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第29章 第 29 章

作者:袖侧
第29章

  少年人为了真爱也算是很努力了。

  而且虽然是恋爱脑,却不是那种无脑冲,为了爱情父母前途都不要,脑子有病的那种。

  要真是那种,殷莳也不会選擇他做自己的饭票。食堂和养老院求的是個稳定的环境,哪能找個定时炸弹随时会炸的爆破点。

  殷莳其实有点可怜沈缇和姓冯的姑娘。不光是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其实她那個时代也有情侣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的,但沒有谁会家破人亡自己還失去人身自由。

  這就真的很惨。

  “你告诉你们公子,就說是我說的。”殷莳放慢语速說给小孩听,“人无信不立,我說的话是算数的。”

  “還有就是……告诉他,别跟父母顶着干,沒用的。所有他跟父母的对抗,這笔账都会记到别人身上。”

  “告诉他,得当官,当大官,当皇帝重视的人。他官当得足够大的时候,连长辈都得听他的。”

  “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人,首先得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否则在這裡跟父母顶着干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别人对他失望。”

  “叫他千万别闹,越闹别人越当他是小孩。越稳,别人越不敢轻易替他做决定。”

  “想做大人,先学会妥协。梗着脖子顶撞父母的,都是小孩子。”

  “我說的,你都能记得住嗎?”

  长川能被选为探花郎的贴身书童,自然有他的過人之处。殷莳這一段话罗裡吧嗦不算短,小孩竟能一個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還有……”殷莳补充說,“你提醒他,我之前给的建议,让他认真考虑一下。”

  长川把這個话也学了一遍,一字不落。

  殷莳笑眯眯地又抓了一把糖给他,還喊了葵儿进来拿钱赏他。

  這是沈缇贴身的人,未来肯定要常打交道的。

  长川小短腿捯得飞快,回到了沈缇身边覆命,把殷莳的话复述给了沈缇。

  沈缇垂眸听完,抬起了眼睛。

  “她說的对……”他自嘲,“我竟……”

  他自言自语,后面声音太轻,长川听不清他說什么。沒說让他退下,长川也不敢动。

  待他嘴唇不再动,长川才又开口:“表姑娘還說让提醒公子……”

  把殷莳最后的话也准确地传达了。

  先前的建议?什么建议呢?

  ——让他先搞個孩子出来。

  沈缇哼了一声:“荒唐。”

  一转眸,看到长川小胸脯那裡鼓鼓囊囊的,沈缇诧异:“塞的什么?”

  长川开心地掏出来给他看:“表姑娘赏我的糖。”

  又拍拍腰带:“還有赏钱。”

  沈缇无语片刻,忽然问:“你觉得表姑娘怎么样?”

  說起這個长川精神了:“表姑娘人可好了,說话带笑,還摸我头。”

  长川虽伶俐,到底還是小孩,见着糖会馋,感觉别人对他好,自然就会流露出喜歡。

  沈缇点了点头。

  有少年小厮进来禀告:“夫人问咱们這边收拾好了沒,该去给老夫人磕头了。”

  沈缇便站了起来。

  但老夫人称病,沈夫人母子最后也沒能见着她一面,在院子裡给她磕了個头。

  除了姑娘们,几乎殷家全家都出来送行。县令也来了,還有许多本地士绅。這些便不属于沈夫人操心的范畴,沈缇自幼跟着父亲接人待物,這些外面男人间的事由他来应对。

  热热闹闹地终于上了船,洒泪挥别亲人。待岸上诸人身影变成模糊的小黑点,沈夫人大哭了一场。

  沈缇只得劝慰母亲:“将来有机会,必奉母亲再来。”

  這种事太难說了,這辈子能第二次回娘家已是不容易,谁知道未来呢。沈夫人哭得停不下来。

  沈缇无奈,道:“你未来媳妇也在這裡,将来总有机会回来的。”

  沈夫人一想也是。两代媳妇都是殷家人,未来她二人筹谋筹谋,总有机会一起回来。

  這才收了眼泪,道:“不管怎样,這次把你的大事定了,我也算对你父亲有交代了。瞧你们先前闹的那样子,我真怕传出去影响你的名声。”

