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一條狗
“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問問你。剛剛看到你葛家那邊的大姑他們走了，也看見蔣序過來了。你跟蔣序碰上面沒？”
“沒有啊。”沈幼恩收回視線到面前的林景旭，“我跟他碰什麼面？”
林景旭看一眼她前一秒望去的方向：“你現在是要回家了？”
“嗯。”沈幼恩問，“柯家二哥呢？你們不是一起留在這外面？”
“我們沒待一塊，打完招呼就各忙各的。”林景旭打了個手勢，“走吧，我送你回家。”
沈幼恩自然不會去追問林景旭見到柯偉騏心裏是怎麼想的，乖乖跟他上車。
坐進車裏之後，沈幼恩收到蔣弗延的一條消息：【我這兩天都在雨都】
在就在，關她什麼事？沈幼恩關掉消息，不予理會。
回去後沈幼恩果斷去補覺，沒去管葛堯什麼時候和蔣序聊完。
葛堯和葛家的各位長輩倒並沒有來找她。
沈幼恩補完覺喫過飯又進了書房埋頭工作。
晚上葛堯工作回到家裏，讓傭人上樓來喊沈幼恩下樓一起喫晚飯，沈幼恩才重新和葛堯見上面。
但喫飯的全程兩人都各喫各的安安靜靜，葛堯並未如沈幼恩預料的那般跟沈幼恩討論蔣弗延求親一事。
倒是沈幼恩喫好之後，主動問起：“大姑他們沒什麼要問我的？”
葛堯告知：“他們當着我的面就算心裏有想法也不會着急說什麼，估計還要回去商量個幾天。目前看來他們表面上的意思是兄弟倆都一樣，你跟誰結親都行，看你自己的意願。”
這話自然是不可信的。
在沈幼恩這裏都不可信，在葛堯那裏更不可信。
“行。”沈幼恩點點頭，“有後續的情況你再支會我。”
葛堯問：“你還是更傾向選哥哥？”
沈幼恩反問：“這有什麼可糾結的？”
葛堯說：“今天他們兄弟倆各自都找我暗示了一件事，而且是同一件事？”
“噢？”沈幼恩假裝無知，“什麼事？”
葛堯認定沈幼恩是知情的，所以沒有廢話，直接點出了一件事：“看得出來弟弟更喜歡你。”
“是嘛？”沈幼恩不甚在意，準備離開餐桌。
葛堯很客觀地主動道出自己的想法：“你和弟弟結婚的話，能利用他對你的感情將控制權把握得自如。跟哥哥結婚，被他反算計的風險可能性大些。”
沈幼恩笑問：“姐，你什麼時候成牆頭草了？之前不是還更支持蔣序？”
“這跟考察一個項目一樣，項目的情況更新了信息，考察結論也有可能翻轉。”葛堯無論語氣還是表情，都理智得近乎無情。
沈幼恩的拳頭硬了：“當初你拋棄旭哥哥的時候，怎麼沒有考慮過你能利用旭哥哥對你的感情更自如地控制旭哥哥？選擇那麼精明的柯偉騏，你被反算計的風險難道就不大？還是說你覺得，你有能力能應對柯偉騏，但我沒能力能應對蔣序？”
“情況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葛堯指出，“首先林景旭的家世背景就不夠格，而蔣弗延只輸給蔣序一點，就是在蔣家的控制權而已。”
“但蔣弗延並不是一個受到蔣家冷落的兒子，只是相比之下，蔣家將培養重點放在了蔣序身上。這種局面是能夠改變的。家世背景卻是天生自帶的，不是靠努力就能擁有。”
葛堯這已經不僅僅是在回答沈幼恩的問題了。
而沈幼恩已經不奇怪能從葛堯嘴裏聽到這些客觀又理智的分析。
卻不妨礙沈幼恩聽得惱火。
不過沈幼恩沒把惱火發泄出來。
她只是摸着下巴裝得好像聽進了葛堯的話：“唔……很有道理啊……”
葛堯看一眼她裝模作樣的表情，抿一下脣，繼續道：“也不是看輕你的能力。但和弟弟結婚，你能少費點心力，你的日子也過得輕鬆些。”
沈幼恩好奇問：“是不是你和柯二哥相處特別費心力？處得好不輕鬆？”
葛堯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我和你姐夫的情況，跟你的情況不一樣，沒的比較。”
