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章 作者:未知 封閉的空間光線幽暗,卻正好將着了道的兩人此刻的悽慘渲染得淋漓盡致。 九宮飛星派傳人?彭澤輕蔑掃瞭解飛星一眼,心中一哂,接着又看向旁邊的紀駿,沒有忽略一直被紀駿抓在手裏的□□,心道,公門中人,大小也是個麻煩,剛好一起做了。 他的目光最後施施然停留在嶽輕身上,這纔是自己的心腹大患。但有三尸蟲在手,不怕不將你交代到地獄去,就可惜我廢了千辛萬苦,養了整整十年的三尸蟲,不過也沒關係,待會地宮裏頭的東西……光線這時終於隨着彭澤的目光轉移到了嶽輕臉上,雙方目光交匯,彭澤大驚失色,面對手持羅盤,目光炯炯盯視自己的嶽輕,口喫道:“你,你怎麼沒事?!” “我會有什麼事?”嶽輕冷冷說罷,突然大喝一聲,“彭澤,你們師兄弟簡直一模一樣的喪心病狂!李泉尋寶穴害人不成卻被山石砸死,正是天道好輪迴;你爲達目的不折手段,手上數條人命,也不怕冤鬼纏身,折盡福祿壽!” 言罷不再多等,直接將手中的渡厄盤擲出! 彭澤風水師手法花樣百出,眼見如此,也不去想三尸蟲之事,立刻拿出自己的六角盤應對,只見他手中一抖,天地人三針齊動,再原地一轉,昇仙步節節高,周圍生機靈氣隱動,已被他一一搬運,環繞在自己身側,恰如蛛織絲網,靜候獵物。 卻不想那飛在半空中的羅盤如同泥鰍一樣滑不留手,明明已經碰到了生機所織的絲網之上,卻大搖大擺地穿透絲網,如同面前一馬平川,更不給懵了的彭澤反應的機會,直直一下撞到彭澤臉上,把面前的人撞了個滿臉開花、劇痛大叫後,又忙不迭飛起來,同對方一樣佈下小型生機之陣,將對方暫時鎖在裏頭,再不敢當面鑼對鑼鼓對鼓,一溜兒飛回了嶽輕那邊。 嶽輕將羅盤擲出之後就飛快來到紀駿身旁。 黑蟲爆炸之後,解飛星那邊還能支撐,本來傷得就重的紀駿疼得已經在地上打滾了。 但他還有神智,看見嶽輕接近,咬牙撐起身體,問:“嶽——大師,這是——” “《歷代神仙通鑑》中說,‘三尸者,一名青姑,伐人眼,令人目暗面皺,口臭齒落;二曰白姑,令人腹輪煩滿,骨枯肉焦,意志不升,所思不得。’”嶽輕扶着紀駿,飛快解釋,“三尸是人體內的三種蟲,即可有形也可無形,有形者爲細菌昆蟲,無形者爲魂魄鬼神。彭澤從自己體內養出三尸,借三尸蟲爲媒介種到你們身上,介於有形與無形之間,但不管哪一種,這個方法應該都好用。” 說完,嶽輕的手迅速落到紀駿背部夾脊穴上邊,豎指成劍,向下一劃! 只見一抹淡淡的銀色之氣自嶽輕手指中溢出,凝結成一柄巴掌大小的劍,飛快射入紀駿身體之中,在其體內滴溜溜一轉,將一道不停扭動,頭部有黑色觸手,整體如黑煙的蟲子一斬而過! 黑煙被劈成兩半,瞬間消散,銀劍卻猶有餘威,原地靜靜停留一會之後,突然朝着紀駿腰側的傷口衝去! 劇痛之中,紀駿只聽見一聲宛如洪鐘大呂的“斬”字震耳發聵,他被這聲音弄得有點懵,還沒等他完全回過神來,又感覺體內烈火燒灼似的疼痛不翼而飛,腰腹的傷口處也能感覺到一陣陣的清涼。 他拿開按着傷口的手,低頭一看,整個人都呆住了,只見剛纔還被烈火燒灼到向兩側收縮的傷口腫已經飛快長出新鮮的血肉來,一眨眼是一層筋膜,又一眨眼是一層血肉,等到第三次眨眼,傷口已經徹底收攏住了,只留下三道狹長的疤痕在。 紀駿簡直驚呆了! 但他驚呆了,其他人可沒有驚呆。 在方纔被渡厄盤一下撞到臉上之時,彭澤只覺得淚腺跟着被狠狠擠壓了一下,兩行眼淚不用醞釀,“唰”地直接落下,酸甜苦辣,四味齊全。 他在感覺傳遞到腦海的第一時間已經心知不好,眼睛一時半會看不見,他就連忙快速踏步,調動生機準備保護自己,可剛走了一步,他就感覺到周身空落落的,除了一開始佈下的生氣之外,根本沒有新的生氣隨法訣而跟上! 風水師沒有了搬運生氣的能力,就如人行入鬧市而無衣蔽體。 彭澤頓時三魂飛了六魄,立刻狂吼一聲,再轉六角盤,憑先前佈下的生機之陣挪移方位,將自己從嶽輕身前直接挪到嶽輕身後,這是此時生門所在,生門之處有一石門,他將石門打開,一頭就紮了進去! 嶽輕從紀駿身上收回手時一眼就看見了彭澤,石門剛開出了一條縫,此時要阻止完全來得及。但他稍一猶豫,目光還是落到了旁邊的解飛星身上,只用力拍了一下飛向自己的羅盤,示意羅盤去擋住彭澤。 渡厄盤剛剛纔從彭澤那邊跑回來,怎麼可能再次衝上去?它不管嶽輕的嫌棄,牢牢巴着嶽輕的手掌,還努力將想法傳遞到嶽輕的腦海裏: “疼!符!符!疼!疼!疼!” 旁邊的解飛星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紀駿畢竟不是風水界中人,對於三尸蟲毫無辦法。