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寻衅 作者:缘分0 蹄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 “起来,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好象有人闯营。” “什么人這么大胆,竟然敢闯虎豹营?” “不知道,快起来看看。” 在纷纷嚷嚷中,刚刚才睡下的虎豹营士兵又纷纷穿上衣服走出营帐。 一队血色飑骑奔流汹涌,片刻间已将整個营地团团围住。他们显然是刚从前线下来,为首的一個,粗眉大眼,满脸杀气。 “洪天启在哪裡?让他出来见我。”为首的将军大吼。 看盔甲上那個凸起的虎头斑纹,昭告着所有士兵,此刻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虎威将军。 天风军制中,游击将军或骠骑将军领营,掌旗者拜虎威将军,骁锋将军,纵队长拜伏波将军,熊罴将军,镇督拜龙骧将军,靖逆将军,羽林将军。军帅拜大将军。 也就是說,对方至少是個掌旗。 此刻天尚未大亮,洪天启也正睡得朦胧,突然间遭遇闯营,心头火起。 出帐一看,脸色微微一变,拱了拱手,他說:“李规将军?你不在前线驻扎,怎么夜闯虎豹营来了?” 李规嘿嘿冷笑,声音阴冷酷寒如天边积雪:“我在前线打仗,有人却在背后捅我的黑刀子,你說,我怎么能不回来?” 洪天启脸色阴郁如這刻苍茫的天:“李规将军,我不明白你說這话是什么意思?” 阴婺的笑声如夜鹰啼嘶:“衡长顺是怎么死的?說!” 洪天启脸色微微一变:“一個半月之前,他在沙河屯领兵杀敌,不幸战死沙场,這件事我已经上报了镇部,怎么?李将军還有什么意见?” “胡說!”李规大吼,手中马鞭抽出空气的嘶鸣:“衡长顺是百战老兵,老于沙场。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都沒死,怎么一跑到你们虎豹营来,头次出战就会战死?你当老子是瞎子傻子嗎?” 洪天启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李规将军,這可不是一位掌旗应当說出来的话。盘山战场,多少英雄豪杰都埋骨于此。怎么,你的妻弟是英雄,别人就不是了么?难道别人死都是正常,你的妻弟死了,就是不正常了嗎?我手裡還有一個入军比你妻弟時間短,杀敌比你妻弟多的战士,也死在战场之上。他死时,连英魂陵园都沒能进入。我又找谁說理去?” 李规的眼中,飚射出森森杀意:“衡长顺若是无用之人,早死了千百回了。沙河屯一战,事出蹊跷,我绝不相信衡长顺会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此事,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士兵群中传出一個声音:“李将军以为虎豹营是什么地方?想查就查的嗎?虎豹营隶属铁风旗,不归血风旗管辖。李将军要管虎豹营的事,自身是不怕别人說您手伸得太长了些,可是战将军会怎么想怎么看,难道李将军就不用考虑了嗎?” 李规大怒:“是谁這么沒有上下尊卑?說话的给老子站出来!” 浅水清推了一下方虎,埋怨他多事,然后挺身走出人群:“是我,虎豹营第三卫新任卫校浅水清。” 李规恶狠狠地瞪了浅水清一眼,目光凄厉如箭:“就是你顶替了我妻弟的位置?浅水清。。。這個名字好熟悉。”他歪了下脑袋,仔细回想在哪裡听過這個名字。 浅水清微微一笑:“不错,就是我。大人不用想了,就是我,在驻马店挟持了云霓小姐,使得当时的衡尉大丢面子。” “是你?!”李规的眼中隐雷滚滚,注满了血色狂嚣。 “给我把他拿下!”他大喝! 下一刻,沸腾的杀意冲天而起,弥漫了整片虎豹营的天空。 “李将军!”一声断喝,如惊雷炸现,冲散這漫天杀机。洪天启怒气勃发地走出人群:“虎豹营不是街边的小菜场,可以随将军想来就来,想拷问谁就拷问谁的。浅水清是我的人,你虽贵为上官,却還管不到虎豹营的头上,我的人,你沒资格动!否则,就别怪我虎豹营三千战士要在這裡跟李将军见個真章了!” 那一刻,李规仰天放出呵呵狂笑,声震云霄:“好!好!好!洪天启,难怪你带的兵個個有种,因为你自己就够有种。不错,這虎豹营的地盘,不归我血风旗所有,我李规沒资格在這裡抓人。不過放几句话,总還是可以的吧?” 洪天启一呆,李规已经仰天大吼:“凡有告知我妻弟死因真相者,赏金一千,可来我旗中任职。普通士兵加封三级,尉官以上者,加封一级!洪天启,你若能告诉我我妻弟死亡之真相,我就和你结拜兄弟,此后荣辱共担!” 說着,他策马扬鞭向虎豹营外急驰而去,一众铁骑尾随其后,李规的声音由远处飘忽而来:“我在血风旗等着你们的消息!” 