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公主請
被老鼠嚇得站在牀上的沈幼恩可沒在開玩笑,說完她就準備下牀。
一隻腳伸到半空,她又擔心地收回牀上,繼續喊蔣弗延:“你快來揹我過去。”
蔣弗延:“……”
“快揹我。”沈幼恩直招手,“我覺得肯定不止一隻老鼠!萬一我下牀又碰上了怎麼辦?”
她不怕鬼也不怕死,很多東西都不怕,就怕老鼠和蟑螂這種物種。
剛剛當她眼睜睜瞧着老鼠躥出來的時候她嚇得魂都沒了,現在也沒回到她身體裏。
反正這個房間她是沒辦法繼續待下去了!
“蔣弗延!”沈幼恩着急地再喊他,“你哥要你照顧好我的!他要是知道我現在的需求,一定會要你幫我的!要不馬上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
這樣的話,蔣弗延已經聽膩了。
他倚肩抱臂,像是幸災樂禍她此時此刻的窘態一般,似笑非笑:“行,你打個電話問問我哥。”
沈幼恩氣鼓鼓翻出自己的手機,嘗試撥出電話的時候纔想起來,如今他們的通訊暫時是中斷的狀態。
蔣弗延就是料到她現在聯繫不上蔣序,才那般說的。
沈幼恩擡頭狠狠瞪他。
被瞪的蔣弗延沉默地微抿一下脣。因爲她的眼眶紅了,眼睛裏蓄滿晶瑩的淚水。
不遠處時不時響起的槍炮聲她看起來都沒放在心上,卻被一隻老鼠嚇哭。蔣弗延意識到她是真的害怕老鼠。
她的泛紅的眼眶令他心情煩躁。就像此前她掉着眼淚問他爲什麼要那樣對她。
蔣弗延終究是主動走過去,走到牀邊,然後轉過身將他的後背留給沈幼恩。
沈幼恩站着沒動。
她覺得丟人。被他發現她怕老鼠,而且她還因爲他不願意幫忙,差點哭了。還好眼淚被她憋了回去,否則更丟人。
蔣弗延側頭:“怎麼?又不需要了是不是?”
沈幼恩傲嬌:“你要說‘公主請起駕’。”
蔣弗延:“……”
沈幼恩從他的側臉都能看出他大概覺得她腦子有問題。
不過沈幼恩講這句話的目的達到了——嗯,就是噁心噁心他。
噁心完畢,她很用力地撲上他的後背。
蔣弗延還在震耳欲聾的沉默之中,冷不防被她來這麼一遭,身形不穩地踉蹌了一下。
沈幼恩的兩隻腳已經離開牀了,整個人身體的重量都施加在他的背上。
在他晃動的時候,她驚了一驚,第一反應卻並非先踩回牀上,而是雙腿纏緊在他的腰間,手臂勒緊他的脖子。
還不忘半吐槽半嘲笑一句:“你行不行啊?”
蔣弗延說:“嗯,我不行,你下去。”
沈幼恩:“……”
他可真是能屈能伸,爲了不揹她,都願意承認自己不行。
“不、下。”沈幼恩進一步勒緊他,“你再不行也得揹着。我今天就算死也不會和老鼠死在一塊。”
“那是要跟我死在一塊?”蔣弗延順口就問了,問出口之後才發現這話曖昧了點。
沈幼恩自然也察覺到其中的曖昧,眼皮不禁跳了一下。
蔣弗延沒再吭聲,帶她過去他的房間。
沈幼恩倒在途中接茬囔了一句:“你最好別烏鴉嘴,我們都不會死。”
而她話音剛落,突然一記像爆炸一樣的炮聲傳來。
迄今爲止動靜最大的一響。
由聲音也可以判斷,它炸得裏他們這座小城很近,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炸進了城中的某個地方。
過道上的窗戶框和天花板上的燈展都隱約在震動,簌簌地落灰。
沈幼恩下意識地渾身一顫,埋臉趴入他的後頸,緊緊地抱住他。
大廳那邊同時傳來大家的驚呼,還有隱約的啜泣聲。
蔣弗延原本只是當個無情的搬運工,這會兒他的手主動往後托住了沈幼恩。
沈幼恩因此不會再一直要滑落,箍在他身上的力氣不由放鬆了些,安全感自然而然地隨之增加幾分。
好在這爆炸僅僅一響。
緩過來的沈幼恩從他的肩膀上露出自己的一雙眼睛,張望旅店大廳的方向。
蔣弗延問:“還睡不睡得下去?”
沈幼恩喃喃:“可回大廳,我們又能做些什麼……”
她平時還算是個巧言善辯、會安慰人的社交達人,但面對戰爭,她自知她力量渺小如同一隻隨時會被踩死的螻蟻,她能講的話能發揮的作用杯水車薪。
這種時候大家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因爲能給他們帶去安全感的人。
而這種能帶去安全感的人,不是講兩句,得身份有份量並且這種身份的份量代表着一種帶大家脫離險境的能力。
譬如司機說的當地政府。
蔣弗延已然帶她進了他的房間,停在牀前,還背對牀方便她在他的牀上着陸——沈幼恩還以爲他會進了他的房間就將她放下。
看來他也猜到即便進了他的房間她的雙腳也不敢下地。
沈幼恩穩穩當當地滑落在他的牀上坐着,卻還是不放心地左顧右盼四處張望:“你趕緊檢查檢查你的房間裏是不是也有老鼠。或者剛剛我房間的那老鼠是不是躥到你這邊來了。”
蔣弗延沒被她煩死已經不錯了:“既然都想到有這些可能了,你來我房間和你待在你自己房間裏,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沈幼恩抓過他的枕頭抱在自己的胸前,“多一個人總比我一個人面對老鼠來得有安全感。如果真的又出現老鼠,你還能幫我趕走它。”
“……”蔣弗延懶得理她,徑自往外走。
“你去幹嘛?”沈幼恩趕忙問。
蔣弗延說:“回大廳看看其他人的情況。”
“你——”
蔣弗延猜到她要再講什麼:“很快回來。”
沈幼恩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嚥下了話,只在心裏默默嘀咕:那不如剛剛揹着她一起去大廳,她現在也不用一個人。
不過,來了蔣弗延的房間,她發現他這邊的羶味不如她那邊的羶味重。
說實話她的鼻子因爲那些以毒攻毒的香料和羶味混雜在一起的怪味道,已經要堵了,聞其他氣味都變得不太靈。
沈幼恩抱着枕頭一直盯着門口,等着蔣弗延。
手機幫她計算了蔣弗延離開的時間,一共大概是十分鐘。
十分鐘左右,回來的蔣弗延手裏還多了一個水杯。
水杯很快經由他塞到了她的手裏,說是老闆娘煮給大家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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