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故人
白靈雕振動雙翅，衝散流雲，在空中急速飛馳。
江辰靜靜的盤坐其上，並未有其他人相隨。
聞人欽6風2人，與火道林火長老他們1同回了宗門，而江辰則是言稱還有事情要處理，借用了白靈雕，獨自飛到了飛雲府。
白靈雕的速度何其快？
不過幾日功夫，江辰便看到了遠處那熟悉的鎮子，於是拍了拍白靈雕的背，讓其減慢了速度。
距離平陽鎮越來越近，江辰的心也就越來越沉。
“唉……”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當真真正正的看到平陽鎮的慘狀之時，江辰的神魂之湖還是泛起了劇烈的波瀾，目光都禁不住顫抖了起來。
平陽鎮，攏共人口十餘萬，曾經也是1個算得上熱鬧的地方，如今卻是了無生氣。
原本這個時候，農田裏農人耕耘，集市上熱鬧非凡，學堂裏朗朗書聲，酒館裏大聲歡笑。
原本這個時候，街坊鄰居在巷口談地，8卦着家長裏短，孩子們拿着風車小木棍在旁邊追逐，打鬧嬉戲，等待着父親回家。
但現在，所有的人，都以1個無比詭異的姿態死去，肉身乾癟，血液枯竭，彷彿幾千年的乾屍1般。
在大街上。
在院子裏。
在農田間。
在學堂中……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整個平陽鎮的人都整齊劃1的死去，不少人都面帶驚恐之色。
到死爲止，他們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死。
江辰沉默的望着下方。
他看到，有兩位老人相互簇擁着，像是安慰對方1樣的死去。
他看到，有母親緊緊抱着自己的孩子，跪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像是在祈禱上蒼救救她的孩子。
他看到，1名垂垂老矣的農人，仰面倒在了他耕耘1生的土地上，旁邊是同樣慘狀的耕牛。
他看到，有1位生前是武道宗師的男子，無力的跪倒在地，周遭1片狼藉，他也曾經想要掙扎，但連敵人都不知道在哪。
他看到，1名小攤販趴在地上，掙扎着擡起頭，向天空伸出手，像是要抓住希望1般。
那1只絕望的手，伸向天空，卻永遠的定格在了這1刻。
在這鎮子的上空，赫然有1片灰沉沉的陰雲籠罩着，那是整個平陽鎮十多萬生靈死後產生的怨念，匯聚到了1起，徘徊不散。
那片陰雲中，時刻能聽到1聲聲淒厲的慘嚎，與低低的抽泣，這些悲苦的聲音與下方那1張張絕望驚恐的面龐，1直在江辰的腦海中浮現。
江辰全身冰涼。
哪怕是在之前，看到其他幾個被王成焱屠戮1空的村鎮之時，江辰也只是感覺到憤怒，但在此刻，他卻只感到1股無力，以及難以言喻的哀傷。
這裏不是什麼其他的鎮子。
這裏是平陽鎮，是他江辰，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這是是他的故鄉。
曾經祥和的鎮子，如今卻已經化爲1片死地，那些熟悉的人，他可以稱之爲父老鄉親的人，都已經變成了1具具乾癟的屍體。
江辰緊緊的抿着嘴，從白靈雕背上1躍而下。
平陽鎮中，正有從其他鎮子上調過來的官兵與衆多凡人，收斂屍體，點清死者數量。
每個人都是沉默不語，都是1臉嘆惋，沉痛。
除此之外，原本1些在外漂泊的學子或是商客，還有因爲1些事情而離開平陽鎮的人，也幸運的避開了這場劫難，但也因此，回來之後看到這場悲劇的他們更加悲痛。
整個鎮子，都沉浸在悲痛的氣氛中。
江辰從天空中1躍而下，頓時是被不少人所看到，口中高呼“仙人”不迭，但江辰卻並未看他們1眼，徑直飛到了曾經的郭府上空。
郭家，過去也是平陽鎮的1方豪門，說是家財萬貫也不爲過，但如今，卻也是過往雲煙。
像江辰曾經拜託過的郭家家主郭北冶，他的屍體就端端正正的擺放在院子中的1張木板上，和其他的郭家族人們安安靜靜的躺着。
院子裏，有幾人默不作聲的搬運屍體，讓江辰意外的是，郭碧芸，那個與他有過媒綽之約的少女，居然也在這場劫難中活了下來，此刻也在默默的幫忙搬運屍體。
身形1晃，江辰就出現在了郭碧芸的面前。
看着這俏麗少女臉上麻木的神情，恍惚的目光，江辰心中也不由得生出1股同病相憐之情。
“你是……江辰？你也回來了？”
看到江辰之時，郭碧芸嚇了1跳，那麻木的眼中有了點光彩，但馬上又黯淡了下去，躬身行禮道：“民女郭碧芸，見過仙人。”
“你……不必如此。”
江辰心中5味雜陳，嘆了口氣，卻不知道說什麼。
仙凡有別，這是註定的事。
郭碧芸站直了身子，卻仍是1副恭敬模樣。
江辰沒再說話，轉頭看向了1旁的，張金虎1家的屍體。
張金虎，于晴，小葵……
3個江辰最熟悉，最親近的人，也是他僅存的家人。