沐血,方虎等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们知道,這下事情是真得麻烦了。 营帐裡,方虎象只被关在笼子裡的老虎,反复地踱步:“浅哥儿你放心,這事我已经跟下面所有兄弟都打好招呼了,他们沒人会出卖你的。” 浅水清呵呵一笑,给自己斟上一小碗米酒,敬了沐血一下,然后一饮而尽,這才說道:“到底是我急,還是你急?你看看你,急得跟個猴子似的。” 方虎跳着脚道:“這都火上房的事了,我能不急嗎?唉,我急是为你考虑啊,你怎么到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啊?” 浅水清晃了晃脑袋:“唉,我說啊,你真要急,就替咱全卫官兵急一急吧。事情一但捅出去,只怕所有人都得跟着我倒霉。对了,沐少,這隐瞒军情,藏匿不报,该治什么罪?” “那就得看是什么样的军情了。這次的事嘛。。。全体杀头估计是不会的,集体挨板子,罚军饷怕是轻的。更有可能,是把咱们這一票人都拉去做敢死队,冲锋在前,做打头阵攻北门关的兵。”沐血懒洋洋的回答。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沒什么好急得了。 浅水清微微皱了皱眉头:“让骑兵去打攻城第一阵?那上官们還不如直接把大家的脑袋都给砍下来省事得多。”他到不担心自己,就是替整個卫担心。 指指方虎,浅水清說:“我看這样吧,虎子。這事一旦捅出来,除了我要倒霉外,最有可能遭殃的就是你。你现在立刻去血风旗,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李将军,這样一来,你就将功折罪了。李规要的只是杀衡长顺的人,他和其他人沒仇,也不会傻到去得罪铁风旗,杀光整整一千号人。只要你把我交出去,那到时候倒霉的就只有我一個,大家都可以脱罪了。” 方虎大怒,跳着脚吼:“浅哥儿,你把我方虎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为利而出卖兄弟的人嗎?” 浅水清眉头皱得更紧:“我知道你不是,可是你能保证咱们第三卫裡一個那样的人也沒有嗎?這些天来,我日思夜想,总觉得当初你们瞒下這件事不报,就是個大错,平白为我也摊上了一份罪名。一旦有哪個家伙喝了酒說大话,走漏了风声,那大家就都跟着倒霉!這几天,我和沐少一直都严格督促战士,不许他们饮酒,怕的就是這种事发生。可是夜长梦多啊,长此下去,战士们心中必有怨怠,到时候只怕就另有想法。李规的出现,只是把泄密的可能性提前而已,其实沒有他,事情早晚也会传出去。” “闭嘴!”方虎怒叫:“我方虎就是死了,也不做這害自家兄弟的混帐。浅哥儿,我知道你是好意,想救我出困。可是你也不想想,我要真为了自己的安全卖了你,卫裡的其他兄弟怎么看我?我对得起那些還死去的兄弟嗎?对得起死去的戚少嗎?我他妈的還能象個爷们一样的活着嗎?!” 方虎這话几乎是从嗓子眼裡吼出来的,浅水清和沐血同时呆呆地看着他,一時間,竟忘了要說些什么。 迟疑了片刻,浅水清抱住方虎的手,喃喃說道:“对不起了,兄弟,是我小看了你。好,谁想告密,谁就去告吧,要死,咱兄弟就一块去死!” 方虎裂嘴一笑:“行,要死就一块死。奶奶地,脑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后還是一條好汉,怕他個熊!” 端起一碗酒,方虎咕嘟咕嘟一口气干了下去,脸上泛起一片血色潮红。 他大喊:“干!” “干!”浅水清和沐血对望了一眼,同时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這时,少年无双突然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他脸色忧郁,迟疑了一下,讪讪說道:“德山不见了。。。他沒回营睡觉。” 校帐之中,升起一片冰寒。 好久,沐血长长的叹了口气:“就知道早晚会出事,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会来得這么快。事情既然已经到了這一步,大家也只能求天保佑了。” 浅水清轻声浅笑:“怎么?沐少這就放弃了嗎?” 沐血曾是他的长官,虽然现在官比他低一阶,但他敬重沐血为人,终是不愿叫他沐尉。說起来,要不是南无伤玩借刀杀人之计,只怕沐血现在還是卫校呢。所以說,他的降职,和自己也有很大关系。 “怎么?這种情况下,你還能力挽狂澜不成?”沐血挑了挑眉头。 浅水清眉头一扬:“如果大家肯听我的,我到是有個办法,或许能为所有人争取一丝机会。一旦事成,不但所有的罪過都可抵消,甚至反而可以加官晋爵也說不定。” 事到如今,原有的计划,也只能提前付诸实施了。 众人的眼前均为之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