,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枇杷聞言已快步上前,抓了個家僕問了幾句。
櫻桃和楚韻寒剛剛走至門口,就聽枇杷說道:“少爺,好像是夫人出事兒了,老爺正讓人把別院的穩婆都叫過來呢!”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心中也是一片驚恐。
楚韻寒不覺捏緊了小拳頭,眼中有淚花閃爍,心中百轉千回,難道過了一世,孃親和妹妹還是不能逃過這一劫嗎?
天色越發灰暗,風雪如劍,吹在身上,好似刀鋒割過肌膚,讓人覺得骨頭髮緊。她的心裏一片寒涼,仿若寒冬的冰層。
櫻桃抱着楚韻寒快步走進漪瀾院中,正看到楚承安在門前來回踱步,雙手緊緊攥在一起,臉上滿是擔憂。
楚韻寒讓櫻桃將她放在地上,邁動着小短腿走上前,她伸手牽住楚承安的衣角,焦急道:“爹爹,孃親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上午不是還好好的嗎?”
楚承安低頭看着地上的兒子,明明是個三歲大的孩子,眼神卻如此堅毅,面對她的質問,他竟生出一股愧疚,啞聲說道:“寒哥兒,是爹爹沒用,沒有保護好你孃親。
今日午後,你孃親就說肚子不舒服,原以爲只是喫壞了東西,就讓人趕緊叫來了劉大夫。沒想到把完脈後,劉大夫竟說你孃親是中了毒,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先把孩子生了,否則就是一屍兩命!”
說完這話,他早已是雙眼含淚,之前還是一個人拼命地忍着,此時見到了兒子,好似瞬間有了主心骨一般。雖然兒子只有三歲,但是他也不知爲何,見到她,卻覺得分外安心。
一屍兩命?!楚韻寒的臉霎時就白了,原本紅潤的小臉失去了血色,只覺五臟六腑都好似被人掏出碾碎!她的小嘴張張合合,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紛紛揚揚的雪夾雜着細碎的冰,鑽入口中,似乎將她小小的身體那最後的一點熱量也帶走了。
她明明已經讓孃親不要去花園,本以爲會避過一劫,卻不曾想反而是害了孃親和妹妹!難道這一世,無論她如何做,都不能扭轉原有的命運軌跡了嗎?
楚承安似乎沒有看到她突變的臉色,他的雙手微微顫抖着,聲音有些哽咽,“劉大夫是那麼說的,若是直接用藥的話,恐怕生出來的就是死胎。
你孃親聽了,死也不願意服藥,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劉大夫沒法,只能爲你孃親灌了一劑安胎藥,能夠壓制一些。現在已經把穩婆都叫過來了,正在屋內等着接生。”
那一刻,楚韻寒只覺遍體生寒,無一處是暖的,血管寸寸凍結,比那寒潭中的冰水還冷。她突然意識到她是如此的無力,好似回到了上一世。
同樣是眼見着家人受苦,被壞人搓摩,她卻只能呆呆站着,冷冷看着!她想要對着長天怒吼一聲,老天爲何如此不公?難道真的是命運嗎?老天無論如何都不願放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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