沈幼恩又問：“你怎麼看出蔣弗延比蔣序更喜歡我？”
葛堯沒回答。因爲她在蔣弗延眼裏看到了和林景旭很像的眼神。
在蔣弗延說起沈幼恩的眼神，和林景旭從前看着她的眼神，很像。
向來崇尚理智和客觀的葛堯並不想從這種眼神輕易做出判斷，可沈幼恩問她的時候，首先浮現在她腦海裏卻依舊是這件事。
而事實的確是，她的判斷依據便是關於這眼神帶來的非客觀的感性猜測。
沈幼恩在葛堯的沉默中又問：“就算蔣弗延現在比蔣序更喜歡我，能保證他以後也這麼喜歡我？有共同利益才能一直合作，從你的嘴裏聽到要我靠感情去籠絡一個男人的心，怎麼這麼可笑呢？”
說可笑，沈幼恩當真笑出來，她像個惡毒女配一樣走到葛堯的面前：“姐，你該不會故意想讓我選蔣弗延，這樣以後我就成了天天想着怎麼挽回男人的蠢蛋？你自己斷情絕愛成爲一個名符其實手握大女主劇本的女強人？”
可惜沈幼恩的臉天生甜美，她臆想中的自己“惡毒”妹妹的形象非但沒有達成，反倒更像她本人確實天真無知，真誠地向葛堯尋求答案。
純純一朵無辜的小白花。
葛堯依舊沒給迴應。
沈幼恩聳聳肩，再次自顧自道：“你別擔心啦姐，有你作爲我的榜樣，我很懂得，我要的不是對我有求必應對我一往情深無條件衷心於我的一條狗。”
她當然知道蔣弗延和林景旭不一樣。
蔣弗延目前爲止的行爲也看得出來不是像當初的林景旭那樣成全葛堯。
重點是，沈幼恩本身也不想要蔣弗延爲了她而成爲她的狗。
但蔣弗延的的確確太叫她傷腦筋了，傷得沈幼恩忍不住想：蔣弗延要是能像當初的林景旭成全葛堯一樣順從她的話別再攪和進來該多好？
——後面兩天，沈幼恩沒見到蔣弗延這個人，卻聽說了蔣弗延乾的事兒。
他今天約葛家的伯伯喝茶看古董，明天約林家的阿叔爬山打高爾夫。
第三蔣弗延竟然還得到了陪阿公一起釣魚的機會，沈幼恩終於坐不住了，差遣了細祖過去林家瞭解情況。
細祖彙報過來，不是阿公給蔣弗延機會，而是蔣弗延自己打探了阿公釣魚的地點。
沈幼恩忍不住抱怨，林家的保密工作怎麼做得這麼差，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往阿公身邊湊，還有阿公的司機是吃閒飯的嗎，怎麼都不攔一攔的。
抱怨歸抱怨，沈幼恩卻很清楚，這怪不到其他人身上，誰讓阿公總是把自己當作普通小老頭一樣生活？本身阿公的釣魚地點就比較隨意，最喜歡混在其他普通的釣魚佬堆裏，身邊出了個有身手的司機也從來不帶保鏢的。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其他人尋到阿公的冰室裏或者找到阿公釣魚的地方跟阿公搭上話，有求於阿公。不過這樣的人往往會因爲打擾到阿公的安寧而不受阿公的待見。
前車之鑑多的是，沈幼恩大可不必慌張，可她就是慌張了，她就是覺得事情發生在蔣弗延身上容易產生變數。
像那天蔣弗延求親，阿公竟然親自去了酒店聽蔣弗延的屁話，事後阿公對蔣弗延的那古怪語氣，沈幼恩看來已經出乎意料。
但，和蔣弗延釣完魚的第二天，阿公又跟蔣序一起釣魚了。
細祖拿回來的消息是，蔣序前兩天給阿公送了一件名品根雕，跟蔣弗延釣魚的當天阿公就讓人去問蔣序隔天要不要也一起釣個魚，蔣序答應了。
算起來，蔣序反倒是受到阿公邀請的那位，蔣弗延則是上趕着的。
沈幼恩忽然明白了阿公的用意，阿公是不想讓她以爲他優待了蔣弗延，從而影響她的選擇。
蔣弗延和蔣序還是識趣的，兩個人都沒有再去打擾阿公。
而蔣弗延和蔣序兄弟倆甚至包括趙政嶼都想和沈幼恩結親的這件事在圈子裏傳了個遍，不僅不是個祕密，還添油加醋地倒了不知道幾個版本。
蔣序和趙政嶼在拍賣會上爭奪沈幼恩的拍品是個話題，蔣序的弟弟蔣弗延跑出來搶嫂子也是個話題。
這一陣子都在出差搞事業的阿甄回來雨都後聽說了圍繞在沈幼恩身邊的桃花，立馬約沈幼恩出去讓她好好八卦一番。