但解飛星身爲九宮飛星派傳人,不會一點壓箱底的本事都沒有,剛纔他聽見嶽輕說話,弄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之後,就忍着疼從自己衣服裏拿出一個布袋,將布袋裏的一排針全部插入了腦袋的穴位之中! 這些針全是桃木所作成的木針,一根根打磨仔細,銳利並不必銀針稍遜。 自從解飛星將木針插入頭頂穴位,腦海中上屍的活動範圍就被木針所形成的氣網禁錮,他面孔的變化自然跟着停止。他深吸一口氣,說:“嶽師快去,我這裏沒有問題。” 這麼一耽擱的功夫,石門大開,彭澤已經閃身進入,而解飛星雖然暫且控制了屍蟲,但畢竟屍蟲還在,他臉上照舊皺紋密佈,形如老叟。 人都已經跑了,嶽輕也不着急了。 他目光一轉來到羅盤身上,沒好氣打了對方一下:“就只會說兩個字,敢不敢說第三個字?” 渡厄盤一頓,大約沒法回答嶽輕的問題,它竟然慢慢鬆開了嶽輕的手掌,一時半會也不纏着嶽輕了。 嶽輕方纔走到解飛星身旁,仔細地看了一下解飛星的桃木針,注意到就這麼一根銀針粗細的桃木針上,竟然還有辟邪咒法的微雕,訝道:“神光內斂,寶物不凡啊!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是雷擊後的桃木?” 解飛星淡淡一笑,牙齒鬆落,他的聲音有點漏風:“哪裏,嶽師手中才是法器繁多,層出不窮……”說着,心中也不是沒有自得,雖然自己是拍馬也比不上嶽師,但九宮飛星派底蘊還是足夠的。 一念沒完,嶽輕如法炮製,擡手在解飛星腦後一劃,又一道銀劍飛入解飛星腦內,解飛星只覺一股清涼之氣衝入腦海,一時半會之間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又覺面孔一熱,再擡手摸去,臉上平滑如故,牙齒堅固有力,剛纔種種如同一場夢般了無痕跡。 他頓時淚流滿面,心想法器有個卵用,還真比不上嶽師隨手一劃! “行了,我們走吧。”嶽輕說。 話音才落,剛纔飄到一旁去的羅盤又快速飛了過來,再次纏上嶽輕的手,說了第三個字:“撞!” 紀駿:“……” 羅盤會飛? 解飛星:“……” 總覺得這羅盤好像真的越來越活潑了。 嶽輕:“……” 他稍微轉念,總算弄明白渡厄盤想說的東西了: 撞上去,疼!幫我畫個不疼的符! 他頓時哭笑不得,卻懶得跟一個羅盤較勁,隨手在羅盤底下畫了個金甲符打發對方。 金甲符一氣呵成,當嶽輕手指提起來的時候,一塊金燦燦的盔甲在羅盤上面閃現數秒,亮瞎了其餘兩人的眼睛之後,方纔緩緩消失。 羅盤知道自己得了符篆,頓時跟跑車加滿了油一樣,哧溜一聲再飛出去,眨眼就不見了。 解飛星與紀駿:“……” 今天的世界有點太他媽不科學了…… 一門之隔,當嶽輕再一步踏入自己醒來的地方的時候,這裏又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只見放置在牆壁中的竹簡被掃落在地,佈滿奇花異草的花圃也被一連串的足印踩得七零八落,花折莖倒,萬分狼藉。 但那附着在石壁上的靈氣之膜,卻突然從緩緩流轉變成急速向前涌去,銀藍色的光芒在整個石洞中閃耀不休,交相輝映,將洞中一切歷歷照出! 靈氣如同血脈一樣向前泊泊流淌,所經之處,銀芒匯聚,每當到了有半掌之數時,神異就在此時發生! 只見忽而靈氣生光,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形態來,有猿猴忽然自其中躍出,抓耳撓腮,沿着石頂一溜兒跑掉;又有仙女抱琵琶而出,叮叮咚咚,繞靈氣飛旋;更有長着兩片草葉,頂着一顆果子的不知名植物從銀色小潭中掙扎出來,不知往哪裏飛去,慢悠悠落在底下花圃中,“咻”地一聲,花圃中所有這模樣的植物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直接拔高了一節個子,沒有結果的飛快長出顆青果子,長出了果子的果子迅速變紅,已經是紅果子了的果子變成紫紅,紅得晶瑩剔透,眨眼中抖上一抖,從枝頭落下,馬上就要落入花圃之中—— 嶽輕趕在這幾枚果實掉入花圃前一把撈住,再張開手掌一看,剛好四枚。 他看看紀駿與解飛星,掐指一算,四顆紅果子三個人。 兩人十分上道,諳熟眉高眼低,正想說此行嶽師功勞最大,東西正應該歸爲嶽輕所有,就見站在中間的嶽輕將手一拋,兩顆紅果子分別落在了紀駿與解飛星手中。 他自己拿一顆咬上一口,嚐了味道之後說:“嗯……猜得沒錯,應該是朱果,味道還不錯,你們也嚐嚐看。”