  殷莳的话仿佛在耳边响起。

  表姐真的是個很通透的人,看事情能看大局,不是眼睛只盯着鞋尖的人。

  未来和這样的人一起生活,有商有量,他和她,還有冯洛仪,应该都能好吧。

  沈缇低下头,谢罪:“是孩儿不孝,让母亲为难了。”

  待沈缇回去自己的舱房,沈夫人与身边妈妈感慨道:“他虽点了探花,我也沒觉得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可你瞧,才一定了亲,一下子就长大了。”

  一样是低头,先前便是跪着低头,浑身也写满了“不服”。如今态度都不一样了,是真的肯认错了。

  妈妈跟着赞道:“可不是,我就說你别担心,哥儿们一成家自然就懂事了。”

  沈夫人歪靠着,畅想未来,儿媳妇是自己的亲侄女,不由得露出舒心的笑容。

  殷莳沒有去送沈夫人母子,甚至在他们去给老太太磕头的时候也沒有去。

  她就老老实实待在屋裡。

  见過那么多姐妹走這步流程,如今终于也轮到她关在屋子裡“养性子”了。這借口真好,免去了一切不必要的社交。

  因为从她被沈夫人订下来之后,身边忽然翻天覆地似的变了。

  从前透明人一样,现在忽然成了瞩目的存在。下人们喜歡捧高踩低烧热灶倒也沒什么,但姐妹间的气氛忽然就不对了。

  這事,說起来殷莳挺冤的。

  当时谁知道沈夫人母子回怀溪是来挑媳妇的。殷莳以见過世面的穿越者视角,来劝阻身边這些生长在小地方沒见過世面的小姑娘,怕她们走歪路。

  要真能走成其实也不是坏事,怕就怕走了還走不成,這個社会对女孩子毕竟苛刻,一步踏错,女孩几乎沒有任何容错能力,直接影响到下半生。

  所以她說的都是正理,对吧。便是当时,听了她话的妹妹们也都這么觉得。

  哪知道忽然,這個劝大家不要对探花表哥乱动心思的姐姐,摇身一变成了未来表嫂、探花郎妻子、翰林夫人了!

  一下子整個事都不对味了!

  母亲、姨娘们细细盘问了,都恨恨說:“不知道私底下使了什么手段,独占了這鳌头!”

  长辈们都這么說,人生观都還沒成型的小姑娘们自然就听进去了。

  已经订亲的两個也就罢了,另几個還沒订亲正在說亲的心裡就不免觉得人生的重要机会被抢走了。心裡扎了刺,只会越刺越深,越想越难受。

  当然也有三老爷三夫人這几日尾巴翘得太厉害,给殷莳拉了仇恨的缘故。

  几個大点的妹妹裡,只有云娘過来看她。

  殷莳也只能跟她說:“谁想得到姑姑是来选媳妇的?长辈们都不知道,难道我有本事知道?我自己也是惊傻了。”

  云娘问:“三叔三婶也不知道嗎?”

  殷莳望着房梁叹气:“他们两個大伯母還不晓得嗎?就說我母亲,是能藏住话的人嗎?”

  云娘是长房的女儿,大夫人日常与三夫人常别苗头,细一想,可不是,就三夫人那個人怎么可能藏得住话。

  整個殷家,也只有老太爷是被提前通過气的。

  如此看来,真怪不得莳娘姐姐。

  云娘叹息:“婚姻之事,本来就由不得我們。她们想岔了。”

  殷莳与這些姐妹们相处了這些年,有点感情,但也沒太深的感情。

  有云娘一個能相信她,便很欣慰。其他爱如何如何,她說:“我反正问心无愧。”

  云娘道:“我去与她们說。唉,她们也就是一时想不通,待想通就明白了。”

  殷莳原本想說“沒那個必要,随缘”,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有必要。

  越是封闭地方、认知有限的人,越容易偏激执拗。尤其小姑娘们正在青春期,一辈子沒见過几個男的,忽然遇到沈缇這么個人间菁英,容貌、学识都是掐尖的,以后怕是再也遇不到的人物。万一哪個小姑娘对他一见钟情,本来因为差距太大也死了心的,忽然這姻缘被殷莳给抢了去,想岔了做出激烈的行为也未可知。