沈幼恩沒去：“有什麼好八卦的？不就那些有的沒的。”
阿甄要的胃口被吊得死死的：“你倒是親自來跟我講清楚哪些是有的哪些是沒的啊？那麼多小姐妹都等着喫你這裏的第一手資料，你快出來滿足我們。我都沒怪你怎麼把我看中的男人給全吸引走了。”
沈幼恩就說：“要八卦你們找跟我求親的男人們八卦去，跟我沒關係。”
阿甄她們還當真攢到了一個局找上了目前爲止她們一羣人最不瞭解的蔣弗延。
沈幼恩聽說的時候，她們一羣人在玩真心話大冒險，阿甄給她發消息她才知道的。
沈幼恩非常生氣，立馬給蔣弗延發消息，問蔣弗延爲什麼要去。
大概五分鐘之後，蔣弗延給她打電話。
沈幼恩接起，蔣弗延那邊卻又沒聲音。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搞得好像是他打錯了，沈幼恩被迫先開口：“你幹什麼不說話？知道自己幹了缺德事不敢說是嘛？”
蔣弗延這才發出一記輕笑，回答她：“我只是想看看，我不說話的話，你是會多久掛電話，還是多久纔會主動跟我說話。”
沈幼恩一聽的聲音，當即猜測：“喝了不少啊蔣少爺。”
其實阿甄在發給她的消息裏就已經說了，蔣弗延很倒黴地一直命中真心話，蔣弗延全部選擇不回答只喝酒。
沈幼恩對自己的這羣小姐妹太瞭解了，蔣弗延的“倒黴”大概率是被設計的，而她們問的真心話肯定都不是簡單的問題，喝酒的話，她們也不可能輕饒了他。
沈幼恩對蔣弗延的酒量其實是不瞭解的，只能這會兒模模糊糊地從他的聲音判斷，他應該還沒醉……？
“那沈大小姐要不要過來從妖精窩裏把我拯救出去？”蔣弗延的嘴巴似乎貼在了手機的話筒處，相較於剛剛變得更低更深也離她更近了。
沈幼恩哼哧：“你自己主動入的妖精窩，後果你就自己承擔。”
阿甄還在消息裏說了，趙念潼出主意要替沈幼恩試一試追求者們的忠誠度。
怎麼試忠誠度？自然是找人勾引蔣弗延，看看蔣弗延什麼反應。
沈幼恩不免想起上次在趙家別墅裏“蔣序”喫的虧。雖然趙念潼不至於像趙政嶼那樣會給人下藥，但倘若蔣弗延被灌醉了，會發生什麼誰也拿不準。
但反正，她是絕對不會去出手相救的！就算出了什麼事，也是蔣弗延自作自受。
何況蔣弗延又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純真大男孩，這種場合會遇到什麼事情，他一個男人只會比女人更清楚。他卻還去，只能說明他很樂意入妖精窩，興許還期盼着發生點什麼。
便聽蔣弗延承認，他就是樂意入妖精窩的：“……我這還不是奢望着，她們會把你也找去。”
沈幼恩幸災樂禍：“恭喜你噢，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
蔣弗延又短促地笑出聲：“心地善良的沈大小姐真的不願意來救我？”
“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沈大小姐施捨善心。”就他這明明白白打的算盤，她還去，那可太遂他的願了，他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沈幼恩掛掉電話，發現阿甄剛剛又給她發消息，說蔣弗延去廁所很久了，她們懷疑蔣弗延尿遁了。
所以，剛剛蔣弗延是在廁所裏跟她講的電話？怪不得沈幼恩隱隱覺得似乎聽到了一點點回音的效果。
抱着心裏對蔣弗延的氣，沈幼恩給阿甄回消息：【支持你們往死裏整他】
丟開手機，沈幼恩就繼續忙自己的了。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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