江辰曾經想過，自己回來之時，張金虎1家子會是怎樣的神情，但他卻沒有想到，再次看到大哥大嫂，會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他本以爲，大哥大嫂1家子，能夠在鎮子上安居樂業，頤養天年，而小葵也能找個好人家，相夫教子，過上平穩幸福的生活。
這是江辰所希望的。
但事不隨人願，命運總是如此弄人。
“你是如何避開這次災劫的？”江辰看着張金虎那皺巴巴的面龐，突然開口問道。
郭碧芸怔了1下，輕聲道：“我……已經加入了飛雲府的大燕武院修行，這兩年來，都極少回家，也是前幾天才得知發生了……這種事。”
江辰默默的點了點頭。
要是張金虎1家子，當初也搬去飛雲府就好了……
院子裏又陷入沉寂。
好半天后，郭碧芸怯生生的問道：“我能否問個問題？你如今已經是仙人，可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東西做出了這等惡行？官府……官府什麼都不肯說。”
郭碧芸低下頭，聲音帶上了哭腔：“我……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殺了我爹孃……”
江辰平靜道：“是1個……魔道修士，他爲了祭煉1件法寶，還有其他原因，到處屠戮凡人。”
“除了這裏，還有3個鎮子的人都被屠戮1空……”
郭碧芸張了張嘴，突然間捂着臉失聲痛哭。
江辰有些不知所措，就聽到郭碧芸悲慼的聲音從手掌下傳來：“1件法寶？就爲了1件法寶……我爹，我娘……我家裏所有人都死了……”
郭碧芸猛地抓住江辰的衣袖，淚流滿面的道：“仙人……難道說，仙人就可以爲所欲爲，可以隨便殺害我們這些凡人嗎？我們……我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啊，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們啊……”
她把額頭抵在江辰的肩膀上，4意的痛哭着。
江辰1動不動，默然無言。
他可以解釋，說王成焱是1個實實在在的魔道修士，修仙界對這種人也是深惡痛絕，大部分修仙者，也不會隨意出手抹殺凡人。
但，剛纔看到郭碧芸的眼睛，江辰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不是想要答案，她只是在發泄。
1個不過十67歲的少女，突然遭受如此重大的打擊，沒有當即崩潰，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哭聲飄蕩開來，院子裏其他幾人也默默的看着郭碧芸，神色黯然，1位老人也是老淚縱橫。
許久之後，郭碧芸才停止了哭泣，發現自己正靠在江辰肩上，頓時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見她平靜了1些，江辰方纔說道：“修仙者也有好有壞，像做出這等惡行的魔修，就被我殺了。”
“光是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要是想知道爲什麼，那就要自己去看，自己去找。”
“但不管你想要做什麼，總歸都需要力量。”
郭碧芸愣了1下，就看到江辰手掌中多出了幾樣東西。
1個玉瓶，1個錦囊，1本書籍。
“成了修仙者，你就有機會去弄清楚這些問題，也可以看到事情的真相，”江辰平靜的說道，“而且，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挽回，但，也許你可以阻止類似的事情發生。”
“當然，你也可以不要，你可以繼續做1個凡人武者，但若是再有這種事情發生在你的身邊，甚至你的面前……那，你也1樣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像現在1樣哭。”
郭碧芸盯着江辰，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東西，眼中突然冒出了堅定的神色，她接過1應物件，恨聲道：“我1定，要將那些魔修剷除！”
江辰淡淡的點了點頭，袖袍1卷，便帶着張金虎1家子的屍體飛上天空，離開了鎮子。
……
鎮子外，1處山清水秀的小山上，多出了1個墳冢。
江辰默默的站在墳冢前，揮手灑下1張張紙錢，輕聲道：“大哥大嫂……對不住，是我無用，沒能讓你們過上幾天舒坦日子……”
“不過你們放心，他們，始終要付出代價。”
“我也1定會讓小葵，脫離苦海，與你們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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