  人对强過自己很多的人往往反而不会生出嫉妒。譬如沈缇若订下什么京城贵女,名门闺秀。再怎么暗恋他,顶多也就暗处掉几滴眼泪,擦干了還是要带笑祝福的。

  可我够不着的人,不能订下一個跟我一样甚至不如我的人!那就要疯了。

  被“不如我的人”超越,远远地超越,真的会把人逼得走火入魔。

  這是人性常见,也不稀奇。

  殷莳和沈缇的婚事订下来,约定好是明年二月裡便送亲過去。那时候河道化冰,也能走船了,走一两個月到京城,正好在春日裡成亲。

  殷莳那個要留在家中“三年改命”的事,也能圆满。

  为這個,当沈夫人询问她何时可以发嫁的时候,首座大和尚无比庄严地告诉沈夫人:“過了正旦即可,与常人守孝是一样的。”

  正常为父母守孝是三年,实际上民间都是二十五個月。也就是說守满第三年的第一個月,就算是“三年”了。

  大和尚的意思是,殷莳這個“三年”也可以這么算。到明年只要出了正月,這三年就算满了,可以嫁人了。

  快点嫁出去吧,你师父我就能释了因果,睡踏实觉了。

  但现在才是五月,到明年二月還有近十個月的時間。

  万一哪個小姑娘激进了,搞什么下药、推池塘、坏名节那一套话本子裡的手段就太糟心了。

  殷莳不想這十個月待嫁時間在小心翼翼的防备裡度過。

  她到了舌尖上的“沒那個必要”转了一转,又咽了回去,反而长长地叹了一声。

  云娘果然侧目:“姐姐因何叹气?”

  有了那么好的亲事,不该开心嗎?

  殷莳忧愁地說:“云娘,沈缇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来我們家挑媳妇,你就不觉得奇怪嗎?”

  云娘顿了顿,說:“那不是因为姑姑……”

  殷莳打断她:“别天真,姑姑再怎样,怎能做得了沈家的主?這样一個探花郎儿子,搁着你是当爹娘的,愿意他去乡下地方娶個媳妇?”

  云娘便說不出话来了。

  這一大家子,殷莳瞅着,凡是她熟悉点的這几個,谁也沒遗传到殷老太爷的心眼子。

  但也好,這样好糊弄。

  “你不晓得。”殷莳别過脸去,袖子半遮面,“姑姑与我說了真话。原来表弟他另有红颜知己,便是他前头订了又落难了的那個,是定要纳到房裡的。为着不叫她受委屈,才想着低娶的。如此,姑姑才有了机会从娘家挑媳妇。否则以沈家的眼光,怎能還看得上我家。我爹对姑父又沒有救命之恩。”

  “怎么這样。”云娘呆住了。

  殷莳往沈缇头上扣锅:“沈跻云那样子你也瞧见了,你看他看咱们姐妹的时候,多么冷淡,可有半点欢喜期待?”

  云娘也是待嫁之身,对這种事正敏感,闻言又气又急:“這也太欺负人了。”

  殷莳却說:“千万别說這個话,若传出去,定叫人笑我,高攀了這样的亲事竟還不知足。”

  這倒是真的。沈缇来时、去时都是什么热闹场面。县太爷都亲自来迎、来送。他的夫人亲自登门拜访沈夫人,姿态還放得很低。

  云娘有些是听說的,有些是亲见的。那個时候,能清楚地感受到阶层之分。

  “好,我不乱說。”云娘說。

  殷莳“嘱咐”她:“别告诉别人啊,我只告诉了你。”

  “好,不告诉别人。”云娘答应了。

  待回去,见到大夫人,大夫人知道她去见了殷莳,自然要问一问:“莳娘可說了什么沒有?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本事得到這门亲事的?”

  答应了“不告诉别人”,但這是云娘的亲娘,亲娘可不是“别人”。

  。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